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片荒蕪的地面之上塵土飛揚。

“太弱了,你們讓我很失望。”一道略顯空靈的聲音響起,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半空中的一道正緩緩下落的身影。

而地上的深坑之中,只有一道人影拄著長刀勉強站立。

“神明…”地上的身影咳出一灘瘀血出聲道。

煙塵散去,模糊不清的身影也顯出真身,半空的神明一雙金瞳頗顯神性,五官都像是精雕細琢出來的俊俏;地上的男人卻很是狼狽,一道猙獰的疤痕印在了半邊臉上,一隻眼睛瞎了,胸口也被貫穿,只剩一隻紅眼還死死地盯著神明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對方臉上那道自已以胸口被貫穿所造成的傷口已然消失不見,僅剩那對金瞳戲謔的注視著他。

隨後,男人拔起已經瀕臨破碎的長刀,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老夥計,看來這下咱們真得拼命了啊……”話沒說完就又猛的咳了起來,胸口被貫穿傷到的肺讓他再難繼續開口,只能在心底裡接道:“本想留著條命看看弒神後的新世界的…”

而手中的長刀也“錚”的發出一聲刀鳴,似是在回應著這位已然並肩作戰數載的夥伴。

“來吧,以吾生命為引,於此…”話音戛然而止,未待男人說完,那神明的攻擊已到面前,但他也直接解放了底牌——日隕,先前的念詞也不過是偽裝罷了,就算神明不動,他也會衝上去打一個先手。

剎那間,一道烈焰自刀柄爆發並在瞬間攀附上他的全身,他身上的傷口瞬間消失不見,並在閃過這一擊後直接出手抓住了神明的手腕,隨後右手猛的揮出一刀,便在那神明之軀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同時於傷口上留下的烈焰也在不斷灼燒著神明,留下的傷口也無法被恢復。

眼前之人氣勢上的變化令神明也為之一震。想要後撤,被擒住的手腕卻紋絲不動,下一刀轉瞬間便至眼前,其上的威勢甚至有撕裂空間的跡象,讓神明也感到一絲心悸。

神明想躲,卻動彈不得,最後還是如同壁虎斷尾求生那般砍斷了自已的右手才堪堪閃開。

未待神明回身,這一刀便真的撕開了空間,男人的身影連帶著下一道攻擊突然出現在了祂的面前,這一刀毫無懸念地切開了神明的身軀,將其斬為兩半。

看著變成兩半飛出去的神明,他那被火焰包裹如同惡鬼般的臉上浮現了一絲不可思議,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贏了?”

伴隨著話音逐步消失的還有他身上的熊熊烈焰,縱使他明白戰後不補刀是大忌,但身上的重傷令他是實在動不了了,只能把刀插在地上靠著緩緩坐下。

“喂——大笨蛋!你在這邊嗎?”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道呼喊聲,一個曼妙的身影自滿天灰燼中顯現,聽見這輕靈的女聲,他的臉上微微一笑,被花落首先撿到,說不定這條命還能被救回來。

“喲,空仔,你還活著吶,自已一個人跑來幹架不叫上兄弟們幾個,你把咱幾個的兄弟情丟哪去了?”又是一道聲音響起,聽著這不正經的語氣,男人已經猜到了這次的來人又是誰。

“別挖苦爺了,鳴,快些,給爺滾去補刀。”靠在長刀上的空對趕來的青年笑罵道,隨後抬起已經被治癒了一半的胳膊指著一個方向,“喏,就那個方向。”

“喝!長大了!知道把人頭留下來孝敬爹了?”被稱為“鳴”的青年回應著,提著大刀就向著那邊走去,對男人身上的傷倒是不甚在意,這一路走來花落的能力有目共睹,基本上只要吊著一口氣,就是斷肢也能給你再生出來。

一段時間之後,空身上的傷口被治癒了大半,可卻遲遲不見鳴的歸來,其他人也都不見人影,這倒令他的心裡一陣慌亂,急忙起身向著神明的方向飛奔。

可還不等他趕到,一片斷刃飛來,正插在他眼前,他的瞳孔驟然一縮,他認得——這是鳴的武器。

再度前行,場景越發觸目驚心,從斷矢殘刃,到肢體器官。環境愈發血腥,他內心的不安也愈發強烈。到最後,他還是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神明已然恢復,手中正提著鳴的頭顱,另一隻手上則是鳴那沒有四肢的軀幹,而祂似是意識到了空的到來,將手中頭顱對著空的方向舉起,鳴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也在此時盯著空,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憤恨與絕望。

此時,神明也緩緩轉過頭來,一對金瞳邪魅的盯著空,隨後將手中頭顱往後一拋,那頭顱便掉進了一個人頭堆中,而那堆頭全都毫不例外——是空的隊友們。

“白、毅、星、月…”空的腦袋此時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一遍遍的重複那些頭顱主人們生前的名字,在呢喃聲中,兩行血淚自他的眼中流出,將他的視野染成一片腥紅。

空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當他終於回過神時,發現花落正揹著他飛奔,他的右手還抓著只剩一半的斷刃,左手和右腿不翼而飛,斷口傳來撕裂的疼痛。

“快醒醒啊!空!你別死啊!我…我只剩你了啊!…”耳邊不斷傳來少女的呼喊,他只感覺自已快撐不下去了,若不是身下的少女還用愈療術吊著他口氣,他早就沒命了,可現在,他還是拼盡全力去回應對方。

“太好了!你還活著!撐住啊!我們馬上就到了!”少女那顫抖的聲線中竟是多出一絲驚喜,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他們到了,而祂正在路上。

花落將他放在了一個陣法之中,隨後唇口微動念了些什麼,空的生機便突然完全恢復!不,倒不如說是自已和那殘破的身軀的連線斷開了。他低頭看去,看見了自已那眼中無光是屍體,看見了花落最後用唇語對他說:“要活下去…”,看見了趕來的神明將花落腰斬貫穿,看見了花落生機徹底消散前臉上的絕望與一絲釋然。

他離開了。

“位面1473,你還真是給了我一份大禮啊。”神明將花落的屍身拋開,看著空那殘破的軀體低聲道:“能夠將我重創之人,若有下次見面,你又會帶給我什麼驚喜呢?”

隨後神明的身影消失,但祂的低語依舊在此方世界迴盪:“位面1473已肅清,銷燬執行。”

低語聲消散,此方世界的一切都開始崩壞,裂解,最後坍縮化作無盡位面海中虛無縹緲的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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