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7歲晨鑫治癒好後在家休養的第一年。這時的晨鑫除了體力不太好,一切都比正常人相差無幾。透過爸爸媽媽共同的商議下,爸爸決定帶著媽媽去工地。

僅靠爸爸一個人的收入不足以償還因治病所欠的鉅款。他們也想過將晨鑫帶在一起,但受到晨鑫沒有絲毫遲疑的拒絕:“你們放心過去吧,我現在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了,一個人生活沒有事的,等我徹底恢復,就跟你們一起去掙錢了。”

爸爸媽媽決定尊重晨鑫的想法,每個月定時打生活費到晨鑫的賬戶裡。在此期間晨鑫也沒有閒著,每天保持著跟學校一樣的作息去學習,找各種網課,學習資料,因為他聽說有成人自考本科,他認為這是他唯一能再次重返校園的途徑了。

經歷了這些坎坷,他不再有小時候那樣的宏圖大志,也早已將初中被欺凌後的復仇之火熄滅。倒不是他不想,是因為他根本不相信自已有那個能力,有那個運氣。上帝將他的命運掰彎,碾碎。父母將他的碎片拼湊,重組。可以說,現在他活著,完全是為了父母。

同時,治療期間,以及治療之後。史鐵生老師對他的影響也極大,有相當大一部分勇氣來源於史鐵生老師。將晨鑫跟史鐵生老師比較起來看,兩者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幸運。

史鐵生老師的雙腿終生無法治癒,但他在文學史上有極大的成就,被世人歌頌,同時他有一群良師益友,他也曾說過,沒有友誼,他根本活不下去。

晨鑫的病情好歹是控制住了。但在他初中被欺凌受到的陰影,同樣會伴隨他的一生。他沒有什麼朋友,本應該在高中顯示卓越風姿的他卻被疾病打趴。但他倆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都曾被母親所鼓舞,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需要活著的原因都是因為母親。

讀史鐵生老師的書,晨鑫經常將自已代入成史鐵生老師。例如有一段好運設計,史鐵生老師希望自已成為像劉易斯那樣的運動健將。甚至於琴棋書畫,歌唱跳舞等才藝也樣樣精通。但太完美會有太完美的憂愁,倘若一切都稱心如意。生活反而變得沒那麼有意思了。

而晨鑫對自已的好運設計則簡單得多,也許是他的執念很重。他只期望自已能掙很多很多錢,位高權重,讓父母有享不盡的福。同時對曾經傷害過他的人,要以更卑劣的手段反擊回去。

但如果是好運設計,他便會從小順順利利地度過,哪裡有被欺負的經歷呢?好吧,他只希望自已能賺錢多一些,能帶給父母好的生活。但其實,這似乎也並不是不能實現。但前提是自已得快快好起來。

於是晨鑫不再多想,自已是有能力改變現狀的。他如今的作息跟在他在初中時差不多。回頭看看,初中所取得的成績已經飄散如煙。那也曾是他和他的父母最值得驕傲的東西。但是那段時間留給他的,還有堅持自律的精神品質。他想他是有時間去學習的,去掌握成人自考的內容的。

於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他來到了他的18歲。此時距離醫生說的徹底恢復時間不足半年,他也構思著未來的日子。等他徹底好後,他要先找一份實習工作,幫父母緩解貸款壓力。再透過空餘時間,加緊學習自考內容。等到時報名考試,再去享受自已的大學生活。

一切如他的計劃進行著。18歲生日上媽媽特意多轉了兩百塊讓他買點好吃的。不過村裡沒有賣蛋糕的,不然他真想嚐嚐蛋糕是什麼滋味。他的日子過得平淡,雖說媽媽每個月會打足夠的生活費回來。但他也捨不得用,除了購買必須的生活用品,他很少買肉,大多數菜在自家的菜地都種了,是媽媽走之前都安排好的。

但這次十八歲生日,他決定奢侈一把。來到肉攤王叔叔面前,這是一位臉上帶著一截刀疤,嘴裡常叼著一根牙籤,滿臉橫肉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中年漢子。

雖然他的形象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慈祥。但晨鑫知道他很善良,知道晨鑫的情況,很多次晨鑫來趕集都塞一塊瘦肉,或者五花肉在晨鑫手上。

但晨鑫不是白拿別人好處的那種人。他不會因為自已是患者,就靠這個去混吃混喝。因此他每次都會拒絕,實在拒絕不了,他也會拿出相應的錢交給對方。但王叔叔總會故意少要一點,這一點他們心知肚明。

見到晨鑫到來,本來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王叔叔立馬堆起來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笑容,生怕會嚇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男孩。:“晨鑫啊,今天想吃什麼,叔給你切。”

晨鑫對這個看起來很兇的叔叔印象也不錯,立馬將嘴角上揚呈現一個他認為很友善的笑容:“叔,今天吃點好的,給我切一塊牛腱子肉吧。”

王叔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而用砍刀在一大塊牛肉上切下一塊他認為地最好的牛腱子肉。:“來拿著,叔今天送你。”

晨鑫當然是不能如他所願。連忙搖頭擺手,不肯接過:“叔,平時豬肉少收費我都記著呢,牛肉這麼貴你送我你還掙不掙錢啦。”

王叔擺擺手:“這才幾個錢,你王叔做這生意的,還差這點肉?”

他倆就像過年收壓歲錢一樣,推搡著。最後王叔實在扭不過晨鑫:“拿二十塊吧,真是說不贏你小子。”

晨鑫將牛肉提在手上,入手少說兩斤。按照牛肉五六十一斤的價格,至少上百。這時晨鑫也不再遲疑,從口袋中迅速掏出一張百元軟妹幣拍在桌上。然後迅速扭頭就跑,邊跑還邊喊:“謝謝王叔,下次我再來。”

王叔還沒反應過來,看到百元軟妹幣,以及已經跑遠的晨鑫,想追趕,但終究是搖搖頭:“這小子!”

今天晨鑫決定做一碗正宗的紅燒牛肉麵來慶祝他的18歲生日。由於從小就做飯的緣故,他什麼都會做一點。但牛肉對於他們的家庭來說,還是不會經常看到的食材。

於是晨鑫仿照著網上的教程,將牛肉滷製,燉煮,調味。整整弄了足足三個小時,一碗色香味俱全,高度還原某泡麵封面的紅燒牛肉就做好了。隨後用煮制的牛肉湯泡了一包泡麵。一碗紅燒牛肉麵就完成了。

他迫不及待地給父母打了一個影片電話。看著父母剛下班還沒來得及收拾,看起來風塵僕僕的身影。看著父母碗裡的泡菜配白米飯。

此時晨鑫的眼睛早已溼潤,如果不是自已,他們就不用受這麼多的苦了。攝像頭對著牛肉麵,晨鑫強忍著抽泣快要發出的聲響:“爸媽快看我做的牛肉麵,看起來是不是很好吃,等你們以後回來做給你們吃。”

爸爸媽媽似乎也發現自已的晚餐暴露在晨鑫面前,趕緊往前推了推。略顯慌張把鏡頭向上提了提:“兒子真棒,18歲生日快樂哦,希望你以後永遠健康。”

這時他們不知道的是,晨鑫也在心裡偷偷許下生日願望:希望爸爸媽媽永遠健康……

一切看起來都好像在向好的地方發展,一切都好像重新被晨鑫所掌控。但命運可不會隨著他的心意而隨意改變,命運也不可能讓他擺出他的下一步動作。

18歲生日後不到一個月,白血病時期身體熟悉的病感再次回到他的身上。他不願意相信,但不得不相信自已的感覺。這次他獨自一人回到熟悉的醫院進行復查,他以為他可以坦然地再面對任何場景。但理想是豐滿的,而現實卻是骨感的。

他的白血病復發,這次復發來的更加兇猛,更加猛烈。並且不及時進行骨髓移植的話,他的生命隨時可能會消逝在這歷史的長河中。

這次他沒有再住院,他明白經過一次治療,家裡早已是負債累累。他不敢想,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治不好暫且不說,治好了,他的家庭這輩子恐怕會一直活在負債,與復發的陰影下。

他坐上了最後一班末班車,夕陽洋洋灑灑地灑在地上,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並沒有因為陽光的照耀而顯得光彩。不知因為疾病還是一眼望到頭的生命,他的臉上是那樣蒼白,頹然。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想任何事。

車平平穩穩地到站,從口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二十軟妹幣放到司機手上。此時天已經全黑,趁著月色他不知道他靠的什麼感官走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一絲力氣能夠支撐他站起來,亦或者是想起什麼來。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本該意味著希望與救贖的陽光。此時照在晨鑫臉上就像是地獄的索命使者一樣,提醒著他:“該上路了。”

他無力地滑到床沿上,用僅剩的氣力坐起來。如果有人看到現在的他,一定會感嘆。本該是青春年華的少年,應有其獨特的少年感,以及陽光與活力。但此時的他,頭髮亂糟糟並不是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剪,而是長時間沒打理。

依舊是那雙好看精緻的丹鳳眼,但此時眼裡早已無神,空洞。高挺的鼻樑挺拔著,像是他對抗這世界最後的倔強。薄薄的嘴唇此時也隨意地亂張著,只有毫無血色的唇色好像在時刻提醒著,他患有白血病。精緻的瓜子臉此刻也阻擋不了他的頹然。

如果有位精緻的攝影師一定會怒嘆:“你怎麼把自已搞成這樣,我好久都沒見過你這樣精緻的模特了!”

但如果他了解了晨鑫的經歷,也只會搖搖頭:“哎…”

是的,他要向這世界做最後的告別了。想想這一輩子,他尤其對不起他的父母,還沒有還上鉅額的貸款,還沒有好好孝順他們,還沒有讓他們進入正常的生活……

但他也無可奈何,為了不再讓父母的壓力更加巨大,為了不再對抗命運,這次他選擇放棄……

寫好遺書錄好離別影片,並且設定好在三天後傳送到父母手機上。他想總該要讓他們知道,總該體面地進行一次告別。他最後的計劃便是在那神秘的竅頂山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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