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下,卓克帶領的死士紛紛從船艙中湧了出來,划著船快速衝過水門。船一靠岸,死士就紛紛跳上兩側青石鋪就的碼頭,沿著登城踏步向著碼頭旁的城樓衝去。

等死士一下完,這些被嚇破了膽的船工就划著船拼命向前,抓緊逃離這處殺聲震天的戰場。

牆頭上,酈其帶著自己的三十號人馬,正不斷向著牆頭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守城士卒進攻。

這些人出手都十分陰毒,身上裝備有各式古怪兵器,有取人眼睛的短刺,有如落雨般的飛針,甚至有的人靴子上都會莫名出現鋒利的短刃。

酈其口中發出咯嗒的聲音,每一個被其攻擊計程車卒,在聽到這聲音後,都會出現短暫的眩暈。就是這麼一瞬間,酈其的短劍便會刺入他們的脖子,鑽進他們的眼睛,沒入他們的骨縫。

這些人是一群合格的殺手,特別是在城牆上這處狹窄的地方,無論是弓箭還是長槍長刀都難以完全施展,這種殺人技就有了很好的用武之地。

三十人就如一把把鐮刀,無情收割著士卒的性命,不斷向著陸門的方向壓過去。

卓克與樂玉的身影出現在了牆頭上,迅速擋住向酈其他們追擊的守城士卒,不斷鞏固著這處佔領的城頭。不過此時,這些正在做飯的守城軍卒終於反應了過來,不用軍官召集,各自拎著武器向無畏軍殺來。

無畏軍雖多,但畢竟有一半的人尚在城外,卓克的人還在一個個從船上跳下,形成不了兵力優勢,方才狂飆突進的攻勢漸漸被遏制,戰事逐漸陷入焦灼。

城上城下,都有人在打鬥,不斷有死屍落入那條穿城而過的河中,緩緩向著城中飄去。

正在此時,遠處的地平線上,傳來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夾雜著古怪的犬吠。有五十輛戎車向著西城門狂奔而來,最前頭的,則是一個手持斷刀、正縱馬狂奔的身影。

看著城頭上正在廝殺打鬥的情形,吳亙衝身旁的寶象示意了一下,身體從馬上高高躍起,如一頭兇猛的豹子,率先向著城門奔去。

很快,吳亙到了西城門處,縱身一躍上了牆頭。來不及與卓克等人打招呼,吳亙抬眼向城中望去。

顯然,城中守軍已經發現了西城門的劇變,一道道人影如箭頭般從各個方向指向西城門。

見吳亙上了城頭,卓克等人勇氣大增,大吼著向城牆上不斷聚集而來的守軍推進,頹勢漸漸的被止住,反而向前又推進了些。

不一會兒,城頭上已經有兩百多名無畏軍死士,在卓克帶領下分成兩撥,分由自己和樂玉統領,沿著城牆一路前推。

終於,酈其在樂玉的支援下,漸漸控制了西城門陸門,只等戎車衝入城中,此戰就能基本宣告結束。

不時有人試圖順著街道衝上西城門,卻被守在此處的吳亙攔截在登城踏步上不得前進。這些人修為一般,加上地勢狹窄,吳亙守在此處,真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城外的戎車已經距青槐城不到百步,看著城下堆了一層的屍體,還有那些由於畏懼不敢上前的守城軍卒,吳亙緊繃的心絃終是放鬆了些,看來今天的事妥了。

有一隻巨獒率先衝出了車隊,向著西城門處衝來,巨獒身上坐著的正是牛超。

“青槐城的兔崽子們聽著,你牛超爺爺親率大軍到此,趕緊投降,若不然男的全部割了尾巴,女的全部賣到勾欄。”牛超站在巨獒身上,狂呼鬼叫著衝入城門,尖細的聲音穿過戰場的喊殺聲,聽起來十分刺耳。

一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掃向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

正在城門處攔截登城士卒的吳亙,忽然之間渾身寒毛豎起,一股巨大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扭頭看向牛超的方向,只見對面街中一個不起眼計程車卒,忽然之間氣息暴漲,從原地躍起,如猛虎般撲向仍在放肆狂呼的牛超。

不好,這是五境的高手,吳亙心中暗暗叫苦,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著那個士卒電射而去。沒想到城中還藏有這樣的好手,這要是讓對方正面擊中牛超,這個嘴賤的小子恐怕連具屍首也留不下。

兩人在空中重重對了一擊,巨大的氣浪咆哮著向四周湧去。已經嚇呆了的牛超,被狂風裹脅著飛到城牆之上,連翻了幾個跟頭才落下。

吳亙去的快,回得也快,倉促之下出擊,被對方一瞬間打了七八拳,身體翻滾著向後飛去,撞塌了一段女牆,重重的落到了城外。

那名士卒剛要追擊,只見從城門旁的一處民居中飛出一個蒙面人,黑衣黑紗,手持大戟將其截了下來。蒙面人出手如暴風驟雨,打法極其兇悍剛猛,壓制得那名原本偽裝成普通士卒的五境高手連連後退。

二人所過之處,房倒屋塌,磚石橫飛,形成一道長長的煙塵,由西城門一路穿城而過,最後乾脆消失在了已有星辰閃現的暮色中。

牛超從牆根處爬起,揉了揉劇痛的胸口,忽然想起了什麼,掉頭向著城門外跑去。等跑到城外,只見寶象已經將折了一條胳膊和腿的吳亙抱到了車上。

看到吳亙如此慘狀,寶象勃然大怒,嘭的一聲後背上出現了兩條胳膊,揮舞著錘斧帶頭向城中殺去。

有了這些後援,勝利的天平很快向著無畏軍倒去。一個時辰後,城中大面積的戰鬥已經結束,只有躲藏於民居中的孟家士卒,還在零星的做著抵抗。

由於已入深夜,此時進城搜尋只會徒增傷亡,吳亙讓人關閉了各個城門,控制了主要街道後便停了下來,自己也住了城樓上,讓一眾人等都不得打擾自己。

半夜時,水從月潛入吳亙的屋中,丟下了一顆腦袋,看了看手摺腿瘸的吳亙,眉頭一皺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被人傷成這個樣子。”

吳亙一臉委屈,勉力從床上支起身子,“那可是五境啊,沒被打死已經很不錯了。留幾日再走吧,這青槐城中定然有不少好東西。”

水從月冷哼了一聲,“我不宜過多露面,呆會便隱匿於城外。你快些將城中靈玉歸攏下,興山那裡最缺少的就是靈玉。”

吳亙隨手取出一壺酒,遞給了水從月,“我走之後,興山那裡情況如何。”

看在酒的面子上,水從月終於坐了下來,“中規中矩吧,姬嫣並沒有做得太過分,只是姬家有些人手伸得太長。”

久未見面,吳亙自是有一肚子話要問,水從月便簡略講了些興山的情形。除了正經軍務外,還夾雜了一些鬧劇。

自從吳亙離開後,姬嫣並沒有過多插手無畏軍事務,依舊按著原先的班子運轉。但她的那些手下卻是跳脫的厲害,不斷在軍中拉攏自己的勢力,還弄出了一些笑話。

什麼黃俊作為參軍,要修什麼閱兵臺,修好後本要大閱諸軍,結果還未閱兵就莫名崩塌。什麼姬煥姬信亂往軍中安插親信,給自己配什麼僕人,招致一幫人堵在姬嫣的門口控訴兩人剋扣軍餉,苛責士卒。還有人試圖偷窺義鶻軍的駐地,結果被一群長著人臉的怪犬給圍上,險些命喪其中。

而且據水從月所說,從寒陸城中又陸續來了一些姬家的人,試圖全面接管無畏軍。要不是胡嘉和楊正使了一些手段,讓這些人出了不少醜,說不定無畏軍已經變了天。

姬嫣雖說沒有做得那麼過,但畢竟她也是姬家的人,打心眼裡是想將這支勁旅收入囊中,所以有意無意間也助長了這些人的氣焰。

“看來我們要儘早攪動各個家族出兵了。”吳亙喝了一口酒,眼神中多了些狠厲。

“不必如此倉促,你這裡尚未成軍,興山那裡還有我頂著,大不了,我們丟掉三成的兵力。”水從月面色平靜,放下了手中的壺。新筆趣閣

吳亙知道,水從月口中的這三成兵力,都是倒向了姬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無論是官職還是錢物,無畏軍這裡都提供不了更多,人家倒向勢力更為強大的姬家也是正常。

“嗯,我知道了,這裡我也抓緊,總而言之,掌握在手裡的力量才是自己的,興山那裡不妨適時切割一下。”吳亙輕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水從月,“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水從月白了吳亙一眼,“知道我辛苦就自己爭點氣,下次不準再弄第二個姬嫣到我身邊。”

“那是那是。”吳亙訕笑著沖水從月連連拱手。

“我走了,等你徹底打下孟家,我就趕緊返回興山。”水從月站起了身,也不跟吳亙告別,掉頭就向外走去。

吳亙跳著一隻腳送到門口,黑影一閃,水從月已是從城頭消失。

看著天空彎月,吳亙微微一笑,這次怕無畏軍高階戰力不足,除了這些巨獒,專門請了水從月過來助陣,沒想到今天真的救了自己一場。

第二天一早,吳亙脖子上掛著吊帶,也不管自己這個慘樣會不會影響軍心,大大咧咧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旁邊牛超拄刀守在邊上,每來一個人,就呲牙咧嘴,喉嚨中發出威脅的低吼聲,活脫脫一隻看門狗模樣。

“看什麼看,本千戶此次負傷,全怪你們這些廢物沒用。”看著來來往往手下疑慮的目光,吳亙不顧自家形象破口大罵。

看到自家主將如此中氣十足,這些無畏軍士卒微微一笑,原本的擔憂一掃而空,興沖沖奔向城內打秋風。

“誰會來救援青槐城呢,會不會是那些狼兵。”吳亙嘟囔著,把斗笠往頭上一蓋,很快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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