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阿呆騎馬送阿若回去,兩人依依不捨。
“好了,吃飯了,真是沒眼看了,都要定親了,急什麼!”
王婆白一眼痴痴看著阿若的阿呆,少年心事總是藏不住。
阿呆不好意思地笑笑,收回粘在阿若身上的目光,
“要是媽媽早點把若若嫁給我,我就不急了。”
阿呆笑道。
吃過晚飯,阿呆又拉著阿若說了一番悄悄話,不情不願地被王婆攆了回去。
“若姐,女孩子家該矜持的還是要矜持,就算是阿呆,成親前也不能越界。”
王婆坐在阿若床邊一邊給阿若按揉身體一邊說道。
“媽媽,這話你都說了幾百遍了,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我跟阿呆真的沒有!”
阿若捂住耳朵撒嬌道。
“我看他個臭小子壞的很!媽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天下男人都一樣,沒吃到的時候,把你當天仙樣的捧著哄著,吃了以後,把你當奴僕當燒飯的。”
“不管他怎麼花言巧語,你都不能由著他,省得他心底把你看低了。”
王婆語重心長地勸道。
“媽媽,你說得對,我記住了。”
阿若無奈地點點頭,否則王婆要教育她到天明。
“我們若姐是大姑娘了,不知夫人和二少爺知道了是喜還是怪我。”
王婆幽幽地嘆氣道。
阿若沉沉睡去。
邊城客棧。
“屬下帶人一路跟蹤,發現此人樣貌、聲音與殿下一模一樣,但此人做派行事又與殿下不同,屬下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
黑衣人遞上一張畫像,楊宣接了細細觀看,
“確實很像。說,有何不同。”
前天楊宣在京城接到訊息,連夜快馬加鞭趕來邊城,檢視虛實。
大半年翻遍了大朝國,找了近百人相似者,現在這個是最像的。
“此人文武雙全,領了一幫山民在邊境山上私設關卡,與官府分成。王府下人從眼前經過,他無動於衷,似不曾相識一般。”
黑衣人答道。
“他是否受人脅迫?”
楊宣疑慮地問道。
“沒有,此人來去自由,似有家眷在山下。有一相好女子在談婚論嫁。”
黑衣人答道。
“好,明日待我親自去看。盯牢了。”
楊宣囑咐道。
“通知慕青榮,速來!”
楊宣寫了幾個字,楊寶接過,綁在信鴿上放出。
日上三竿,阿若才起來梳洗,阿呆等在院裡。
“阿呆,以後可別指望若姐給你洗衣做飯,你看太陽曬屁股都才起來。”
王婆笑道。
“媽媽,您放心,以後我買一堆丫頭婆子伺候她,大不了我來洗衣做飯,她想什麼起就什麼時候起。”
阿呆笑道。
“說的比唱的好聽呢。”
雪柳笑道。
吃過早飯,阿呆怕阿若久坐不動傷身體,拉著阿若出門到河畔散步,兩人肩並肩地拉著手慢慢走,說說笑笑,眉梢眼底都是彼此。
而這一幕都被隱在大樹旁邊的楊宣看了個清清楚楚,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滿眼寵溺的男子正是他們苦尋了大半年的宗鴻,而被逗的“咯咯”笑的美貌女子就是阿若!
阿若原來沒死,他們兩個怎麼在一起?兩人到了什麼地步?
旁邊的楊寶也震驚得很,悄悄轉頭看看身邊的主子,只覺驚嚇的大氣不敢喘。
楊宣盯著二人,那就是阿若,那個他在家裡擺了牌位還未過門的媳婦!
大半年不見,阿若眉眼長開了,身材抽條了,眼神活潑明亮了,一如當年長在他心裡的若兒妹妹。
可是她怎麼死而復生了?怎麼跟宗鴻在一起?宗鴻為什麼不回京城?
一直看著他們走遠,楊宣都沒有走出來,心中各種疑問,各種滋味翻湧。
楊宣沉默地回到客棧,待探子將阿若及阿呆的底細報過來時,楊宣暴怒大罵,
“一群廢物!兩個大活人從山前到邊城這麼久,竟然現在才發現!廢物!現在,立刻,給我把殿下請回來!”
“主子,殿下似乎不認識咱們了,李小姐也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要不要等慕師爺來?”
楊寶看著楊宣鐵青的臉色勸道。
“不等了,以防夜長夢多,我自有辦法。讓薛神醫兩天之內給我趕到邊城!”
楊宣命令道。
楊寶得令,一溜煙跑出去趕快吩咐準備。
楊宣帶著楊寶一身便服,在探子指引下,拍馬直奔邊境山,在山腳下看到了迎面騎馬而來得阿呆。
楊宣一馬當先,截住了阿呆。
“這位公子請留步。在下楊宣,見公子和我一位故人極像,實屬緣分,可否借一步說話。”
楊宣上前向阿呆施禮。
阿呆看著眼前這個俊秀儒雅的年輕人感覺有些眼熟,但腦海裡就是想不起是誰,也好奇自已到底是誰,便下馬跟著楊宣走進樹林。
“這位兄弟,你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阿呆問道。
“殿下!總算找到您了,您受苦了,受罪臣楊宣一拜!”
楊宣和楊寶衝著阿呆就要行跪拜大禮。
“使不得,快起來,你們認錯人了吧?有這麼年輕的殿下嗎?”
阿呆有點懵,疑惑地看著跪下的兩人。
“殿下,您是當朝聖上的二皇子恆王,名宗鴻,您年前去往潞王府拿取證據被奸人所害,重傷落崖,我們找尋至今,終於找到您了!”
楊宣眼睛泛紅,想起大半年的找尋與擔憂,如今看到宗鴻好好地站在眼前,不禁溼了眼眶。
宗鴻看著楊宣,腦海中浮現出楊宣和他策馬奔騰,喝酒言歡的畫面,只覺得一陣眼暈,不禁扶住額頭,揉揉眼睛,
“你是楊宣?和我一起騎馬上過戰場?”
“是,我們五年前第一次上場殺敵,殿下,您是不是想起來了?”
楊宣激動地問道。
“只有幾個畫面,大半年前我被人救起醒來時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最近腦海裡會有些畫面湧現。”
阿呆拍拍額頭,若有所思說道。
“殿下,您放心,慕青榮和薛神醫明日就到,一定會醫治好您。”
楊宣寬慰道。
阿呆確定楊宣沒有說謊。便問了楊宣他昏迷之前的事情。
一聽楊宣講到他早已成婚,有正妃、側妃還有貴嬪美人,如五雷轟頂,失魂落魄地著急道,
“不對,我怎麼會有家室?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那你們找錯人了!我不是你們找的殿下,也不是宗鴻。我不會回去的,你告訴他們就當我死了!你們走吧。”
阿呆說完轉身就走出樹林,也不理楊宣跪拜,翻身上馬就要走。
“殿下!您就算不要家室,您連江山也不要了嗎?!您以為躲避在此,太子就會放過您嗎?你躲不開的!殿下!”
楊宣追上來,扯住宗鴻手中的韁繩,大聲喊道。
阿呆鐵著臉色不答,一把推開楊宣,揚鞭催馬疾馳而去。
“走,找薛神醫!”
楊宣望著宗鴻遠去的背影,恨恨地說道,飛身上馬趕回客棧。
阿呆心亂如麻,一口氣跑到山邊河流前,扔了馬鞭,一下跳進湍急的河裡,一個猛子扎到河對岸,瘋了般拍打河面,嘶吼出聲。
晚飯時,阿若看到溼漉漉、木呆呆的阿呆進了門,
“呆呆,你又去摸魚了?”
阿若調笑道。
阿呆不答,一把抱住阿若,緊緊摟住,一言不發。
“呆呆,怎麼了?”
阿若感覺出阿呆反常的不對勁,溫柔地問道。
“若若,我們走吧,今天晚上就走,走的遠遠的。”
阿呆提起精神,看著阿若瑩潤的小臉,心中陣陣痛楚,強顏歡笑地說道。
“去哪裡?有麻煩嗎?明天可以嗎?”
阿若感覺阿呆肯定遇到了大麻煩,但不管什麼麻煩,她都願意跟著一起面對。她看著阿呆認真問道。
“有一點小麻煩,我們先去西涼,我有朋友在那裡。你告訴媽媽,和我們一起。雪柳留下,吳興會照顧她。我明天一早來。”
阿呆淡淡說道。他不想解釋,說不出口,還是不要讓阿若知道的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阿呆一臉沉鬱地走出門。
“哎,你換一下衣服啊,這樣會著涼的。”
阿若擔心地喊道。
阿呆沒有回答,馬蹄得得,已離開。
王婆聽到聲音走出來,得知阿呆要他們明天就走,似乎以後都不回來了。大罵道,
“阿呆真是胡鬧,想一出是一出!些說走就走,落個腳安個家容易嗎?再說過兩天就好了定親了,他又作什麼妖?”
王婆不肯走。
阿若感覺阿呆如此反常定有原因,應該是遇到了極大的難處,便收拾些細軟,準備和阿呆走,說道,
“媽媽,反正這輩子我就認定阿呆了,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就跟雪柳在這裡好了。我明天跟阿呆走。”
王婆氣的要命,但還是不放心阿若,只好收拾了包袱,讓雪柳和粗使丫頭守家。又囑咐雪柳道,
“我跟小姐安頓好了會來接你,你在家看好家,安分點,別整天跟吳興眉來眼去的,小心被他騙了去。”
雪柳紅著臉答應下來。
三人準備了一夜的行李,大包小包滿滿一堆。
“破家值萬貫啊!”
王婆依依不捨。
第二天一早阿呆來,滿眼疲憊,一看就是一夜未睡,幫著將行李裝上馬車,對阿若說道,
“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走,你和媽媽坐車到山下,我騎馬先到山上守著,我們在二道梁見,山下會有人接應。”
囑咐完,阿呆騎馬快速離開。
阿若和王媽坐進馬車忙趕往二道梁。
車剛出巷口就被人攔下,阿若掀開車簾看看外面,
“李二小姐,別來無恙。”
楊宣一身白衣一手白扇立在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