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民國妓女錄(8)
他的話說的極慢,像極了情人間的喃呢和調情。
夏姣姣想提醒他注意點分寸,目光不經意一掃。
她注意到了此刻站在病房門口的葉文光。
夏姣姣存了賭氣的心思,一把抓住周深的手,笑得燦然如花。
“好啊。”
“以後我只專心看周少爺一個,眼裡心裡只有少爺一個人。”
周深冷不防對上這深情款款的眼神,心裡突然有點慌。
“你……”他愣了愣,想要說點什麼。
夏姣姣故意做出湊近借位的舉動,從外面看就像她和周深兩個人在接吻一樣。
她湊得極近,在周深耳邊輕輕道:
“別動,葉文光現在站在門口,我不想見他,所以請求少爺幫我演一場戲。”
周深不出意外地笑了。
他說呢她怎麼突然變了個人……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周深扣住夏姣姣的後腦勺,直接坐實了這個吻。
他帶著薄荷味的氣息在夏姣姣的唇角蜻蜓點水而過。
夏姣姣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周深突然親了。
周深唇角的笑意更深,像極了酒足飯飽的狐狸。
“夏小姐,你求人幫忙,我總要受點好處吧。”
葉文光站在病房門外,目睹了這郎情妾意的一幕,掌心不自覺緊緊握成了拳。
眼神冷得如同狂風暴雨前的惡劣天氣一樣。
深夜的金城舞廳聚滿了來尋歡作樂的達官貴人,燈紅酒綠,好不熱鬧。
失意的葉文光臉色漲得通紅,只能來到舞廳買醉。
他喝得醉醺醺的,放下酒杯,嘴裡不住的喃喃道:
“姣姣,沒想到你竟然會選擇和周深在一起。”
“那我們之間的曾經的一切算什麼!”
他自顧自又倒了一杯酒,眼神突然變得狠厲起來。
“周深不過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葉文光白天處理公務,晚上就到舞廳消沉,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天。
有一天,他按例來到周公館向周樸遠彙報工作,恰好離開的時候路過花園,偶然看見夏姣姣正在拿著剪子修剪花木。
葉文光看著不遠處那個包著頭巾,衣著樸素的背影。
但是哪怕再樸素,他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葉文光皺了皺眉,伸手叫來旁邊一名幹活的下人。
老僕婦激動地擦了擦手,向眼前西裝革履的大少爺詢問。
“大少爺,您找我有什麼事?”
葉文光凝視著那道倩影,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是和二弟在一起了嗎?怎麼還在幹這些粗活?”
老僕婦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語氣頗有些遲疑。
“您說姣姣姑娘嗎,她自從傷好以後就一直被安排在這裡幹活。”
“二少爺對她也沒什麼特別的,她這些天都是隻知道埋頭幹自已手裡的活。”
老僕婦搖了搖頭,狐疑地看向眼前的葉文光。
“再說了下人怎麼敢肖想主子呢,您……是不是聽錯了?”
葉文光被這些話衝擊得久久回不過神來,巨大的喜悅頓時籠罩了他的內心。
姣姣沒有和他的二弟在一起,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機會?
葉文光哪怕內心狂喜,面上還是不顯露任何情緒。
他微微點了點頭。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葉文光抬手叫來了管家,沉聲開口道:
“管家,你幫我把姣姣叫過來,我有話對她說。”
“是,大少爺。”管家垂眸應聲。
很快夏姣姣被管家叫了過來,等到她站到葉文光面前時,卻被葉文光一把緊緊按住了雙肩,讓她動彈不得。
“姣姣,原來你沒有跟二弟在一起,你那天是故意作戲氣我的對不對?”
夏姣姣淡淡看了他一眼。
“大少爺把我叫過來就想說這個?”
葉文光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之色,轉而放緩了語氣。
“姣姣,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淡,我那天那麼做是有苦衷的……”
“等以後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夏姣姣當然知道葉文光那天晚上那麼做肯定有什麼別的原因。
但這都不是他……可以肆無忌憚傷害她的理由。
夏姣姣垂下眼眸。
“我知道了,大少爺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去幹活了。”
就在夏姣姣想要離開的時候,小臂被葉文光一把攥住了。
“姣姣,你相信我,我是不會負你的。”
葉文光明顯神情急切了起來,他迫切的想要跟夏姣姣解釋清楚。
“你現在一定要在我面前這樣生疏嗎?為什麼你對待我這樣見外?”
“之前捅你那一刀是我的錯,也怪我沒有及時給你解釋,那天在醫院我本來想……”
不想他的話卻被夏姣姣冷冷地打斷了,她抬起頭,臉色異常平靜。
“大少爺不用跟我道歉,你沒有任何錯。”
“錯的一直是我,是我一直騙你說我的眼睛瞎了,利用了你。”
她深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現在這種局面剛剛好,我也不用每天苦心在大少爺面前偽裝了,這樣對我們都好。”
夏姣姣終於明白了葉文光和沈硯冰的不同。
在上一個世界,她的愛情起於溫暖的青梅竹馬緣份,終於沈硯冰給予她的真誠可靠的繾綣溫柔。
但是在這個亂世,親情和愛情似乎都顯得格外奢侈。
哪怕葉文光現在字字句句訴說著對她的愛意,她的心情也很是沉重。
葉文光見她提起眼睛的事,眼底多了一抹動容和憐惜。
“你眼睛的事我不怪你,以後我會好好待你,對你負責。”
那天晚上,當他對上夏姣姣清晰可見的目光就恍然明白了什麼……
這件事他不是不芥蒂的。
但是比起姣姣的撒謊,現在他的錯處似乎更大……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和思前想後,他決定不再追究姣姣對他的隱瞞。
也希望他的姣姣能早日原諒他那天晚上的所作所為,讓兩人的關係重新回到以前。
夏姣姣緩緩放開了他的手,直接對上他情意綿綿的目光。
神情異常坦然平靜。
“我不需要大少爺對我負責,您現在這麼說無非就是對我捅刀的愧疚感。”
“現在我逃離了暢春閣樓那種地方,能夠當一個丫鬟靠自已自食其力就很好了,我很滿意現在的狀況。”
她淡淡看著眼前的葉文光,又補充了一句。
“所以大少爺不妨也給自已一段時間想一想,究竟對我是喜歡多於責任,還是責任多於喜歡。”
無人注意處,周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園子的對面。
更不知他來了多久,將這一切收納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