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是重生者？
“咳、咳咳，呼、呼——”
陳均猛地驚醒，勉力撐著身子喘著粗氣。然後用手背揩了揩額頭，這才發現冷汗已經沾溼的面頰。
陳均驚疑不定地環顧四周，陌生的場景映入眼簾，一個坐滿了人的房間裡，所有人扭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他，他們的眼神讓他感覺十分別扭。
“陳軍，你有什麼事？”
陳均抬頭望去，一個看著很熟悉的中年男人站在房間的最前面，正皺著眉頭向自已問話。
“梁老師……”身體反應比腦子更快一拍，陳均脫口而出。
驚覺自已狀態不太正常，熟悉而繁雜的記憶湧入腦海，陳均這才感覺四周的一切都親切起來。
這是……熟悉的教室，同學們半成熟的臉上露出或驚訝或好奇的神情，都和記憶中的畫面一一照應，而那個上課很嚴肅的化學老師梁老師，正站在講臺上，皺著眉頭看向自已。
窗外陽光和煦，草長鶯飛，一派生機盎然的樣子。
我……重生了？
靠著牆慢慢坐下來，陳均勉強鎮定下來。
班級裡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誰也不敢說話了，氣氛逐漸變得凝重，都控制住自已的呼吸低頭看書。
果然，梁老師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氣場強大到直接鎮壓全班。
但陳均沒有精神去應付，他只是捂著胸口，雖然那裡什麼也沒有，但虛幻的疼痛灼燒著心臟，讓他想起意識消失之前的事。
昏暗的記憶中，陳均被身後的人掐住喉嚨，然後心臟被捅了三刀。先是心口一涼，然後就是灼燒感像熔化的滾燙的鐵水流入心口，疼痛讓陳均幾乎斷了片，而手腳四肢卻很冰涼。緊接著是後腦受到重擊，顯然兇手沒有給他反抗的機會，最後陳均在耳鳴聲中失去了意識。
此時陳均感覺全班的壓力都集中在了自已身上，還好一旁的同桌及時出聲解了圍。
“沒什麼事老師，剛剛有隻馬蜂突然飛到陳軍身上，可能是嚇到他了。”
周聚笑著把手中剛打死的大馬蜂展示出來。
梁朔河點點頭，示意周聚把手裡的東西扔掉，然後扭過身去在黑板上繼續板書起來。
教室裡幾乎凝固的氣氛驟然消散，同學們都放鬆下來，繼續找好狀態聽著課。陳均怔怔地看著黑板，梁老師寫下的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符號，還有黑板邊上高考95天的倒計時，感覺有些恍惚。
恍如隔世。
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朦朧間像是煙霧中的一場迷夢。
這算什麼？重活一世？
陳均輕笑著搖搖頭，四周的同學紛紛扭過頭來，所有人身形一轉，變成了巴掌大的輕飄飄的蝴蝶，繞著他飛舞起來。陳均也想加入其中，可是站起來卻發現自已沒有翅膀，也沒有觸角，有的只是胳膊和手，還有不經常鍛鍊的身體，根本就飛不起來。
對了，我是人，又不是蝴蝶。
人怎麼可能會飛呢？
我是陳均，我是人。
“陳軍。陳軍？陳軍！”
彷彿天外的聲音傳來，有兩隻白色的蝴蝶飛到他肩膀上，輕輕呼喚著，似乎是在喊著他的名字。
陳均輕笑著拍走兩隻白蝶：“別鬧，我才不是陳軍。”
說完這句話，陳均又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突然清醒過來，這才看到同桌和班長圍在自已身邊，晃著他的肩膀。
“……我好像睡著了？”
見他清醒過來，班長先是舒了一口氣，然後正色道：“你是怎麼回事？剛剛試卷傳過來時你就突然暈過去了，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周聚湊過來：“不會是看到自已的成績嚇暈過去了吧。我看看你卷子拿了多少分……拿來吧你！”
周聚劈手奪過卷子，看向卷頭的分數，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他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像得了羊癲瘋一樣指著分數。
“你這牲口，說好一起擺爛工地搬磚呢？結果還是偷偷學習了？理綜276分，你還是人？”
“怎麼可能？”陳均吃驚地拿過卷子，他印象裡自已理綜成績一直都不算是很好來著，平時的實力也就是在二百分多一點，就連高考超常發揮都沒有超過二百五十分，怎麼可能會冒出一個二百七十多分的成績？
我的成績原來有這麼好嗎？
可卷子上的分數、批改痕跡、答案都做不了假。
陳均意識到不對，自已應該從來都沒有考過這樣的分數，因為如果自已能考到270多分的成績，自已一定會印象深刻的。
百思不得其解。
“今年是几几年來著……”陳均翻出電子手錶。
這時候講臺上一向嚴肅的梁老師也罕見得有了好臉色，著重拿出陳均化學97分的成績表揚一下，順便鞭策著班裡的其他人：“你們看，就連陳軍原本不好的化學，也能透過努力實現97分的好成績，這說明高三的努力還是有很大的成效的，如果你們資質不好，也可以透過提高筆試成績的方法拿到好結果。”
“今年是新高考改革的前一年，雖然不是完全的新高考，但分數結構也與往年不同了，現在是筆試佔50%，資質佔50%，而且我們省一向是高考大省，今年預計就有一百二十多萬考生參加高考，每多一分，就能超過幾千個人……”
這個時候應該是班裡原來的班主任出了車禍，讓化學老師充當臨時班主任，而直到高考前夕，班主任才來班裡漏了個面，然後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之類的……太久遠的記憶陳均記不太清了。
而梁老師說的一些東西陳均徹底不明白了，資質？資質賦值？靈？負壓值？那是什麼？
眼前熟悉的人和事突然陌生起來。
陳均的意識又恍惚了起來。
周圍人影綽綽，黑白光影交錯閃目，眼前的一切偏移了原本的位置，耳邊又迴響起嚯嚯的風聲，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巨大輪船在不斷靠近……
“咚”的一聲。
陳均扭過頭去，看見同桌的周聚將水杯扣在桌面上，臉上露出了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
“陳軍，你是重生者？”
陳均心中陡然一驚，心口處又隱隱作痛起來，窒息感伴隨著冰涼的溺水感湧上來。
“重生？那是幻想作品裡的東西吧。”
周聚像是沒有聽見似的，自顧自地站起來，眼神空洞地看著陳均。
“陳軍，你是重生者？”
明明是正對著面說的，聲音卻是從陳均背後傳來的。
陳均扭過頭去，原本坐在座位上聽課的同學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陳均，眼神中充斥著空洞和疲乏。
“陳軍，你是重生者？”
一股具有壓迫性的氣場突然從班級中心散開，整個班級都被包圍在凝重的氛圍之中。
陳均看到梁老師站在講臺上，嚴肅的臉上露出時而疑惑、時而迷茫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掙扎和抵抗，終於，梁老師和教室裡的所有人一樣，露出標準的奇怪的神情。
“陳軍，你是重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