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躲到龍床邊上,皇后踏進殿裡,一臉笑意地走進來,
“恭喜萬歲,龍體康健,”
皇上上前拉住皇后的手,龍顏大悅,
“愛妃,我確實大愈了,這薛神醫名不虛傳啊。”
“賀喜皇上,鴻兒也多虧了他救治,才帶到京城來的。”
皇后笑著扶著皇上坐下,
“薛神醫還說,皇上龍體初愈,宜養精蓄銳,不可操之過急,這也是長生之道。”
和帝笑著答應,又說些家常,聊起宗鴻,
“鴻兒這次遭難我是真怕了,現在回來也不消停,為了一個女人整天鬧騰。”
皇后頭疼地說道。
“就是救他的那個?喜歡就納進房裡啊,這點子小事鬧什麼?”
皇上說道,
“這個女人是大同李家李卓義的孫女,李家因江南案犯事被流放到金州。這個罪臣之女在路上被匪徒劫了去,不知怎地又到了邊城,她自已說救了鴻兒,挾恩討賞,想要鴻兒明媒正娶呢!”
皇后懊惱地說道。
“胡來!鴻兒這腦子摔壞了嗎?這樣腌臢的女人不知轉手幾道了,竟然還敢妄想攀龍附鳳!早該打發了,給她些銀子就是了,鬧什麼,再鬧扔到金州軍營去!”
皇上想到江南案就氣不打一處來,氣道。
“鴻兒心思單純,重情重義,畢竟是救命之恩,不想薄待了她。既然是罪臣之女無非是想著能赦免李家,這可比給銀子實惠。
正好大月國想要求親,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呢,若是合適,就她賞個縣主送了去,一舉兩得,您看如何?”
皇后看著皇上問道。
“愛妃說的有理,李卓義也算是有過功的,可惜兒孫不爭氣。既然救了鴻兒,那就將功抵過,赦免李家。
抬舉她當個縣主和親大月國,也算為國盡忠,這事你就張羅著辦吧。”
和帝說道。
“皇上英明,您這麼一講,臣妾心裡就有譜了,愁了這麼些日子,您總算幫我解決了。只是這事先不要讓鴻兒知道,省得那女人使手段,哄著鴻兒又出什麼么蛾子。”
皇后一臉崇拜地看著和帝說道,和帝龍心大悅道,
“還是你想的周到,鴻兒太死心眼兒,你再給他找幾個可心的伺候著,過段時間熱乎勁兒過去,這小子也就忘了。”
皇后笑語盈盈地應著,又陪和帝說些家常。
離了寢殿,皇后一臉厭惡,默默擦擦手,吩咐道,
“去把恆王給我喊來,還有去郊苑把那個李小姐也宣進我殿裡。”
郊苑內,阿若想到父母在金州哀痛無依,就心如刀絞,心急如焚,想不出別的法子,只能先收拾了細軟準備託人帶去金州。
楊寶一臉焦急地趕來,急匆匆地塞給阿若一個紙條。
“切勿進宮!”
阿若看的莫名其妙,問道,
“誰讓我進宮?進宮做什麼?為什麼?”
楊寶卻是一問三不知,只低聲說道,
“這是主子遞出來的,姑娘依言行事就是。”
“我心裡有數。”
阿若又看了一遍,放在燭火上燒了。
楊寶又忙匆匆離開。
王婆和雪柳惴惴不安,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若姐,我們要不趕快出去躲一躲?”
王婆疑慮地說道。
阿若看著四角的天空出神,說道,
“往哪裡躲呢?我們還揹著流放的罪名,出了這院子哪裡又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呢?該來的會來,躲不過的,我們也只能見機行事,走一步說一步吧。”
過了一個時辰,聽見門外嘈雜聲,進而一隊人呼啦啦進的院裡來。
“小姐,宮裡來人了,讓出去接旨。”
小丫頭跑進來,稟報道。
阿若只好由王婆雪柳陪著走出屋,看到一隊太監、宮女,還有城房營的官兵。
護院的阿富走上前來,低聲稟報道,
“姑娘,我們沒有接到殿下的旨意,但他們確實是宮裡的,我們阻攔不得。”
阿若點點頭,鎮定地走上前施禮,跪地等待。
帶隊太監打量了一下阿若,清清嗓子宣了皇后口諭,讓阿若即刻進宮。
阿若領了旨意,回屋裡換了一套見客的衣服,便由太監領著出門坐上一輛馬車往宮裡去。
王婆和雪柳不得隨行,急得團團轉,忙讓阿富快馬去王府報信,雪柳找了馬車去找吳興報楊宣。
阿富到王府才知道恆王和王妃都被宣旨進宮了。
楊宣得了訊息,快馬加鞭趕到郊苑,又追到宮門口,但還是晚了一步。
寶華殿裡,錢皇后端坐在榻上,宗鴻和張妃坐在兩側,不多時,太監稟報李小姐到。
宗鴻一愣,不知母后要幹什麼,想要站起來,卻被錢皇后喝住。
阿若被太監領進來,按照太監路上囑咐的,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行跪叩大禮。
“阿若!”
宗鴻忍不住站起來出聲喊道。
“住口!規矩都忘了嗎?本宮說話還輪不到你開口!”
錢皇后訓斥道。
宗鴻看看跪在地上的阿若,忍住了,甩袖子坐下。
阿若聽到宗鴻喊她,慌慌的心裡有了依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聽到錢皇后的話,阿若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漂亮風華的貴婦人,餘光掃到旁邊坐著宗鴻和張妃。
“真是好顏色啊,怪不得我兒喜歡。”
錢皇后仔細打量跪在地上的阿若,柔柔弱弱,眉目如畫,面板白潤透亮,身量苗條,跪在那兒也有一種我見猶憐。
縱然是閱盡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后,也忍不住罵一句,紅顏禍水。
這麼妖媚的女子斷不能留在兒子身邊。
“起來吧,賜座。”
錢皇后心裡有了算計,態度柔和,笑著問阿若些日常,阿若一一回答。
“果然是大家出來的女子,知書達禮,不卑不亢,又這麼漂亮,我看著就喜歡。”
張妃壓住心中的嫉妒和怒氣,努力擠出一副笑臉來,說道,
“母后您說的真對,阿若姑娘還救了我們殿下,是恆王府的大恩人。”
宗鴻臉色陰沉,聽著皇后和張妃一唱一和,暗暗為擔憂。
“是啊,你救了恆王,哀家早就想要謝謝你,前段時間宮裡太忙耽誤了。今天得空正好便把你們都叫來,當面謝謝你。”
錢皇后鄭重其事地說道。
阿若忙跪下回道,
“殿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是聖上和娘娘的恩德護佑,民女只是偶遇,不敢貪天之功。”
皇后笑著扶起來阿若,讓她坐下,親親熱熱地拉著阿若問些宗鴻受傷獲救的事情。
阿若簡略講了一下。
皇后滿意的點點頭。又扭頭對宗鴻說道,
“我想起來,你父皇今早還問起你來。柳公公,去帶殿下到聖上那裡問安,我跟阿若姑娘說說話。”
宗鴻只好跟去,不放心地回頭衝阿若說,
“我去去就回。”
阿若低頭不敢應。
錢皇后壓住心中不悅,待宗鴻出去後,說道,
“我知你是孝順孩子,前個恆王和王妃也跟我求過,今兒個我也得了聖上的旨意,念你救恆王有功,赦免李家,你的爹孃兄弟都可以回京了。”
阿若一聽喜出望外,忙跪倒在地,叩謝聖上和皇后大恩,又跪謝張妃。
皇后讓人扶起阿若,笑道,
“李家有罪也有功,將功補過。我這兒還有件喜事給你,大月國王子對我朝女子傾慕已久,難得你聰慧秀麗又是大家出身,皇上旨意賜阿若姑娘為瀘州縣主,代表我大朝國與大月國結親。”
阿若聽得五雷轟頂,目瞪口呆,明白過來後,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
“娘娘,民女蒲柳之姿已許殿下,又是罪臣之女,若是去和親,大月國得知恐會怪罪我朝戲弄,與國不利。民女只想做一尋常女子,不敢有非分之想。還請娘娘考慮。”
阿若淚流滿面,以頭觸地哀求道。
錢皇后心中更氣,不再兜圈子,冷笑道,
“阿若姑娘,去大月國是個機會,你不想為國盡忠也可以,那李家的罪過就不能免,逃脫在外的也會一一捉拿歸案,你那些姐妹按律應充入軍中吧?何去何留,我不會逼你的,你自已選。”
阿若淚如雨下,顫抖地跪地回道,
“我去和親,求娘娘放過李家。”
錢皇后滿意地點點頭,笑道,
“早該如此多好,你是個聰明孩子,你為國盡忠,朝廷定不會虧待李家,李家兄弟官復原職。
還有,你自已跟殿下說清楚,不要鬧得太難看,若是殿下有什麼閃失,你們所有的人都陪葬!
過幾天我先接李家人到宜園過這段日子。你準備團圓吧。”
阿若聽著這一句句如針刺五腑六髒,只覺心悸耳鳴,一陣眩暈,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