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討債
沈秋雪的睫毛被雨打溼，她眯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些意外，原來是顧繁之。
“是你？”
傘面緩緩靠近沈秋雪，將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這是一把單人傘，顧繁之只能獨自使用，然而，為了遮住沈秋雪的身子，他的後背卻已被雨水淋溼。
“都淋溼了。”顧繁之看著沈秋雪，輕聲呢喃。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沈家和顧家是商業競爭對手，兩家之間的交流，僅有沈家姐妹這座橋樑。
時光流轉，再度相逢，他們對彼此都感到有些陌生。
令人驚訝的是，顧繁之竟然幾乎沒有變化，唯獨那顆新添的痣，如同一顆璀璨的黑寶石，點綴在他的眼角，更增添了一抹性感的韻味。
而在顧繁之的眼中，沈秋雪卻已完全改頭換面。
那時的她還在上學，滿臉的稚氣，彷彿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成熟的氣息，看著經歷了很多。
視線順著那被打溼的衣服流淌而下，連裙邊也溼漉漉的，宛如被沾溼的花瓣。
那時的她，個子和身材都還未如今這般出眾。
現在的沈秋雪，成熟的神態中流露出一種別樣的韻味，但那憔悴的面容，卻又讓人感到心疼。
究竟發生了什麼？
“能不能開開門？”沈秋雪顫抖著手指向身後那扇緊鎖的大門，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哀求，“我要進去找姐姐。”
此刻的她，身體因寒冷而不住地顫抖著，宛如一隻受驚的小鹿。
顧繁之一手撐著傘，一手艱難地脫下外套。
“你先穿著吧，彆著涼了。”顧繁之將大衣披在沈秋雪身上，給了她一根救命稻草。
沈秋雪緊緊地裹著衣服，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謝謝你……”她的臉方才被雨水打得生疼，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能不能幫我開一下門……”
“我也很想幫你……”顧繁之凝視著那座矗立在花園中的別墅，四周的花朵在沒有沈寄柔的照料下早已枯萎。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和顧昀之已經分家了，這棟別墅現在是他和我的父親在住，我沒有辦法進去。”
“怎麼會這樣……”沈秋雪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可是，他是你的兒子，難道不應該跟隨你生活嗎？”
“不，你有所不知。”顧繁之連忙解釋道，“他其實是我姐姐的孩子。姐姐去世後，我便收養了他。”
“原來如此。”沈秋雪這才恍然大悟，她對顧家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
可這不能阻礙她的腳步。
“我不回去！我要見姐姐！”沈秋雪回過頭，依舊倔強地望著緊縮的鐵門。
看到她如此執著，顧繁之無奈地替她按響了幾次門鈴，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小姑娘，現在你相信我了吧？”顧繁之輕輕拉了拉沈秋雪肩頭滑落的大衣，“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沈秋雪幾乎想都沒想，便一口回絕了。
她對顧家的抗拒，毫無保留地寫在了臉上。
“你會發燒的。”
剛說完，沈秋雪便打起了一連串的噴嚏，她用手緊緊捂住鼻子，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給我餐巾紙，我要擦鼻涕……”
顧繁之輕笑一聲，迅速掏出紙遞給她，而後拉著沈秋雪的手想上車。
突然，沈秋雪在車門口停了下來，遲遲沒有上去。
“怎麼了？”
沈秋雪搖搖頭，指了指那件溼透的衣服，透過衣服甚至能看到她的面板：“我身體溼透了，上車會弄髒的。”
“沒關係。”顧繁之看了一眼便挪開視線，回答得很快。
沈秋雪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坐了上去。
車上，起初很冷，可漸漸地，四周變得溫暖起來。
原來，是顧繁之悄悄調了溫度，頓時感覺身子舒服多了。
今天見不到姐姐，那我就明天、後天再來。
實在不行，我就去報警。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顧繁之透過鏡子，看到坐在後座椅上的女人。
她的眼神裡滿是疲憊，身體還在不停地晃動，就像一個搖搖欲墜的稻草人，彷彿隨時都會睡著，但又努力強迫自已坐直身子，繼續思考。
小姑娘是不是害怕我？
“睡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句話彷彿是一劑催眠藥，讓沈秋雪的雙眼逐漸迷離，最終緩緩閉了起來。
看來顧昀之對沈寄柔很不好，否則這個小姑娘也不會如此。
顧繁之微微眯起雙眼，心裡若有所思。
沈秋雪讓顧繁之把車停在小區門口，下車後，顧繁之執意要她把傘拿著。
道了謝後，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不出所料，發燒了。
不知不覺間，她睡了一天一夜。
等到身體康復後，沈秋雪便想著繼續去顧昀之的別墅門口。
等拿起手機的那一刻，她嚇了一跳。
“怎麼有那麼多訊息？”
緩慢坐直身子，發現都是母親打來的，連忙撥了回去。
“喂，有什麼事嗎，媽媽。”
沈秋雪說完，咳個不停，電話那頭的沈母嚇了一跳。
“太好了，總算是打通了，秋雪你身體沒事吧！”
“我沒事的，就是發燒了。”
她決定暫時不把姐姐的事情告訴母親，母親年歲已老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氣到身體的。
沈秋雪繼續追問：“媽媽，怎麼了？為什麼給我打那麼多電話？”
對面出現了長時間的寧靜。
“怎麼了？媽媽你說話啊。”沈秋雪本就有些頭疼，現在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
沈母重重地嘆了口氣，“之前投資了你姐夫的化工廠專案，可是……”
“怎麼了？”沈秋雪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血本無歸啊，我們還欠了別人五千萬！”沈母淚如雨下，“是你爸借的錢……他知道這件事後就病倒了，現在人還在醫院。”
“什麼？”沈秋雪如遭雷擊，喉嚨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投資會不會也是顧文昀的陰謀？
之前聽沈寄柔提過這件事，說顧昀之投資的化工廠利潤頗豐，讓沈秋雪也參與進去，大賺一筆。
好在當時她囊中羞澀，不願冒險。
現在想來，真是萬幸。
“沒事……媽，你先別急，五千萬，五千萬我來想辦法……”
沈家只是個小小的民營工廠，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綽綽有餘。
可如今工廠倒閉，還揹負了五千萬的鉅額債務，這讓他們如何承受？
該怎麼辦才好……沈秋雪心急如焚，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外企白領，哪怕一家人傾盡所有，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
“媽，你別擔心，五千萬……五千萬一定會還上的！我會想辦法的！”
她只能故作鎮定，安慰著母親。
然而沈母的嘆息聲卻一聲接著一聲，“五千萬，那可是五千萬啊！”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砸門聲，震耳欲聾。
沈秋雪連忙結束通話電話，不想讓母親擔心。
她緊緊握住桌子上的美工刀，藏在身後，心跳如鼓。
緊接著，大門被猛地推開，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闖了進來。
“你們是誰！”沈秋雪的聲音帶著恐懼。
帶頭的男人露出一身猙獰的花臂，惡狠狠地說道：“你就是沈家二小姐吧，不對，現在應該是隻欠債的狗！”
他身後的一幫小弟鬨堂大笑起來。
“大小姐聯絡不上，那隻能找你了。”男人活動了一下脖子，不懷好意地看著沈秋雪，“是用錢還債，還是用身體抵債，你自已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