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一家西餐廳靠窗的餐桌處。

周深輕輕撥出一口氣,手裡輕輕晃盪著一杯紅酒,故意明知故問。

“看見了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你現在還覺得高興嗎?”

夏姣姣視線移向了窗外,淡淡瞥了他一眼。

“二少爺的惡趣味還真是特別。”

“自已心情不好,就要把別人的好心情也破壞掉。”

她默默看著眼前的周深只覺得異常頭痛,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只是……你這樣做真的會高興嗎?”

周深盯了夏姣姣半晌,嘴角浮現一抹輕笑。

“呵,我只是純粹想看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而已。”

他不做聲,慢慢支起下巴,對上她的眼睛。

“餐廳送過來的999朵紅玫瑰花,喜歡嗎?”

一大簇鮮豔的紅玫瑰靜靜放在旁邊架子上,個個花型飽滿。

夏姣姣只淡淡掃了一眼。

“不喜歡,比起紅玫瑰,我更喜歡白玫瑰。”

這是實話,在上個世界沈硯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買一束的白玫瑰送給她。

夏姣姣有時候也會好奇,為什麼總是白玫瑰?

他說,因為雪山玫瑰的花語是甘心為你付出所有。

果然,周深聽完當即變了臉色,起身拿起西裝外套扭頭就走。

夏姣姣一怔,隨即笑起來。

“還真是個小孩子啊。”

至於任務的事,夏姣姣詢問過系統。

原主的身上不存在任何胎記或者什麼信物,能夠證明是周家的親生女兒。

加上週老爺始終也不肯承認她。

十幾多年前的舊事,相關人物已經死去,根本沒有證明血緣的可能。

既然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她決定……暫時躺平。

先靜觀其變,最好有機會和周老爺子做個親子鑑定。

等夏姣姣熟悉了周家下人的日常工作,她被管事派到周深房裡打掃衛生。

和她一同工作的還有個丫鬟叫青青。

她放下手裡的抹布,拿起桌上的懷錶,狐疑地皺起眉頭。

“咦,今天這懷錶二少爺出門居然沒帶上,真是奇了怪了。”

夏姣姣默默看了那塊懷錶一眼。

“這塊金絲琺琅懷錶我看二少爺經常戴,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她頓時想起每次見到周深,他似乎都會帶上這塊懷錶。

青青笑了笑,瞥了一眼夏姣姣。

“你新來的當然不知道,這塊懷錶是二少爺的生母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上次就有個下人偷什麼不好,偏偏偷了二少爺這塊懷錶,結果二少爺命人把他腿打折了。”

原來是大太太留給周深的。

夏姣姣不動聲色地抬眸,謹慎地看著青青。

“二少爺房裡的東西經常被偷嗎?”

青青嘆了口氣,接著又搖了搖頭,她看起來有幾分悵然。

“反正……說不清,二少爺的東西向來不計數,他自已也不在意,就經常有下人打掃衛生的時候起了心思,動了手腳。”

“放在平時這也沒什麼,二少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夏姣姣凝視著那塊懷錶半晌,內心一片複雜。

按理來說,周深房裡的下人是要等周深回來後伺候完少爺洗漱才能休息的。

她沒想到等到晚上週深就出事了。

兩個黑衣人跟班扶著低垂著頭、嘴角流血的周深進屋了。

他的衣服皺巴扭曲的不成樣子,一看就是跟人打架了。

等兩個跟班把半昏迷狀態的周深放到床上,夏姣姣隨手拉過一個跟班詢問道:

“二少爺怎麼受傷了?”

這麼多天來,跟班知道夏姣姣在少爺面前還是有點地位的。

他有些尷尬,猶豫了半瞬不再隱瞞決定老實交代。

“少爺心情不好,非要跑去拳館跟人家打架,我們沒攔住,”

“對方出手又快又狠,明顯是練家子,少爺沒防備,這才……”

沒想到,這話被躺在床上的周深聽見了。

他強忍著胸口的疼痛,用力坐了起來,狠狠瞪了那跟班一眼。

“閉嘴!唧唧歪歪多說些什麼,還不趕緊給老子滾出去!”

就在今天,有人以匿名信的方式告訴他,他根本不是父親的兒子。

隨著年幼時關於生母支離破碎的記憶越發清晰起來……

原來……他不過是母親和別人通姦生下的野種。

兩個跟班當然領教過周深的脾氣。

他們果斷閉了嘴,心領神會默契般對視了一眼,不作聲走了出去。

夏姣姣看著這個二世祖,越發覺得頭疼欲裂。

周深垂頭喪氣坐在床邊,突然感覺受傷的地方涼涼的。

他猛的抬頭一看,全是夏姣姣蹲在他面前正在給他上藥。

周深一怔,瞬間惱羞成怒起來,像極了炸了毛的獅子。

“誰允許你碰我的?我不是說了嗎?滾,給我滾出去!”

夏姣姣站起來,淡淡掃了他一眼。

“好,那少爺就自已上藥吧。”

既然周深不領情,那她也沒有必要留在他身邊。

她緩緩收起了手裡的藥,向著臥室門外走去。

就在夏姣姣走到門口時,又聽見身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你走吧,去找你的葉文光!出了這個門就別回來了。”

“反正在周家,沒有一個人關心我。”

夏姣姣緩緩轉過身來,淡淡瞥了一眼惱羞成怒的周深,唇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不料,這笑卻刺痛了周深的眼。

“你笑什麼?”他下意識心一緊。

夏姣姣眸光微動,微微蹙起了眉頭。

“我笑二少爺原來不過是個得不到糖只會哭泣的孩子。”

“沒有人在乎又怎麼樣,這世界上誰不是一個人孤零零走到生命的終點。”

“有的人連父母都沒有,每天睜眼醒來就是為了生計在溫飽線上苟延殘喘,為了那一點點殘羹剩飯陪臉賣笑。”

“你…………”周深一時語塞。

沒想到夏姣姣卻自行上前了兩步,話語步步緊逼。

“為什麼總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是為了贏得周老爺子的關注?還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脆弱?”

明明夏姣姣的話語很輕,卻下意識地令周深慌神了。

“你……胡說些什麼。”周深別開了目光,壓根不準備承認。

“我才沒有。”

夏姣姣深吸了口氣,走到桌前緩緩拿起那塊金絲琺琅懷錶。

將它遞到了周深的眼下。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好,哪怕就算她不在了,至少你的親生母親是真的很愛你。”

“就算為了她,你也應該好好振作起來,別讓那些人看低了你。”

周深重新接過那塊懷錶,垂頭看著它,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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