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月華，我也是在文獻上看到的這些，當然，文獻上介紹的要詳細的多。可我想知道，你們這個時代，民間怎麼看這個事？”
月容和月華笑了：“如果問我們，我們覺得生在帝王家是一種悲哀。”
月容看了眼內宅，小聲的說：“不說別人，就說中山王，那是位超級有智慧的王爺。可又能如何？一生才華不敢外露，唯恐觸動朝廷利益集團，引來流言蜚語。
民間可以私下議論的，他都不敢說；民間可以做的事，他都不能做；民間可以寫的文章他也不能寫。
藩王要想活的久，要想保住子孫後代，唯一能做的就是裝瘋賣傻，假痴真癲。”
“老老實實在封地種地，發展經濟，過著富裕的生活不好麼？”
聽雷晟殷問，月容搖著頭說：“按理說，這是藩王最正確的選擇，不過做起來好難。
他們的領地就是國中之國，經營的不好，頂多算他無能，每年找皇兄或者皇侄哭個窮，被滿朝文武笑話幾句，頂天被皇上訓斥，也就差不多了。
可如果經營好了，可就麻煩了。”
“經營好了，多給朝廷做些貢獻，怎麼還麻煩了？”
連雷霆鈞都覺得不至於。
月容搖搖頭。
國中國，是國也不是國。國中國不僅受州郡管轄，蕃國內部也都是朝廷命官。雖然漢武帝提高了藩王們的禮遇，撤銷了官吏檢舉藩王的制度，可實際上，官吏們為了討好朝廷，或為一已私利，還是會想方設法盯著藩王們。
藩王們可以有作為，皇帝也鼓勵他們有作為，但是你的作為不能超過皇帝，也不能超過地方官吏。
比如國家欠產欠收，而你卻大豐收，就會有麻煩。首先是地方官不高興了，你豐收了，那就說明不是我們無能，就是我們不作為，甚至於貪汙了。
跟著其他藩王也不開心了，就你能，咋就你那麼能嘚瑟呢？就算你豐收了，少交點不行麼？
再接下來，其他地方百姓也有怨言：看看人家中山國，有吃有喝，豐衣足食。再看看咱們，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接下來就會有謠言：民間都擁戴中山王，皇帝肯定不高興。
明明是大豐收，為皇帝做了貢獻，可官員們的非議，藩王們的孤立，民間的謠言，皇帝有可能嫉恨你，或者開始琢磨你了，琢磨你會不會謀反。
就算遇到個明君，遇到個跟你感情好的皇帝，第二年也是麻煩事。第二年你怎麼交糧？不能比去年少，也不能持平，總要越來越好吧？否則就會有人說你藏心眼兒了。
可年年多交，別說誰也不敢保證一直風調雨順，就算一直風調雨順，糧食產量也是有限的，怎麼可能年年增收？
這僅僅是糧食方面，還有封地裡的商業、漁業、礦業、教育等。
藩王們接受封地時，就帶著任務了，你不發展肯定是不行。發展慢了，容易被人找茬，發展快了，容易被人嫉妒。
正正好好的發展不行麼？肯定不行，啥是正好？沒有尺度啊！
這還不算，王爺總要有幕僚吧？就算沒有幕僚也得有親戚吧？沒親戚也得有家丁吧？什麼都沒有，多少得有點家眷吧？
王爺知道利害關係，可以夾著尾巴做人，可其他跟他有關的人也得謹言慎行，稍有不慎，說一句錯話，都得算在王爺身上。
“看來還真是，只要新皇帝登了基，他的兄弟就算投錯胎了。”
雷晟殷想起父親之前說的話了。
“也有平安無事的，還有幫助皇帝履立戰功的，也有皇帝倚重的，更有被皇帝稀罕的不行的。
還是命，封地的位置是命，家臣的好壞是命，封地的物產是命，封地附近的官吏好壞還是命。
這些命之外，皇帝的昏明更是命。”
聽了月氏姐妹的話，大家都覺得還真是不該生在帝王家。可現實中，又有幾人能看透呢？
看著月氏姐妹，雷霆鈞猜想，看來月氏姐妹的爺爺也是大隱，否則她們姐妹不會看的這麼透。
安睿？難道是傳說中的東漢第一劍客王越？那彭瑜是誰？彭瑜公？看樣子是個德高望重的人。還有薊越，是安睿的族兄，彭瑜公的兒子，月氏姐妹的父親。
安睿是王越的話，她們就該姓王，怎麼會是月氏姐妹？
這一連串的問題，自從冰玉清講了她們的經歷之後，就一直在雷霆鈞的腦子裡畫著問號。
還有華夏九聖，東漢時期是不可能有華夏九聖的。不僅東漢時期，貫穿整個中國古代史，頂多是五瑞，不可能有九聖。
就算是在當代，也不應該有人知道九聖，為什麼那些人會冒充九聖？他們的目的是啥？
月氏姐妹和冰玉清他們天南海北的聊著，雷霆鈞卻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哈，賢弟為何悶悶不樂？”
就在這時，君嗣先生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另外的那個老者，兩個人又端著一些酒菜走了過來。
“呵呵呵，這位是吾族弟季陵，他不勝酒力。”
季陵先生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後回去休息去了。
季陵？劉勝劉季陵，蜀郡太守？據傳也是中山王之後。
如果劉勝也在這裡，那史學界的猜想或許是真的。
離開崗位之後，雷霆鈞就回到臨山，在香和裡別墅區買了個小別墅，過起了隱居生活。
雷霆鈞從小酷愛歷史，雖然隱居，卻經常跟歷史屆的專家教授們交流。劉德升是行書鼻祖，卻沒留下他的書法真跡，這就給史書上找不到蹤影的劉德升，更加增加了神秘度。
而蜀郡太守劉勝，卻在史書上能找到他的蹤跡。《後漢書·黨錮列傳》就有一段關於劉勝劉季陵的資訊。
後密去官還家，每謁守令，多所陳託。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里，閉門埽軌，無所幹及。太守王昱謂密曰：\"劉季陵清高士，公卿多舉之者。\"密知昱激已，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賓，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隱情惜已，自同寒蟬，此罪人也。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違道失節之士而密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昱慚服，待之彌厚。
因東漢人大多是一個字的名字，而史料上又找不到劉德升，就有人說劉德升不存在，還有人說，劉德升不是行書鼻祖，還有人說劉德升就是劉勝。
雷霆鈞不這麼認為。東漢末年，皇帝羸弱，聰明人都看出來了，大漢將傾，並已無回天之力。
那這個時期，很多高士，不想成為亂世的犧牲品，自然會選擇隱居。
什麼是隱居？雷霆鈞認為，隱居並不是默默無聞，而是隱名埋姓，不讓世人知道他們心中的高士在哪裡。至於住在哪裡就不一定了，或許田園，或許小鎮，深山老林的也有，不過為數不多，因為那種純粹的寡居確實不容易活下來。
所以雷霆鈞認為，行書鼻祖是誰不重要，劉德升是不是劉德升也未可知。但是行書的創立是書法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在沒有真憑實據的前提下，大家討論或者都得劉德升是行書鼻祖，有點浪費精力。
於恭耘也和雷霆鈞一個看法，管他行書鼻祖是誰，人家劉德升又沒朝你要版權費，沒有證據是誰的時候，就拿劉德升做里程碑，有什麼不好？
“兄長，這裡是穎川陽翟，在我們後世看到的史料裡，這裡出了很多高士。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這麼多高士雲集這裡，為何穎川沒有大的歷史事件？”
雷霆鈞沒辦法問他們老劉家的事，而這個時期的穎川，真正的高士也就是司馬家和劉家，其他的比如荀彧，郭嘉，胡昭，鍾繇等還未出山。
冰玉清也明白，愛人這麼問，君嗣先生怎麼回答，都不算難為他，也不會碰觸人家隱士的底線。
“呵呵呵呵，賢弟，穎川能人輩出，非我劉家可比。陽翟自上古大禹建都，就是人傑地靈之地。”
“可這麼好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高士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