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芙,”眼裡不見瘋魔,雲霽語氣平靜:“把針線拿來。”

蘭芙手上一頓,繼而使勁兒,把雲霽扶上床。

小姐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要拿針線過來,是想做什麼?

沒日沒夜,加班加點,給攝政王繡荷包嗎?!

看雲霽眼裡決絕,蘭芙幾不可聞,幽幽嘆息。

小姐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不再發狂,也不再流淚,她還以為,小姐哭累,想歇息,哪曾想,原來是憋著更大的招。

明日一早,還要去慈寧宮和坤寧宮請安,整夜繡荷包,明日精神如何能好?

小姐如此不愛惜身體,到時候熬夜難受的,不還是小姐自已麼?

到底從小與小姐認識,陪小姐一同長大,蘭芙自認對小姐很瞭解。

小姐,一直是個倔強的人。

現在失去記憶後,更是倔強,從前是撞南牆才回頭,現在哪怕前面是南牆,小姐也要用力去撞。

好像使使勁,能撞出洞,可以逃離似的。

心疼小姐覺都不睡,也要趕製荷包,蘭芙溫言勸他:“明日再做,也是一樣的,您先好好休息。”

看出雲霽張口欲反駁,蘭芙忙不迭搬出攝政王來壓他:“您這麼不愛惜自已,攝政王會心疼的。”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雲霽不再鬧,而是乖乖上床。

終於安頓好雲霽,蘭芙悄悄放下幔帳,掐掉燈,轉身退出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雲霽倏然睜開雙眼,努力在一片漆黑中視物。

皎潔月光透過窗,不聲不響灑進來,平白無故,似給地上鍍層霜,美麗,又凍人。

南映梔那溫柔話語,就如同這月光一般,是甜蜜陷阱,是觸不可及。

可是很不幸,第一次接觸這種沒有攻擊性的糖,雲霽沒有經驗,早已淪陷。

他就像口渴的人喝果汁,腹中飢餓的人吃酸食,越索取,越不知足。

每每都要靠腦子裡南映梔的樣子,才能支撐他入眠。

為此,他感到苦惱,前幾次的交往已經不夠,他渴望,得到更多。

這樣慾求不滿的他,南映梔會怎麼看?

會覺得他卑劣,還是,會嫌棄他累贅……

一夜,無夢。

次日。

明知蘭芙在耳邊催促,雲霽仍覺得手腳沉,起不來身。

平日與他不對付的床搖身一變,成為沼澤,將他深深黏住,無法掙脫。

想著起來也只是看太后和皇后兩個女人的眼色行事,雲霽越發憋悶。

用被子矇頭,他第一次選擇逃避:“告假,就說我病了,往重裡編。”

“怎麼可以這樣呢?”搖晃雲霽肩膀,蘭芙試圖和他講道理:“陛下昨夜只到綴霞宮,沒去其他妃嬪宮中,這多值得驕傲,咱們要一鼓作氣,壓倒其他妃嬪吶!”

雲霽聲音從被子裡傳來,聽上去有些發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還在蘭芙琢磨這兩句是什麼意思之時,雲霽已卷被子翻身,朝內睡去。

待他再次醒來,是黃昏。

夕陽如血,最大程度地喚起雲霽心頭哀傷。

前世征戰,不少戰役清晨開始,傍晚結束。

殘陽照在橫屍遍野的戰場,形成一幅震撼又悲涼的畫卷。

心中情難疏解,雲霽傷感,他轉身問蘭芙:“有琴麼?”

蘭芙愣住,想了想回答:“有啊,但是……”

“別‘但是’,”打住蘭芙的話,雲霽閉上眼睛,回憶琴譜:“取來。”

拗不過雲霽,蘭芙只好取來,分明小姐又不會彈,拿進宮,不過是做個擺設,今日,怎麼突發奇想,想拿來瞅瞅?

因為此琴是南映梔的東西,雲霽不自覺,連調絃手法,都變得輕柔。

轉軸撥絃三兩聲,琴絃灰塵忽飛起。

察覺到不對,雲霽細看,才發現琴上有灰。

還挺厚。

看來,南映梔練得不多。

拿出絹布擦拭去蒙塵,雲霽手隨心動,許久未被使用的古琴,傾瀉出陣陣音符。

明明心裡想的是戰亂,雲霽彈的,卻是向心上人表示愛慕的《鳳求凰》。

泠泠琴音,飄蕩在後宮中,明亮又動聽。

不知不覺,雲霽一首接一首,直彈到夜深,光線暗下來,庭院無法視物。

不明白自家小姐什麼時候學會彈琴,還彈得這般好,像是名流,蘭芙驚訝不已。

這還是那個傻得冒氣,除美貌沒啥才藝的小姐嗎?

“小姐,”感受到窗外刮進來的風帶有寒意,蘭芙拿外袍,往雲霽身上套:“夜深露重,您多穿一些,別感冒了。”

為配合蘭芙動作,雲霽停下手中琴音:“有勞。”

不知為何,雲霽套上去,再伸手撫弦時,袖子顯得短。

整個手腕兒,都裸在外頭。

“哎呀,”蘭芙眼裡浮現驚訝:“這是小姐前些年裁剪的,竟然小了,看來,我要給小姐做新衣裳啦!”

雲霽對衣服只有一點講究,那就是保暖。

可偏偏,這條外衣,做不到。

想起掛在外頭晾曬的寬大衣袍,雲霽伸手,解開身上短外袍的領口。

“拿……”眸光微動,雲霽吩咐蘭芙:“攝政王的外袍過來。”

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清早,整個京城便開始張燈結綵,大街小巷人滿為患,男女老少穿戴整齊,出門遊街,有說有笑。

街邊小攤販扯嗓子賣力吆喝,企圖儘早將物件賣完,今夜好一同加入遊人隊伍。

恰好,前線傳來捷報,百姓歡欣鼓舞,到處流動其樂融融的氣息。

攝政王府。

不用上班,還不用調休,南映梔樂得清閒。

心態放鬆,她一覺睡到大天亮,直到光線穿過幔帳,眼皮感到亮,她才悠悠轉醒。

今天沒什麼事,就是晚上宮宴,和雲霆接觸,需要費些心思。

還有與雲霽,一同見國師……

不過,既然是晚上的宮宴,那到晚上,要費心思吧。

而現在,是無憂無慮的早上。

懶得出門,南映梔拿張躺椅,癱在院裡。

她邊曬太陽,邊手欠,把手伸向還沒混熟,同在此處享日光浴的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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