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婆媳說說笑笑,楊家其他幾房各有幾個兒媳。

楊五夫人自已生了有兩個兒子,楊宣是楊五爺與一女子在外生的,抱回來時楊五夫人不肯養,便由楊老夫人養大,所以楊宣跟楊五爺和五夫人都不親,但從輩分規矩上來說,這楊五夫人是阿若的正經婆婆。

按照楊府規矩,阿若自然要由楊五夫人管著,而這楊五夫人一直看不慣楊宣的,又聽聞外頭的傳言,對這個柔弱又漂亮的兒媳婦心裡是一百個看不上。

因此在眾婆媳說說笑笑時既不給阿若介紹,也不管阿若臉色,把阿若當大丫鬟用,偶爾還會抱怨兩句。

“做媳婦當然得按做媳婦的規矩,咱們誰不是這麼過來的,現在都嬌氣的很呢。”

其他叔伯嬸孃看出五夫人不待見阿若,但也不好多說什麼,而幾個好事又尖刻的,正樂得看笑話,幫腔起鬨的。

阿若是新婦,又是第一天,只好裝聾作啞,忍耐著。

好不容易到了晚飯時,一群人又是喝酒又是玩鬧,滿屋子亂哄哄的,阿若只感到陣陣頭暈。

忙扶住柱子,跟楊五夫人告知一聲,便出門扶著王婆和海棠回院裡去了。

這楊五夫人轉身就忘了,還到處找阿若,得知阿若回院裡休息去了,埋怨阿若不懂規矩,沒有家教,目無長輩。便要身邊的婆媽去訓話。

楊二夫人看著五夫人笑道,

“老五媳婦,我看你得個新媳婦是不是高興壞了,威風抖這麼大,你那兩個兒媳婦可見過你這麼厲害?”

眾人笑,也勸說道,

“三兒媳婦一看就是個柔弱的,伺候一天肯定累壞了,你也得體恤體恤。”

你一句他一句的,楊五夫人不好再說什麼,心裡更怨阿若讓她丟了面子。

阿若回到房間裡,委屈的掉眼淚,以前覺得李家妯娌之間不好相處,如今看來這楊家更難,連個名義婆婆都敢這樣擺譜,其他妯娌更不消說。

王婆得知阿若竟然一天沒吃口熱飯,心疼的不行,忙讓紫草去廚房拿飯。

好大一會兒紫草才來,小聲說道,

“楊家管廚房的婆子說,沒留飯,若要重新做飯,須得請新夫人跟管家的大夫人說一聲,再去院裡領了牌子才行。”

王婆一聽氣的罵道,

“什麼狗屁規矩,吃個飯這麼多彎彎繞繞,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大家族,摳搜成這樣,真是笑話。”

阿若也是無語,說道,

“媽媽,算了,每家規矩不一樣,我不吃了,拿點點心好了。”

海棠急道,

“他們這是故意欺負咱!從沒聽說過誰家的規矩是這樣。夫人,咱自已買米買菜自已做,才不受他們的腌臢氣。”

王婆也氣的說道,

“若姐,這楊家就老夫人是個明白人,咱不受這個氣,紫草你去買菜買米,以後咱就在自已院裡做。”

阿若想想今天楊五夫人及叔伯們的態度,也明白這楊家各房妯娌間都不簡單,不如不理最好,便許了王婆,以後就在自已院吃。

阿若感覺又累又乏,便去榻上睡了,一睡就睡到了掌燈。

“你怎麼不喊我,這麼晚了,不知婆婆怎麼說我呢。”

阿若急急地起床,換衣服。

待到了和瑞院,眾人飯後正在喝茶聊天,沒有人問,阿若默默坐在楊五夫人旁邊。

屋裡熱熱鬧鬧,但都與阿若無關一樣,她垂眸看著茶杯裡的茶葉起起伏伏,思緒亂飄。

阿若覺得屋裡有些悶,便走到裡間靠窗的角落坐著看外面的月亮,想心事。

不一會兒,聽見外間有人問道自已,

“剛才那個阿若呢?就是坐在桌邊的新婦?”

“出去了,可能有事,你找她?”

一人問道。

“沒有,她在咱說話總是不方便,昨兒個的事你們聽說了嗎?回來聽爺們說,恆王府又鬧了一場!”

婦人聲音壓低,但僅隔一層門板,阿若不禁豎起耳朵。

“快說!怎麼鬧了?”幾個夫人催促道。

“還能怎麼鬧,二殿下和張妃鬧唄,聽說張妃又氣的跑回孃家,二殿下跑出府去,天亮才找回,闔府上下一夜沒敢睡!今兒個一大早被皇后宣進宮裡了。”

“嘖嘖,真是,剛找回來若是再出事,真是麻煩了。”

“因咱家的那個吧?楊三兒真是惹事,你說以後宮裡、恆王府咱們豈不是都得罪了?唉,真是紅顏禍水!”

“是的呢,你看那小腰一扭一扭的,小臉俊的,你要是個男的你也把持不住!”

“嗨,你想能在土匪手裡活下來還跑到邊城,這種顏色,一個殘花敗柳還你爭我搶的,沒些手段怎麼可能?手段肯定了得。”

幾個人嘰嘰咕咕講些猜忌的話。阿若已聽不下去,既擔心宗鴻又羞憤私下裡楊家人竟這般看她,想走出去,又擔心都難堪,以後不好見面。只得坐在那裡暗自垂淚。待得幾人散了,才慢慢走出來。

“阿若,你竟然在裡面,他們找你半天還以為你院裡休息了呢。”

楊二夫人看阿若面色不好,走過來打招呼。

原來走開的幾個婦人還在廳裡聽到唬了一跳,自知失言,忙扯個理由都告辭回去了。

“你不會聽到那幾個長舌婦瞎叨叨了吧?別往心裡去,誰人背後不說人,整天閒的,有的沒的東拉西扯的,你是楊家正經少夫人,可不要跟她們這種人一般見識啊。”

阿若謝過二夫人,知二夫人好心,便依著二夫人拉著到老夫人裡屋說話。

楊老夫人正在和大夫人等幾個夫人對賬。

楊家各房爺們有俸祿進項的,都得每月都按比例交公里賬房,管家的每月給各院按人頭等級發份例、貼補婚喪嫁娶等大事及支助族人。

進項多嫁妝厚的自然不太在乎份例多少,但家底不厚的可眼巴巴盯著公里銀子。

這次楊宣大婚就是用的公里銀子,當然送進來的銀子也歸公里。

阿若因一直負責李家家計賬目,在邊上觀察楊家各院上下用度,心裡有了大概的估計。

大夫人給老夫人的賬目放在桌邊,趁著眾人說笑,阿若不經意地拿起來翻了翻,心裡有了數。

“三兒媳婦你既然是瀘州縣主,也有俸祿進項的吧?”

楊四夫人問道。

楊老夫人看了一眼四夫人,說道,

“誰也別惦記縣主的東西,那是聖上和皇后娘娘的封賞,是她個人的私產,虧你還是大家出身,這點規矩都不懂。”

四夫人漲紅了臉,小聲道,

“她的進項是私產,其他房的就得公交?老偏心。”

老夫人裝沒聽見。

楊二夫人笑道,

“縣主的進項朝廷每年都核的,你說要是說縣主的俸祿都充了公,傳出去,要被人家笑話的,說不定連宮裡都得過問呢。”

眾人隨即歇了這份心思。

“縣主的俸祿要是咱們惦記,人家孃家也不許啊。”

有個媳婦不滿地小聲說道。

阿若聽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低著頭不說話。

“夠了!一個個的吃白飯的,爺們養肥你們的膽了!啊!”

老夫人氣的敲敲桌子,

“真是沒見過世面,平白讓新媳婦看你們的笑話!縣主的私產自然由她個人處分,用不著你們說三道四。唉,真是的,都走都走!”

老夫人唉聲嘆氣地轟走眾人,大夫人二夫人勸說老夫人消消氣。

阿若留下,向老夫人行禮,說道,

“奶奶,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

老夫人拍拍阿若的手,說道,

“孫媳婦,楊家人多口雜,讓你見笑了,你也別往心裡去,奶奶和叔伯嬸子心裡都明白,你是好孩子,你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不用過來了。”

阿若眼圈發紅,謝了老夫人,由王婆和海棠扶著回院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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