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落葉紛飛,一場秋雨一場寒。

幽深的灌木叢中,消瘦的黑影拎著一個竹籃子,步履不停地穿梭著。

白寶兒在一處舊墳冢前站定了腳步。

有段時日沒有來了,墳冢旁夏日翠綠的草木已然成了一堆枯黃的雜草。

像極了此時她的人生。

十年已過,八歲喪母的女童已然長成了二九年華的姑娘。

而她暫時還沒有能力為母親證明屬於她的清白。

但,這是她活著的意義。

早晚有一天真相會擺在眾人的面前。

白寶兒將竹筐裡的祭祀用品放在了母親甘棠的墳冢前。

正準備坐在一旁與她聊聊近來白府裡那些你爭我斗的故事。

突然,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了刀劍碰撞的聲音。

白寶兒緊忙將自已藏進了灌木叢內,眼睛透過草木的縫隙,偷偷地望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看見了白府當家主母馬玉之的養子順哥兒。

他正帶著一夥黑衣人與倆男子打鬥著。

似乎,誰都想要了對方的性命。

正當白寶兒想要看清另一方男子長相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隻小野狗。

“嗖”地一下,逮住墳冢前的食物吃了起來。

白寶兒不敢做聲,卻又看不得這小野狗吃了帶給阿孃的食物。

只好微微地探出腳,想用腳驅趕走這個小傢伙。

動作雖輕,卻一下子驚擾了小野狗。

它衝著她齜牙咧嘴。

白寶兒緊忙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嘀咕道:“別叫,千萬別叫,別……”

怎奈何,這小傢伙像是故意的。

竟然露出了笑臉,隨即衝著白寶兒“汪汪汪”直叫喚。

狗叫聲瞬間進了順哥兒的耳朵。

他惡狠地眼神朝白寶兒這邊望了過來。

緊接著,他朝身旁的黑衣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斷了灌木叢中狗與人的性命。

恍惚中,白寶兒已然看見了刀劍的影子,卻突然被人攔腰抱起。

即便早在白府看慣了“江湖”,但真刀真劍的場面,之於一個身居閨閣的女子來說,還是少見的。

男子帶著她一路逃離了危險。

“啊…………”

她卻抓著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是屬於白寶兒特有的“應激”反應。

“砰”地一聲,男子一鬆手,白寶兒屁股蹲厚實地落在了地上。

差點兒砸出了一個坑。

他忍不住罵了一聲,“你屬狗的啊?”

白寶兒驚魂甫定,卻還是認真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說得沒錯,她真是屬狗的。

男子盯著她看一眼,厲聲說道:“我看你不像屬狗的,倒像屬豬的。”

雖說眼前這人救了自已一命,但也不能人身攻擊啊。

眼瞅著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準備離去,白寶兒衝著他的後背嘀咕道:“你才是豬呢,你們全家都是……”

話未說完,男子手中的飛刺直抵她的喉嚨,亮“瞎”了她的眼。

全身一軟,一癱,白寶兒竟然嚇暈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然躺在了閨閣的床上。

若不是侍女芸兒一五一十地告知,“姑娘,您是被人發現躺在白府大院門前的,腰上還拴了一條狗。”

白寶兒就差以為自已做了一個夢。

什麼叫腰上拴了一條狗?!

她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還沒反應過來,鼻子就被神秘生物舔了一口,潤潤的。

“啊…………,芸兒,……”

“姑娘,莫慌莫慌,是它。”

芸兒將白寶兒抱進懷裡,指了指隨白寶兒進府的那條狗。

這不正是灌木叢裡偷東西吃的那條狗嗎?

它怎麼也來了?

白寶兒的腦海裡浮現著那位男子的樣子。

無奈他戴著面具,要不然定是可以設法找到他的。

顯然這是他的惡作劇。

當白寶兒準備“問候”他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寶姑娘,主母請你去善慈苑。”

來人正是白府當家主母馬玉之的貼身掌事錢媽媽。

一個人如其名,掉進錢眼兒裡的侍女。

不知覺中,外頭下起了一場秋雨。

一場落雨,一場寒。

白寶兒衣著單薄,穿著一雙薄鞋,踩著深黃的落葉。

越過一處又一處院樓,去往未知的將來。

馬玉之坐在善慈苑的正位上,身側是白寶兒的二叔白斯遠。

他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自打爹爹被貶官去了揚州,白家就由嫡夫人馬玉之與二叔白斯遠共同主家。

說是共同,其實就是明面上的你爭我鬥。

至於那些暗地裡,更是風起雲湧。

畢竟白家上下分家分了六房,誰都不服誰的故事太多。

白寶兒剛走到苑內,還沒來得及跟嫡夫人請安,就被“啪”的一聲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賤人生的孩子,也是賤人。”

這一巴掌下來,白寶兒的嘴角微微滲出了血。

馬玉之似乎並不解氣,又一把將白寶兒推倒在地。

“說,是不是你慫恿白和暢那頑劣小子鬧上吊的?”

白寶兒瞳孔放大。

她不過就是出去給阿孃送了祭品,怎麼弟弟白和暢就在府中鬧了自殺?

他有沒有事?

這時,馬玉之院內的僕人拖著被打了五十板子的白和暢進了苑內。

真是僕人隨了主人,他們毫不客氣地將渾身滿是血漬的白和暢扔在了地上。

難道這就是外室之子女的下場嗎?

白寶兒蹲在弟弟身旁,雙手顫抖著摸了摸他的臉頰。

“女兄,我不要進宮。”

說著,他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馬玉之聽著這話,氣得全身顫抖,“看這樣式還沒悔改,再給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白寶兒整個身子攔在了弟弟的身前,“你們誰敢動他試試!”

她的眼中閃過從未有過的犀利,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嚇得奴僕們不敢動手。

“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馬玉之衝著其中一奴僕,狠狠地踢了一腳。

這時,坐在一側的叔父白斯遠咳嗽了兩聲。

他走到白和暢的身旁,瞅了瞅,“呦,長嫂,打得不輕啊,這要是出了人命,兄長回來了怪你還是怪我啊?”

馬玉之神色隨即一轉,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道:“二弟,那你說該怎麼辦?這孩子沒事就愛鬧自殺,我可是沒辦法了。”

白斯遠不說話,眼神落在了白寶兒的身上。

這位二叔雖是整日盯著“掌門人”的位置,但手段倒是沒有嫡夫人狠辣。

至少在白寶兒眼裡是這樣。

眼前,唯一能幫助她的人大概就是二叔了。

白寶兒拉住跪在地上,拉住他的衣襬,“二叔,和暢一向性格溫順,他定不會無緣無故鬧自殺的。”

白斯遠沉思了片刻,說道:“讓和暢進宮給皇子伴讀,是為了他好。”

話一說出來,白寶兒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她想起阿孃在世時說過的話,“靠人不如靠自已。”

恍惚間,她只覺得後背一陣疼痛。

原來是馬玉之手中的銅暖壺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背上。

“照你的意思,白和暢鬧自殺都是我的錯?”

“主母,您要是覺得我們姐弟倆礙眼,就放我們離開白家。”

白寶兒抬頭盯著她,眼神冷冽。

“哼!”馬雲之冷笑一聲。

“想離開白家?你怕是想的有些多了。”

白寶兒最討厭這種看不慣自已,又不放自已走的行為。

她知道,爹爹的這位正房夫人憎惡他所有的妾室,更何況他們是外室生的孩子。

她留他們在身邊,一個個慢慢地折磨。

“主母,您為何要讓和暢去宮中陪讀?白府的男孩子那麼多,他哪有資格。”

白寶兒的眼睛好似蒼穹。

馬玉之臉上的皮肉微顫,隨即吩咐道:“這丫頭如此嘴硬,把她也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錢媽媽得到指示,立馬竄到了白寶兒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這時,一旁微醺的白斯遠抹了一下下巴,說道:“長嫂,還是別打了,打壞了怎麼嫁給相府的那個病秧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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