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遵命

清楚地聽到那一句輕聲細語、遮遮掩掩的話，

季扶松渾身的血都熱了起來，被那輕得像鴻羽似的一句話撩撥得心尖一顫。

好半晌，他才勉強從喉口擠出了艱澀沙啞的一聲。

“遵命。”

他反手輕握住了公主的手，晦暗不明的鷹眸直勾勾地黏在了那塗抹了胭脂的紅唇上。

看著比平常更加嫣紅，襯得眉目生姿，卻是專門為了別人而上了紅妝。

既是公主親自下的命令，他豈有不從命的道理？

季扶松目光陰沉沉地斜過了仍舊怔神的司玄。

儼然像是被奪了骨頭的惡犬，齜著森寒利齒，兇狠地覷了一眼。

迎上公主清眸裡催促的目光，季扶松啞笑了一聲，空出來的手輕掐住了她綿軟的臉頰肉，掐住了一手的滑膩。

他是貧苦人家出身，自幼習武，舞刀弄槍不說，粗活也沒少幹，手上生了一層厚實的繭子。

公主滑膩的雪膚，應當是他這二十來年所能觸碰的最柔軟、最為金貴的東西。

“恕屬下冒犯。”

暗啞又極低的嗓音，從交疊的唇齒間洩出。

他一手鉗制住三心二意、見一個愛一個的公主，神色偏執又不甘心地，深深地垂眸覆了下去。

那人衣著華貴、氣質不俗，樣貌又是頂尖的，如何也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先來了個衛大將軍，公主又看上了這樣的一個，那他一個普通侍衛又算什麼。

卑劣又偏執的心思不停地刺激著季扶松，他也不滿足於輕啄兩下。

對上言卿月訝異又惱火的神情，季扶松惡劣地動了利齒，在那軟爛紅唇處輕輕啃噬著。

左右用不了多久，公主身邊環伺的人越來越多，他便要被棄之如敝履。

眼看著長公主蹙眉露出了羞惱的神情，只是被鉗制得動彈不得。

季扶松仍舊唇抵著唇，重重地摩挲幾下，將上頭甜膩膩的胭脂吃了大半，還挑釁似地看了對面的司玄一眼。

直看得，自小飽讀詩書、只知道聖人之言，卻是從未見過這樣活色生香的司玄呆滯錯愕不已。

一記重拳捎著戾氣，朝著他的臉面直衝了過來。

季扶松到底武功不差，立時反應了過來，不捨地鬆開了公主，迅疾地往旁躲閃了這狠厲的一拳。

他側過身來，對上了衛宿凌厲雜糅著狠意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嗤笑了一聲。

嘲笑衛大將軍是個不中用的，除了能替公主洗洗冬衣，也做不了旁的事情，也只是滿是酸妒地盯著他動動拳腳罷了。

他們兩人一個是習武多年的泥腿子侍衛，一個是沙場廝殺多年的西南大將軍。

單論帶兵打仗，季扶松當然不行，但只是赤手空拳地對打，他還不至於落得下風。

兩人你來我往地在嘈雜的酒樓大堂裡比劃拳腳，氣得言卿月一邊抹著胭脂都糊成一片的唇，眼尾緋紅地呵令他們住手。

“009，好丟人啊！這麼多人看著。”

【卿卿，那我們回去吧，反正剛才那季扶松的行為……肯定給司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肯定覺得你是個水性楊花、養一堆男寵的女人，效果已經達成了。】

“下個世界，我不要這樣的人設了！”

言卿月被親得眼淚汪汪，唇角嫣紅腫脹，氣急敗壞地和009抱怨。

直到言卿月又羞又惱地呵令兩個男寵不準打架，又領著烏泱泱的一批宮人出了清水樓，這場鬧劇才總算結束。

司玄渾身僵直地站在原地，清俊的臉上也是通紅一片，目光發直地看著酒樓的門口。

他遲遲也回不過神來，直到縈繞在身側的幽香徹底淡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司玄平坦順暢的前半生，總算是遇到了一點讓他為難又憂愁的事情。

“那位姑娘，我也沒問過姓甚名誰，是哪家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

京城如此之大，達官顯貴更是不計其數，他從未見過這位姑娘，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再見一面。

身旁的同窗也是痴痴地看直了眼，回過神來時，那大小姐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群人合計之下，竟是無一人知道那姑娘是打哪兒來的。

有個同窗有意巴結司玄，張口就提了個建議。

“司兄，令尊乃當朝宰輔， 司家又是京城百年的名門大戶，尋個人應當不難吧。”

“可……”司玄到底滿腹儒學，清俊面容上佈滿愁苦，唉聲嘆氣地喃喃了一句。

“看起來，她身邊似乎並不缺人。”

從那出行的架勢來看，就知道這大小姐的家世非富即貴了。

還……還養了兩個男寵。

“只是養了兩個取樂的男寵罷了，看他們動手粗魯，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家世。”

“司兄，你可是丞相大人的長子，何須和兩個取樂的玩意兒計較？”

“到時候你上門提親，和那樣的美人兒長相廝守，豈不是快意？”

同窗們一個個也饞得要命，但也相當有自知之明。

有司玄珠玉在前，無論如何都輪不上他們享這個福氣，不如幫著司玄出主意，討個好人情。

“是啊，她也說過了，看上我了。”

司玄目光放空地想著。

只是那男寵獻媚爭寵，才致使他無暇與那容色無雙的姑娘多說上兩句話。

……

言卿月氣鼓鼓地回到宮裡時，第一件事就是罰季扶松和衛宿一起去洗冬衣。

讓他勾搭的命令是自已下的，言卿月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也下不去。

一路上，她羞赧得眼睫眨個不停，看也不敢看旁邊的人。

好不容易回到放置了寒冰、涼絲絲的殿室裡，就有宮人來報，“公主，李公公來了。”

李公公是皇帝身邊最親信的公公，他過來一般就是傳達皇帝的旨意。

【劇情來了：指定丞相長子司玄作為你的駙馬，立馬讓皇帝下旨賜婚。】

009突然出聲，讓好不容易歇息下來的言卿月厭煩地蹙眉，不得不起身，跟著李公公往御書房而去。

走到御書房門口時，言卿月聽到一旁傳來了迅疾如風的腳步聲。

她疑惑地抬眸看了過去，對上了一雙淺笑盈盈、亮晶晶的眸子。

才過束髮年紀的俊俏少年郎，正喜不自勝地盯著她瞧看，眼睛裡滿是喜悅。

【太子，你弟，比你小了三歲，十五歲。】009順勢提醒了一句。

還沒等言卿月反應過來，那十來歲的小太子已經黏黏糊糊地湊上前來。

“皇姐，我好些時日沒見著過你了。”

言卿月莫名得了一個便宜弟弟，她也不會和這種半大不大的少年相處。

奈何這小太子實在黏糊，湊上來時，已經眼巴巴地抱著她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喊皇姐了。

“嗯……乖。”言卿月有些僵硬地輕摸了摸他的頭，生澀地哄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