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雪潔的鹿山上,忽然有怒吼聲傳來。聲如金鐵,直震得山中積雪簌簌而落。

吳亙單手拄刀坐在一塊巖上,一條腿搭於巖壁,神情憂慮的看著遠處一個黑點。黑點正在雪中咆哮跳躍,不斷以拳擊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得到那條豎寒魚後,無畏軍並沒有離開,因為此魚一到溫暖之地,便開始淌出冰水。為防止魚身生腐,便準備在山下破開魚身。可沒曾想這魚兒的鱗片卻是如些堅硬,刀劈斧砍俱是無法傷其半分。

幸好吳亙想出了法子,支了一個大鍋,鍋中放入烏梅,再將整條魚放入,一起生火燒煮,魚身方變得柔軟起來。此時用刀剖開,終於在魚腮中發現了一顆猩紅色的圓珠,摸上去溫潤如玉,全然不似魚身寒冷如冰。

吳亙曉的,這就是豎寒魚的內丹,隨手就丟給了寶象,讓其當場服下。

丹一入體,並未見有任何神異。吳亙和寶象都有些氣餒,費了這麼大的氣力,如果只得來這麼一個廢丹,那真是虧大了。

失望之餘,眾人便將目光瞄向了那鍋中的魚。此時魚鱗盡脫,露出白嫩如脂的魚肉,不禁讓人食指大動。

能生長於如此苦寒之地的魚,定然有什麼不凡之處,扔了也是浪費,於是吳亙便帶頭吃了一些。可沒曾想,魚肉剛一下肚,一股寒意就從腹中升起,迅速向全身蔓延,很快整個人如入冰窖之中。

吳亙尚且好些,見勢不妙趕緊運轉意經,催動全身血氣沖淡這股寒意。有些修為低的,按捺不住的寒意沁出,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冰坨。

特別是牛超,他本就貪心,夾了一大塊肉連嚼也未嚼就吞入了腹中,此時已是身體僵硬,身體外圍裹了厚厚一層冰甲,恍若從冰裡刨出的冰屍。

吳亙趕緊讓其他未吃魚肉計程車卒燒起大火,將這些人放在火旁炙烤。四下張望,只有自己和寶象、張武陽、卓克食魚後未被凍成冰塊。卓克修為不高卻沒有什麼大礙,反倒是圖丹等人耐不住魚肉中的寒意。

終於,在眾人又灌熱湯,又用火烤,一番折騰下,這些被凍住的人一個個活了過來。

看到手下坐起,吳亙終是長出了一口氣。這些能吃上魚肉的都是無畏軍中的軍官,要是這些人今天都掛在這兒了,自己還不得哭死。打仗沒死人,吃個魚倒是搞個全軍覆滅,傳出去都成了笑話。

待心神放鬆,吳亙忽然發現,自己的血氣渾厚了一些,就連這次在青槐城受的傷也痊癒。心頭一動,難不成這豎寒魚還有此等奇效。

趕緊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寶象等人,四人小心翼翼又取了些魚湯魚肉吃下,果然,吃得少一些的話,魚身中濃郁的精元入體,讓四人都受益匪且。而且此魚不似其他的天材,吃後會有一定反噬,只要能壓制住魚肉中的寒意,便可柔潤融入人身。

咔噠,四人正在大快朵頤,寶象體內忽然傳出一聲悶響,有東西裂了開了。緊接著,寶象神情一僵,身形驟然漲大,雙眼變得通紅,身體中有什麼在四下湧動,渾身上下青筋暴起,似要炸裂了開來。

吳亙一怔,扔下了手中的碗,看著口中噴吐著寒氣,身體不斷抖動的寶象,心中如何不明白,這位又吃得破境了。難不成這豎寒魚的內丹要佐以魚肉方能破開,疑惑之下,指著遠處的大山喊道:“去那裡。”

寶象一聲不吭,掉頭就往山中跑去,龐大的身形幾個縱躍就消失在了嶺間。

吳亙提刀就追,寶象這個時候神智迷亂,是最容易遭受攻擊的時候,須得有人在旁護法。

就這樣,吳亙遠遠綴在寶象身後。這兩天看他打碎了一塊塊山石,一路向著雪線以上攀去。看著那個長著白色毛髮,雙腳赤紅、生有六臂的怪獸再次在寶象身後出現,吳亙不禁有些牙疼。

寶象的血脈也太霸道了些,若是全然變成這等模樣,以後找媳婦倒是難了。一想到寶象與自家媳婦帶著個生了六臂的小怪獸,吳亙就覺著有些辣眼睛。

用力甩了甩頭,吳亙將這些不好的想法甩了出去,小心察探著四周的動靜。抬頭看向雲霧繚繞的鹿山主峰,面色有些陰翳。

當日在玉柱旁,吳亙正想將其破開時,心神中卻響起了一個聲音,示意他不得破壞陣腳,願意送他一條豎寒魚。而且對方說了,若是有暇,不妨到鹿山主峰一晤。

得了豎寒魚後,吳亙自然就無暇了,這等高手,而且能佈下這麼大的陣法,說不得是什麼老怪物,自己犯不上與他扯上關係。要不然,在彼此如此不對等的情況下,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寶象已經如此暴戾的折騰了兩天,吳亙也守了兩天,無眠無休,卻是毫無倦意,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情形。

忽然,吳亙的身體驟然緊繃,身體如捕食的豹子般微伏,斷刀反持身後,眼睛微眯,盯向了某處。

原本空無一人的雪地上,忽然出現了兩個人影。這兩個人就這麼憑空出現,甚至沒有擾動一片地上的雪花。

吳亙輕輕一踏,身體朝著二人電射而去,等到了距二人只有十幾步遠的時候,放慢了自己的步子,神情凝重的一步步上前。

走到此處才發現,自己就好像入了另一處空間,與旁邊的雪山格格不入,身在山中,卻又不在山中,這種感覺很怪異。

站在面前的兩位老者,饒有興趣打量著仍在咆哮的寶象,其中一位黃鬚老者點了點頭,“倒是霸道,看來這豎寒魚真給對了人。”

“如此血脈已是十分稀少了,沒想到今天能在此窺睹。”白鬚老者一臉感慨,雙手負後,看樣子頗有一番氣勢,“若是成長起來,恐怕將來又是一員悍將。”

一滴冷汗從吳亙的額頭滑落,他冷冷盯著二人背影,任由其閒談,卻是一步也沒有上前。這兩人的修為高深,任何一個人都能輕鬆拿下自己。

吳亙不想妄動,除非對方確定要對自己或寶象不利。

或許是覺察到了吳亙的緊張,白鬚老者緩緩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怎麼的,我們送出魚兒還不興看看藥效。”

吳亙眼神微動,趕緊上前幾步深施一禮,斷刀不動聲色已經歸鞘,“多謝兩位前輩賜魚之恩,小子代兄弟在此謝過。”

“呵呵,態度有些敷衍。”黃鬚老者搖頭微笑,走到吳亙身前,“修為嘛也馬虎,只是可惜無法練氣。”

嗆啷,斷刀自行出鞘,已是到了黃鬚老者手中。吳亙一驚,警惕的盯著對方的舉動。

似乎是憤怒於老者的無禮,斷刀竭力掙扎,劇烈的嗡鳴聲響起。手指輕輕彈了彈刀刃,老者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刀倒是好刀,已蘊出器靈,可惜殘破了些。”說著手輕輕一推,斷刀又重新飛回刀鞘中。

仔細打量了吳亙一番,黃鬚老者面有不甘,“身板倒是不錯,統兵之能甚佳,只可惜是個人族。”

吳亙鬆了口氣,對方三個可惜,雖然聽著不怎麼好聽,倒是看出沒有什麼惡意,或是不屑於與自己起紛爭。相較於那名白衣老者,吳亙總覺著這位對自己更為怪異,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敢問兩位前輩尊姓大名,日後小子若是發達了,也好回報今日贈魚之恩。”吳亙滿臉堆笑,衝著兩位老者拱手道。

“呵呵,這豎寒魚價錢可不低,以你當下處境,自身尚且難保,何來報答一說。”白鬚老者緩步到了吳亙身前,高大的身體竟比吳亙還高了一頭。頭微微垂下,一種強大的威勢油然而生。

吳亙眼睛微微一眯,對方如此作派,倒不是刻意為之,估摸是久處上位,自然而然生了如此霸氣。

噗嗤,吳亙笑了出來,“前輩啊,有句話說得好,寧欺白鬚公,莫欺少年窮。我現在在二位眼裡,勢孤力薄,但誰又能料到往後的事呢。說不得再過幾年,兩位還得有求於我。”

“呦呵,倒也有番膽量,碰著我二人尚且如此大言不慚,就不怕就此將你拿下嗎。”白鬚老者神色微冷。

看了看遠處的寶象,吳亙壓制住想上前抽這老頭一巴掌的衝動,“兩位何需如此,素不相識,前輩既已送了豎寒魚,又特意現身於此,不就是對晩輩有些想法嗎。都是出來混的,還請直言,坦蕩些總是好的。”

兩名老者不僅不惱,反而對視一笑。

白鬚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小聰明,善揣摩心意,不錯。豎寒魚養來不易,今日就送你了,權當提前押個寶。正如你所說,都是出來混的,山不轉水轉,說不得我二人有朝一日真得落在你手中,倒時相助一二就是。”

聞聽此言,吳亙更是放鬆了些,“好說好說,不知兩位可否方便透漏一下名諱,小子有空的話也好上門拜訪。”

白鬚老者仰頭大笑,“別費心思打聽了,該見時自會相見,快去看看你的兄弟吧,他應是快結束了。”

吳亙轉頭一看,寶象果然安靜了下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下著急,吳亙就欲趕過去,轉頭衝兩人告別,可眼前哪還有人,那種與四周隔絕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嘁,裝神弄鬼。”吳亙心裡嘟囔了一下,掉頭往寶象的方向奔去。

我是一個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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