“阿月。”
耳邊傳來聲音。
“嗯。”
望月低聲應了一聲,雙眼含笑看向手腕處的手鐲,緩緩展露出笑意,再無多言。
她知道這只是用神力封存在手鐲裡一絲神魂,估計是知道她醒來了。一縷縷神力從手腕處傳來,修養著她的身軀,蒼白的面容上也終於有了點血色。
望月抬頭看向窗外,雪小了些。開始有陽光灑下,一束束的,讓人心情明亮。
真的很美。
望月很想去神臺上看一看。
看看那裡的陽光,看看望舒山。
神臺在望舒山之巔。
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在那裡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想了想,有點浪費。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盛滿水卻又佈滿裂紋的茶盞,隨時可能破碎。
也許是剛醒來,總是感覺很疲倦,腦子裡的東西像是被蓋上了一層紗,想東西都不怎麼真切。
一會想著還要教給舒安的東西,山中的人們,一會又想去看看其他神山的風景,溫暖的太陽……
雪花依舊打著圈落下。
良久思緒中斷,眨了眨眼,身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壓著她,連舉手都泛著累。
心中越發平靜。
殿內很靜,靜得不太真實,彷彿沒什麼存在。
望月伸出蒼白的手將書和筆記拿到床邊,儘可能把一些東西留下來。
近看著,這雙手甚至比這紙張還要白上一分。
她想先讓安安看看這個,有所準備。
殿外是忙碌的精怪和人們,還有匆匆到來的春意。
不過安安怎麼這麼久沒來?
估計是在趕書函吧,想著眼底浮現絲絲笑意,望月的臉也看得出來的寵溺。
有點苦中作樂的想著。
幸好我不是君子。
大人們總說君子應當不失足於人, 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可惜我是女子。
“咳……”
鮮紅的血灑落,卻是化作點點銀光消失在空中。
山中綠芽冒頭。
望舒正殿裡,舒安拿著書函,或圈或寫,又備註了十來封書函,才急急忙忙收拾著向望月宮殿跑去。
“阿姐,我來了。看看這是我的批註……可有長進。”
舒安及時止聲,不希望打擾到阿姐休息,他小心翼翼的踱步到床邊。
望月轉頭,無奈的看了自已弟弟一眼。這些日子裡她早就習慣,反倒是次次把自家弟弟嚇著了。
伸手接那些書函檔案,挨著檢視。
小傢伙還是很認真的,問題方案都挺不錯的,可惜沒認真寫完。
“舒安。”望月喊他。
舒安一臉懵,阿姐已經許久沒這麼嚴肅喚他名字了。
莫不是因為書函生氣了?
看向自家阿姐,滿臉嚴肅,舒安心裡暗暗思索。
“我在。”
“把書函處理好,我後面還會檢視的。”
望月哪裡看不出少年的疑惑,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好好監督弟弟了。
“這些書拿回去好好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春他們。”少女神情認真,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舒安看著阿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其他話來。從小到大,那個一直依賴姐姐的小孩也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也可以讓阿姐開心些。
“好。”
舒安走到書桌前,認真看著書涵。
暗藍的悲哀散開,光也變得朦朧淺淡了。
其實沒什麼事,只不過是一身神力而已。
等到她消散之際,弟弟會成為新的山神,而新的山神會再次庇護望舒山。而她也可以去看看除了望舒山以外的其他地方。
只是沒有記憶而已,只是不再是她而已。
“阿月,我會救你的,這具身軀而已,我已經有辦法了,等我。”
是少年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選擇讓她撐到了現在。現在很好了,起碼還能看到雪,看到陽光。
答應了一個人的承諾,山神不能失言的。
不然以後他都不信任我了。
恍恍惚惚間,耳邊又是那人的聲音,清潤如玉說要帶她去扶光山看最美的日出,看金色的梧桐,說要娶她。
一滴清淚滑落,終究沒有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