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擔心,自已跟著黛玉走後,放在偏房裡的十來箱子東西會不會被那些人翻動,所以站在黛玉身後焦急的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公公是皇宮裡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宮人,紫鵑那點小心思豈能瞞得過他?於是張公公笑問紫鵑道:“這位姑娘可還有不放心之事?”

“啊?”紫鵑一驚,想不到這位公公竟然會如此和藹的對自已說話,“公公恕罪,只是奴婢想著,奴婢服侍姑娘進宮去,這院子又交給誰呢?”

“嗯,這個不難,咱家留幾個人守在這裡就是了。不知林姑娘可放心?”張公公說著,又對著黛玉躬下身子,等候黛玉的話。

“公公看著怎麼好就怎麼辦吧,我原也不懂這個。平時這些事情都是奶孃打點,如今奶孃出去了,便是紫鵑打點。”黛玉淡淡一笑,暗暗的稱讚了紫鵑一聲,好個丫頭,果然不負我平日的真心相待。

張公公一笑,果然留下四個侍衛替黛玉看守院子,除了原本伺候在瀟湘館的奴才之外,任何人不許進入瀟湘館。

賈母和王夫人等再次瞠目結舌。想不到張公公卻是如此戒備而來,連替黛玉看屋子的人都帶了。尤其是王夫人,此時正在暗暗思索,莫不是黛玉這幾年都在暗中同太后聯絡?不過瞧上去也不像啊!

黛玉出了瀟湘館,上了太后派下來的朱輪翠蓋車,張公公上了馬,太監們打著儀仗,侍衛前後擁護,一路直接進了皇宮。

而此時的太后,正坐在慈寧宮西偏殿的暖閣裡,一邊看著宮女在地上撥弄銅鼎裡的炭火,一邊捏著手中的‘鶼鰈情深’的玉佩,一邊唸叨著:“怎麼張德禧這老東西還沒回來呢?”

“回稟太后——”太后話音剛落,張公公便弓著身子一路小跑進來,在太后做的矮炕前打了個千兒,笑嘻嘻的回道:“老奴才回來了。林姑娘在殿外候著,太后娘娘……”

“快給我請進來吶!”太后聽著忙催促道,“你這老貨,素來都是個伶俐的,今兒怎麼又遲鈍起來。”

“遵命。”張公公高高興興的一溜兒小跑出了殿門,對著黛玉躬身說道:“林姑娘快請,太后她老人家已經等急了呢。”

黛玉輕輕一笑,如此殷切之情,在皇室之家想必十分的罕見。於是便對張公公福了一福,輕聲說道:“有勞公公帶路。”

“得了,姑娘請跟咱家來。”張公公忙答應一聲,抬腳邁過高高的門檻兒,引著黛玉往東暖閣裡來。

黛玉慢慢的走到太后跟前,在早已經準備好的明黃色錦墊上磕頭請安畢,太后便一疊聲的叫張公公看座,“快些給林姑娘看座呀,你這老東西,今天越發的遲鈍起來。”

張公公忙轉身接過宮女搬過來的繡凳放在太后身邊,然後轉身請黛玉入座,一邊笑道:“林姑娘快請坐吧,遲了,老奴這條老命就保不住了呢。”

“你這老貨,快去看看我叫人燉的銀耳血燕粥怎麼樣了?哎呀,你們這些人都下去,讓本宮和林姑娘好好說句話。”太后一揮手,屋子裡伺候的八九個宮女都躬身行禮,慢慢退出去,連張德禧也答應一聲,退出了暖閣。

“林姑娘,果然是你。”太后此時方才放下了太后的架子,徐徐轉過身來,仔細端詳著黛玉。經過這麼多年,黛玉的確長大了,當年那個惹人憐愛的小女孩兒已經長成了嫋嫋婷婷的大姑娘。不過長大是長大了,她的眸子裡閃爍的,還是當年那一種純淨的一塵不染的目光。

“太后娘娘,黛玉惶恐。”黛玉忙欠身,想要站起來回話,不過太后的手一直握著她的,黛玉想站起來卻沒有成功。

“這裡沒有外人,咱們別這樣說話。哀家覺得,還是當年在你的船上,咱們更加親密一些。當初若不是幸虧有你,哪裡還有我和皇上的性命?那時我萬念俱灰,真的想投江自盡了事。如今哀家雖然做了太后,但卻從沒忘過那個夜晚。當初皇上即位之後,哀家便下令懸賞尋著玉佩,怎麼你都沒聽見訊息嗎?”

“回太后娘娘的話,黛玉一直住在榮國府深宅之內,對外邊的事情並不知曉。”黛玉忙低頭回話。

“是了,是了。你們這些小姑娘家,哪裡會知道外邊這些事,也是我老糊塗了。沒想到這個。那麼榮國府的員外郎賈政是你的孃舅呢?”

“是。”

“怪我,當年只顧著自身的狼狽,竟沒問多問問你的事情。皇上登基那年,你的父親已經故去,對於林家的事情,哀家也知之不多。這幾年你在舅父府中住的怎麼樣?還開心嗎?”太后微笑著,拉著黛玉的手敘起了家常。

黛玉也只是謹慎回話,不敢多說一句。

太后正說得高興的時候,卻聽見外邊的太監高聲喊了一句:“皇上駕到!”

黛玉聽了,慌忙起身,立在太后身邊。

皇上笑意盈盈的進門來,他先給太后請了安,然後看著一邊的黛玉笑問:“母后,這是誰家的女兒,長得這麼伶俐?”

“黛玉參見皇上。”黛玉轉身給皇上跪下,因為此時她終於此刻有時間可以給皇上見禮了。

“起來吧,母后能和你聊天聊得這麼高興,也是朕的造化。母后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呢!”皇上歪著頭仔細打量著黛玉,然後連連點頭,又對太后笑道:“母后到底是從哪裡尋來的這麼標緻的姑娘?朕可沒見過慈寧宮有這麼好看的宮女。”

“她怎麼會是宮女呢?皇上再好好想想,想想咱們從哪裡見過她。”太后含笑看著黛玉。

“咱們?咱們……”皇上聽了太后的話十分的奇怪,太后既然說咱們,那就是自已和她母子二人。皇上的思緒便由此延伸到多年前自已和母后被流放的日子。

沉思良久,皇上終於想到了那天春寒料峭的江邊,自已躲在母后的懷裡冷的發抖,後來被人請到船上的事情。

“你是那個小姑娘?”皇上此時已經坐在太后對面,黛玉站在太后身側,微微低著頭,皇上一抬眼正好能看見她的容顏,“不大像啊!”

“皇上,你真是的,難道你忘了,那可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難道人家小女孩兒不能長大的嗎?就是皇上你,當初不也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太后微笑著看皇上,眼睛裡面似乎是別有深意。

黛玉見皇上一再的看自已,便有些不自在,於是輕輕側身,把臉轉向一邊。

“皇上啊,難得你今天清閒,不如就陪哀家用午膳吧,正好也替哀家好好謝謝林姑娘呢。”太后煞有其事的看著皇上問道。

“朕剛剛還說把北靜王叫到宮裡來一起用午膳,順便問他些事情呢。”皇上若有所思的說道。

“北靜王?既然叫他進宮來,那就一起用膳好了,先皇在時,也極喜愛這個外甥的。北靜王太妃可是先皇唯一的妹妹呢。”太后呵呵笑著,又轉頭看看黛玉,對皇上說:“一會兒午膳,我和林姑娘在裡間,你便和水溶在外邊好了。這樣既方便,又熱鬧,是不是呢?”

“是,那就依母后之言。”皇上忙點頭答應。原本他和北靜王水溶之間也無非是聊一些詩詞字畫等賞玩之事,水溶這傢伙說什麼也不肯出來替朝廷分憂,只知道自已在家享清閒,前兒北靜王太妃進宮給太后請安預見皇上,求皇上多多開導開導這位富貴閒人,今天太后設宴,也正是個好機會。多個人幫自已勸說也是好的。

養心殿裡擺了滿滿的兩桌子宴席,桌案之上無不是珍饈佳餚瓊漿玉液。兩桌宴席之間設一道蘇繡的漁樵耕讀四幅的屏風。屏風之內是太后和黛玉二人,屏風之外呢,則是皇上和北靜王水溶。

屋子裡幾十個奴才全都屏息而立,沒一個敢大聲喘氣。

“太后您慢點。”張公公攙扶著太后一步步走來,身後跟著一身宮裝的黛玉。

黛玉身上的宮裝是太后剛從織造司進貢的衣服裡挑選出來的。月白色折枝桃李紋繡錦緞對襟褙子,領口露出白狐風毛,再配上桃紅色的馬面裙,看上去嬌豔欲滴,楚楚動人。

水溶也應皇上之詔準時入宮,太后一入座,他便進來,給太后請安。

“幾日不見,怎麼看上去你好像是瘦了許多啊。”太后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水溶。

水溶的確是瘦了幾分,這全都是因為對黛玉的相思之故。這幾日他總是夜不能寐,知道自已求娶黛玉為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自已身為郡王,婚姻大事向來不是自已做主,即便是皇上和太后不插手自已的婚事,那也要母妃選一個門當戶對的貴女為配。林姑娘那裡——恐怕是不好辦的。

“回太后娘娘,前幾日水溶因為貪杯,吃醉了著了涼,昨兒才好些,所以有些清減。臣深謝太后娘娘垂憐。”水溶一邊給太后磕頭,一邊回話,只是不經意間,抬頭看見立在太后身側的黛玉,一時愣住了,要磕的頭便沒有再磕下去。

“嗯?”太后驚訝於水溶的失態,順著水溶的目光看向身側,發現水溶正是看著黛玉出神,年輕人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於是太后不由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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