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誒,那你豈不是在偏殿聽了一夜?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雲霆一個頭兩個大,他猛地攥拳,力氣之大,近乎要把手中筷子掰斷。
這討打的囂張調調,不是晉安是誰?
雲霆深呼吸幾下,艱難抬起頭,正好對上晉安似笑非笑的丹鳳眼。
果然是他!
雲霆臉色黑如鍋蓋,嘴角不止地抽搐。
怎麼晉安在這個時候找過來?沒看見自已正和“阿漣”互訴衷腸嗎?他故意的吧!
不敢明著罵晉安,雲霆只得邊在心裡痛斥晉安陰魂不散,邊盤算著把晉安派到哪個偏遠地兒做任務。
晉安老在他眼前晃,過於鬧心。
雲霆揉揉眉心,有了想法。
北境偏遠,派晉安過去,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而且,有些事,他也需要派信得過的人去做。
想著晉安還有利用價值,雲霆放下碗筷,好聲好氣地問翻窗進來的晉安:“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晉安笑得一臉欠揍,眉毛直往上挑,他語氣玩味:“我一直都在啊。”
一直都在?
不知為何,雲霆莫名心虛,立刻開始回憶,自已方才和漣美人都聊了些什麼。
思來想去,雲霆沒找到哪些不合適的地方——晉安出現得太快,他們沒來得及暢談人生。
覺得自已沒有對不起晉安,雲霆又硬氣起來,他湊近雲霽,試圖和雲霽說些什麼。
“誒,”晉安三步並作兩步,身形一閃,插到他們中間,拎起那塊慘遭嫌棄的松子百合酥,細細端詳:“賣相不錯。”
視線受限,雲霆身子往旁邊探,企圖在側面看到漣美人的臉。
晉安留心著雲霆的動作,他一動,晉安也同步跟著動。
他像一堵牆,嚴絲合縫地擋住雲霆和雲霽交流的視線,好半天,雲霆都只能看見晉安的腰帶。
雲霆忙活半天,連雲霽一根頭髮絲都沒見著。
此路不通,雲霆決定走另一條路——既然晉安不讓他與雲霽四目相對,那他隔空喊話總可以了吧?
可是他低估了晉安對自已的熟悉程度。
雲霆剛準備開口,晉安就很掃興地來一句:“哇,口感酥脆”;他忍氣吞聲,再次啟唇,又被一聲“味道甜美”的嘆謂打斷。
饒是雲霆心裡默唸“別和他一般計較”,也忍無可忍,他一字一頓地大喊:“晉、安!”
果不其然得到小皇帝炸毛的樣兒,晉安勾起嘴角,嚥下最後一口點心,拖長聲音答應他:“我——在——呢。”
雲霆牙咬得咯吱響:“你有完沒完?!”
“什麼‘有完沒完’?”晉安一臉莫名,好像剛剛雲霆的話不是他打斷的一樣,清澈的眼神裡滿是無辜:“怎麼了?”
雲霆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你還好意思問!”
“誒,我不能問嗎?”晉安歪頭,繼續懂裝不懂:“你們剛剛不是聊得挺好嗎?怎麼現在不聊了?”
雲霆怒極反笑,聲音發涼:“呵,還不是因為你來了麼?”
“誒,你這話說的,可沒道理了啊,”晉安聳肩:“我不過看你們乾坐老半天,一桌子菜都沒吃幾口,還要扔掉精美的糕點。”
“我這個人不忍心浪費糧食,所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過來幫幫忙罷了。”
雲霆冷笑:“那照你說,朕還該謝謝你?”
“小恩不用謝,大恩不言謝,”晉安壓低聲音,控制到在場三個人都聽得見的音量:“陛下以身相許就好。”
雲霆又羞又氣,耳朵連著後頸紅了一片:“你,不知廉恥!”
“陛下說的是,”晉安順著杆子往上爬:“臣沒臉沒皮,還能做出更‘不知廉恥’的事兒,陛下不也是知道的嗎?”
雲霆拿耍賴皮的晉安沒辦法,加上確實被欺辱多次,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唯有沉默以對。
成功擾亂你儂我儂的局面,晉安心裡得意無比,他看看沉默的雲霆,又瞧瞧似乎在出神的雲霽,問他們倆:“你們還聊嗎?”
按理說,應該由權力地位更高的皇帝來應話,所以雲霽硬生生按耐住做決定的話頭,默不作聲。
“不聊的話……”晉安拍拍手上點心渣,彎下腰去抓雲霆腿間,“嘿咻”一聲,發力把他扛在肩頭:“我就把皇上帶走咯。”
雲霆沒想到自已會在宮妃面前,被晉安拎起來,他趴在晉安肩上,用力拍他後背,聲音悲憤又無力:“放朕下來!”
在晉安準備扛雲霆出殿門之時,一直沉默的雲霽猛地發聲:“且慢。”
晉安不明所以,他頓住往外走的腳步:“有什麼事嗎?南美人,啊,應該改口叫,漣美人了。”
說到“漣美人”三個字,晉安像是聯想到了好玩的東西,得雙肩抖動,才勉強憋得住笑意。
雲霽不清楚“漣美人”怎麼招惹晉安了,他一本正經地問晉安:“請問大人如何稱呼?”
雲霽當然知道晉安是誰,但是“南映梔”不知道晉安姓甚名誰,作為“南映梔”,他當然要開口問一句,以防露餡。
“晉安,‘晉升’的晉,‘安康’的安,”晉安不解:“你問我名字做什麼?”
“昨夜在養心殿見過大人,但不知如何稱呼,所以問一聲,”雲霽說出把晉安喊住的緣由:“大人曾給本宮一件外袍,現今,本宮想物歸原主。”
晉安只記得昨夜和雲霆的歡愉,若不是雲霽提起,他還真不記得“給過漣美人外袍”這件事。
趁晉安回憶之際,雲霽端著宮妃架子,側頭吩咐蘭芙:“蘭芙,去衣櫥把晉大人的外袍取來。”
蘭芙應諾,轉身去取。
“一件外袍而已,我多的是,”晉安一手扶著雲霆的屁股,一手無所謂地擺了擺:“你留著吧。”
“臣妾作為後宮人,照理來說,不可留外男之衣,”雲霽義正言辭,態度堅決:“還請晉大人收回。”
晉安眼珠一轉,問雲霽:“誒,你昨晚睡在偏殿?”
不明白晉安為何問起這個,雲霽不明所以,但沒有隱瞞,他老實地點頭:“是。”
“嘶,”晉安目光流轉,語氣炫耀又得意:“那你豈不是,聽了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