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枝蕊回頭瞟了一眼,什麼都沒看見。

小蛟龍蛋坐在獨角馬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戴著斗笠的蛋轉過了身。

就在它把頭轉過來的剎那,卻見原本站在獨角馬旁邊的霍枝蕊,突然消失不見了。

小蛟龍蛋:?

獨角馬:?

霍枝蕊正被一個人扛在腰間。

那人扛她跟扛麻袋似的,讓她雙手雙腳都懸空著,只有腰身被固定住。

顛得她都快要吐了。

而且這人還帶著她御劍飛行在高空之上,不時的出現失重感。

若是她是凡人之軀,吃了東西,現在高低來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扛著她的人氣息比她強大,但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修為。

不行了,實在受不了了。

霍枝蕊抬起一隻手臂正準備直接進入空間之時,卻聽到此人一邊御劍一邊唸叨著:

“那死小子沒抓到,倒是又抓到個六歲的築基,還一身濃郁的水靈力。”

“奇了怪了,今年遍地是這種極品爐鼎?”

霍枝蕊:?

抓誰?

黑蛋?

抓黑蛋幹啥?

還有,什麼叫又抓到個?

遍地都是極品爐鼎?

霍枝蕊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下了靠近空間耳釘的手。

不知道顛了多久,腳底下雲層密厚,看不清位置方向,只有左邊一輪橙黃色的太陽遠遠下落。

直天色完全黑沉,拐了她那人才帶著她,緩緩地落到了一處,看起來格外豪華的山中宅邸中。

雖已入夜,山中宅邸卻亮如白晝。

霍枝蕊直接被扔在了地上。

她捂著胸口,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終於到了。

這比她坐三十幾個小時,硬座綠皮火車還要痛苦。

宅邸之中有人迎了出來,看到霍枝蕊之後皺了一下眉頭道:

“怎麼是個女娃?不是讓你去抓那個小子了嗎?”

“那天靈根已經絕食一個月了,強行塞了辟穀丹她就一直自殘,死活不願意修煉。”

“沒那小子在,這天靈根也廢了。”

拐來霍枝蕊那人道:“呸!晦氣!聽說那小子從我們走了之後就不見人了,估計是去做誘餌死在哪隻靈獸腹中吧。”

“一個死人,我上哪兒找去?”

“你仔細看看這女娃,她看起來可不一般,一路上不哭不鬧也不叫的,這麼大點年紀,就已經是築基期了!”

裡面出來那人一驚:“六歲的築基期?我只聽說過一個,在虛凰宗!你別是……”

“放心放心,我是那種不謹慎的人嗎?大宗門的弟子我可不敢碰。”

“一來她沒穿虛凰宗弟子服,二來她身上可沒雷靈氣,倒是一身的水靈氣,怕不是又是一個天水靈根。”

拐來霍枝蕊那人嘿嘿一笑,低頭看向地上躺著懶得動的霍枝蕊,露出猥瑣的目光。

霍枝蕊忽然抬起眸子,直視著那人,漆黑的眼眸沉沉,裡面的鎮靜,卻看得兩人都覺得有些發毛。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他們騙過不少孩子上山,也拐過不少孩子。

那些被騙的孩子來了這裡之後,以為這裡是個修仙的大宗門,都高興得不得了。

但那些被拐來的孩子到了這裡,個個不是害怕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就是不停的哭,非要狠狠打兩頓才能閉上嘴。

他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明明是被拐過來了,可不僅不哭,連眼神都那麼沉。

就彷彿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一樣。

張三和李四對視了一眼。

李四說:“這孩子,不會是個傻的吧?”

張三說:“你才傻的,傻孩子能六歲就修到築基期?

你把測靈球拿出來,讓我看看這孩子是不是天水靈根。”

李四聞言,立刻一揮手,就抱出了一個成人腦袋大的透明水晶球。

霍枝蕊的目光,一瞬間就被那透明的水晶球給吸引了。

她穿過來之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傳說中的測靈球。

可她原本是五靈根,因為契約的小蛟龍體內有水靈精的緣故,蹭到了好處,她才能單獨修煉水靈根。

也不知道現在再測,會是什麼樣子?

不等張三李四催促,霍枝蕊自已就從地上爬起來,非常自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然後大步走到了李四跟前,一隻手按上了那測靈球。

李四:“……”這孩子,未免也太懂眼色了吧?

張三:“……”不知道為什麼,看她這麼鎮定,他心裡就有點慌。

但轉念一想,他可是心動期後天境,半步金丹,還怕一個築基期的小崽子?

既然這麼聽話,也省的他多費力氣了。

霍枝蕊的手放在測靈球上。

測靈球頓時發出了濃郁的藍色光芒。

張三的眼睛頓時一亮,激動道:

“我就說,又又又又是一個天水靈根!這個月已經兩個了!宗主肯定會獎勵我們的!”

李四也準備激動,可他還沒來得及激動,就看到那藍色濃郁得像是海洋一樣的水晶球內,緩緩地出現了另外幾種顏色。

紅色

綠色

金色

棕色

李四:“……”

尼瑪!

這分明是一個五靈根!

廢靈根!

張三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他懵逼的看著水晶球上的出現的雜色:

“怎麼,怎麼這樣呢?五靈根怎麼可能六歲築基?”

就在這時,測靈球中的顏色逐漸混雜在一起。

“咔嚓”一聲,測靈球直接在李四手中炸開,碎片瞬間掉了一地。

頓時,兩道目光落到了霍枝蕊臉上。

而霍枝蕊緩緩收回了手,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這個水晶球有點不太結實啊。”

張三說:“死丫頭,你什麼來頭?”

霍枝蕊:“你覺得我什麼來頭?”

嘿,你還狂上了?

張三臉上一沉,想要出手教訓霍枝蕊一頓,但是卻被李四拉住了。

李四說:“先請示宗主,把她帶去給宗主過目再說,這丫頭有些不尋常啊,別已經被刻了命牌。”

“她若死在這兒,就暴露咱們宗門位置了!”

一般宗門收徒都會為取弟子一滴心頭血,刻下一道命牌。

弟子若身死,宗門便能透過命牌看到弟子死前三日的所見所聞。

弟子若叛門,宗門也能透過命牌追蹤到那弟子的所在之處。

找到那弟子之後,毀掉命牌,就能直接重傷那弟子,然後輕而易舉的擒獲叛門之人。

在張三李四交談之時,霍枝蕊也打量著這山中宅邸。

這山頭看起來比她家的浮峰大,並且還要平坦寬敞許多。

這宅邸豪華程度,更是甩了她家那浮峰幾條街。

而宅邸的門頭上紅底黑字掛了塊牌匾。

牌匾上的字是:天鼎宗

而周圍的靈氣格外稀薄,這山底下應該沒有靈脈。

張三李四見霍枝蕊竟還看風景似的打量上了,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搖搖頭的,彷彿在心裡點評著他們這天鼎宗。

霍枝蕊一邊打量,見張三李四遲遲不動,還回頭催促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不是去見你們宗主嗎?帶路。”

張三&李四:“……”邪了門兒了。

霍枝蕊這反客為主的模樣,讓張三和李四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心中只道怕不是真抓到了哪個大宗門的弟子。

可她只是一個五靈根啊,能是什麼大宗門的弟子?

但這個五靈根居然還築基了,甚至她看起來年紀這麼小一點,就築基了……

若不是有大宗門的天材地寶養著,一個五靈根怎麼可能築基?

張三李四對視一眼,五靈根進大宗門之事,他們還真聽說過一個。

還是跟虛凰宗有關係。

年紀也對得上。

就那個,虛凰宗差點被掌門打死的假千金,不就是五靈根嗎?

那假千金還拜入了無極道宗。

道無極親自到場收徒,並且為了她,讓虛凰宗掌門林百劍都鑽了狗籠。

還給她打上了親傳印記,最最最重要的是,還測出了她大道根基五重天。

無極道宗啊……

北靈界正道宗門,誰不聞之色變?

誰敢招惹?

他們……不會是把那祖宗給拐來了吧?

張三嘴唇動了動,忽然有些背後發涼。

他驚懼的看了霍枝蕊一眼,還是沒說什麼,直接走到前面帶路去了。

若真是那祖宗,他可處理不了這事兒。

而不等後面的李四催促,霍枝蕊就主動跟著張三,進了這天鼎宗的宅邸。

李四的心中更是“咯噔”一聲。

雖然現在還不確定,但他心裡已經開始在為張三寫遺書,想著等會兒如何將責任全都推給張三,順便把自已囫圇個兒摘出來。

要是真惹上無極道宗,那可是滅門的大禍!

要死要死。

張三帶著霍枝蕊,七拐八彎的繞到了宅邸的後院。

霍枝蕊在後院看到了不少模樣俊秀的男子,看起來每一個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

但修仙之人,容貌變化都是可控制的,誰又知道他們真實的年齡是幾歲呢?

那些男子看到霍枝蕊之後,目光刷刷的落到了她身上。

一個個眼神裡面帶著有些黏膩的噁心感。

霍枝蕊的腳步一頓,冷冷看他們一眼道:“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男子們都愣了一下,有些懵逼的看向了霍枝蕊前方帶路的張三,以及霍枝蕊身後跟著的李四。

一剛抓來的爐鼎這麼囂張?

張三連忙道:“各位公子,這位是要送去見宗主的。”

他沒說霍枝蕊的身份,李四也不作解釋。

那些年輕男子們紛紛收回了目光。

原來竟不是宗門新抓來的爐鼎麼?

還真可惜了。

霍枝蕊掃了一眼這群男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這一個個的,長得油光水滑的,衣服也不好好穿,全都露著個大白胸膛聚在一起,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白馬什麼所的 。

霍枝蕊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跟著張三繼續走,很快就來到了一片大殿之外。

大殿中傳來一些曖昧的聲響。

張三看了霍枝蕊一眼,硬著頭皮上前去敲了敲門:“宗主,那位天水靈根的哥哥我沒能找到,據說是失蹤很久了,但抓了個五靈根回來,這五靈根有點特殊……”

裡面的動靜停了下來,很快,房門從裡面開啟。

黏膩的粉香驟然從房間裡面吹出,隨後是一隻白皙的玉足,踩著白玉鋪就的地面,踏出了青玉門檻。

一席薄紗被風吹到了霍枝蕊臉上。

她猛的一抓。

再抬頭,就見一眼含春色,容貌無比嬌豔的年輕女子,眉間帶著一抹嬌嗔的打量著她。

女子聲音嬌媚柔軟,彷彿在與情人撒嬌一般:“讓你們抓天才,你們抓個五靈根回來做什麼?”

張三李四卻在這柔軟的聲音中,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落到了他們身上。

“撲通”一聲,兩人同時被威壓按在了地上,雙腿都將地面的白玉擊碎,下陷了半個大腿。

周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大殿裡面的聲音更是徹底止住了。

霍枝蕊倒是什麼威壓都沒察覺到,她只感覺到女子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女子“呵呵呵”的嬌笑了兩聲,忽然低聲道:

“骨齡六歲半,築基期,有意思,你是無極道宗之人。”

霍枝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看來宗主知道我無極道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女子忽然又是一聲輕笑,她道:

“那今日我門下之人倒是得罪了,我這便讓他們給你磕頭請罪,還望小仙子不要記恨我天鼎宗。”

女子話落,張三李四立刻開始瘋狂的把頭撞在白玉上面,渾身發著抖求饒: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仙子饒命!宗主饒命!”

霍枝蕊一挑眉說:“我被你們一聲不響的拐來這裡,一路上受苦又受罪的,就磕個頭,請個罪?”

她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客氣,直視著面前這位不知修為如何的女宗主,冷聲道:

“就算我肯原諒你們,我回去後師尊問我為何回得晚,我若說實話,我那脾氣不好的師尊,怕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們。”

水靈音嘴角微微抽搐,眼角眉梢的風情驟然消散,帶著幾分忌憚與不悅看著霍枝蕊。

她說:“仙子說笑了,你一個築基期,落到我天鼎宗,縱使你是無極道宗之人,若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哪個偏僻之地,無極道宗能找到我這兒來麼?”

她說完,不等霍枝蕊說話,便又軟了聲音道:“今日是我天鼎宗得罪,但這兩個蠢貨不知您身份貴重,才冒犯了您,日後定不會再出現此事。”

“若仙子願意,我這天鼎宗的爐鼎,隨你挑選。”

水靈音說到這兒,忽然又笑了笑道:“怕是仙子年紀小,還不喜歡如此歡好之事,等仙子長大一些,可別忘了我天鼎宗。”

一番先兵後禮,若是換個人,十有八九被唬住。

但出門在外,身份氣勢都是自已給的。

既然要嚇人,就要一嚇到底。

萬沒有中途退縮的道理。

一旦退縮,對方的膽子可就大起來了。

爐鼎這話,霍枝蕊聽著噁心。

她也不再跟水靈音磨嘰,端著一身目中無人的氣勢,格外不客氣道:“我走可以,我要帶走你們之前抓來的那個水靈根。”

她此言一出,水靈音的臉色瞬間一變,她聲音尖銳起來:“小小築基螻蟻,敬酒不吃吃罰酒,實在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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