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望北樓中,響起了吳亙肆無忌憚的狂笑聲。

楚喜送信過來,楊正已經返回了衡門港,並帶回了不少人,已經往鐵手行省而來。

看著信上的名單,吳亙頓時豪氣大作,楊正不僅順利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幾個人,還有一些意外之喜。

寶象自不用說,他肯定是會來的。橋班是必須要綁來的,還有很多事需要他來做。

至於水從月,自己並未料到他會來,畢竟他家大業大,家中也有一攤子事,沒想到竟舍了一切跟了過來,也不知道楊正是怎麼勸說的。

還有胡嘉,據信中所說,他可是自願前來。不過這孫宏是怎麼回事,原本吳亙並沒想過讓這兩人來昆天洲。

孫宏可是在定遠城任職,不過若是他來之後,這後勤一事倒是可以交給他負責。信上楊正並沒有交代孫宏是否自願到此,權當是自願的吧。

這葉子明是怎麼回事,吳亙有些發懵得看著一個名字。要這貨過來幹什麼,禍害牧人女子嗎,宋鐵言來都比他強啊。不管了,來了後隨便安排個差使,只要不生下一堆娃娃就成。

至於齊合等人,他們不願到此,倒也不好強迫。有些人相遇後,就如交叉的兩條線,彼此卻會走得越來越遠。

此次楊正還將冬青鳥也一併帶在了身邊,就差把曦山給整個搬了過來。吳亙不由無語,這楊正是要給自己弄個什麼樣的班底,竟然薅了這麼多人。

不過,楊正在信上也提了,他曾按著吳亙的意思尋找武寞,卻遍尋而不得,不過卻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就是當初在越城時,將他們送往暗島的那名鮫人漢子。

他來幹什麼,吳亙有些不解,楊正信上也沒說緣由。此人是鮫人,在海上游蕩不好嗎,跑到內陸有什麼用,難不成楊正是想組建水軍後,讓他有個差事。

想不通就不想,吳亙此時可謂心花怒放,有人總比沒人好。等無畏軍壯大了,所需要的人會更多。

姬嫣一臉疑惑的看著吳亙,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如此失態,看了看信上的名單,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

“吳亙,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姬嫣抖了抖手中的紙,開口問道。

“大多是與你哥哥一起闖過大遺洲的。”吳亙心情好了許多,便多解釋了幾句,“這些人都是人中翹楚,逸群之才,個個玉質金相,我告訴你啊,不準對我的兄弟下手,你們牧人女子也太狠了些,還有搶親一說。”

姬嫣隨手將紙拋到吳亙臉上,一臉不屑道,“呸,我牧人好男兒猶如過江之鯽,誰會看得上無尾羊。”

自打得了水從月等人要來的訊息後,吳亙就準備去往齊雲山下的那座小城,將幾人接到興山。

只不過,聽聞水從月要來後,姬夜就坐不住了,定要舍了政務親自前往迎接。他這一動,姬嫣也吵鬧著要一同前往。

隨行人員從十幾人增到百餘人,最後已是快到五百,呼呼啦啦到了那座不大的小城,就地紮起了帳篷。

這種待遇,就連吳亙剛來時都沒有享受過,見狀心中不由有些酸溜溜的。

吳亙站在城門處,如大鵝般翹首以盼一天,終於,遠遠的山腳下,出現了十幾騎,領頭的正是白馬白袍。

看著那駿馬如飛,如一道流光穿過繁華如錦的草原,吳亙心中潮起,嘴唇翕動,雙拳緊緊握在一起。

他們,終是來了。從遙遠的北洲啟程,跨越千山萬水,只為一聲承諾。

伸手取出震天弓,對著遠處的齊雲山緩緩射出九箭。空中接次出現九朵耀眼的光亮,隆隆的響聲迴盪於雪山草原。

姬嫣有些奇怪的看著一臉激動的吳亙和姬夜,撇了撇嘴,這些男子不知怎麼想的,來個人嗎,何至於此。

很快,十幾騎風塵僕僕趕到了這座小城前,除了水從月等人,還有楚喜派來引路的嚮導。

看著馬上那個神色倨傲、瓊枝玉樹般的男子,姬嫣檀口微張,竟是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世間竟有如此不似人間凡物的玉人。

吳亙和姬夜走上前,笑意難掩,“一路辛苦,快快都下來,酒已備好。”

水從月掃視一眼四周整齊的營帳,看吳亙和姬夜處於眾人拱衛之中,一路行來的風塵漸去,眉間如三月柳綠,變得柔潤起來。

輕輕從馬上跳下,自有人將馬兒牽了去。認真看了吳亙一眼,又衝著姬夜點了點頭,“不錯。”

聞聽此言,吳亙幾欲落淚,能讓水從月開口稱讚,那可是天大的難事。一時間,從大遺洲回來後遇到的坎坷心酸一掃而空,“來了就好,你們到了此地,我終是有了倚靠。”

“哈哈哈。”一陣狂妄的笑聲傳來,寶象跳下馬,一把抱住吳亙,“我就說嘛,你是離不了我的。楊正回去說你在此受了不少氣,我就把曦山的東西一收拾,恨不能拽著冬青鳥就直接飛了過來。說,這裡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去把他砍了。”

吳亙被勒得險些喘不過氣,這個死胖子力氣又大了些。奮力將其推開,鄙夷道:“就你這修為,小心人家把你捉了吸成人幹。”

看著一臉興奮的寶象,吳亙重重在其胸前捶了幾下,“人來了就好。”

寶象嘿嘿笑著,“你一個人在外,我終是心裡不踏實。放心,一切有我。”

胡嘉走了過來,揹著手經過二人,撇了撇嘴,“噁心。”說著徑自去觀察周圍這些牧人。

吳亙咳嗽了兩聲,走到葉子明和孫宏面前。這二人神情截然相反,葉子明一臉躍躍欲試模樣,而孫宏則是愁眉苦臉。

“吳亙,沒想到門中把如此緊要的任務交給了你,做兄弟的佩服。”葉子明眉毛挑了挑,衝著吳亙豎起了大拇指。

孫宏偷偷看了一下四周,一臉頹喪:“吳亙,家中剛提了一門親事,我本不想來,楊正不由分說就把我給綁了。來了以後方才知道,牧人竟然吃人,真是一下子跳進了火坑,這可乍辦。吳亙,咱怎樣才能回到北洲。”

吳亙狠狠瞪了一眼目光躲閃的楊正,這廝真是把人給綁過來的啊。就說嘛,以孫宏的性子,怎麼敢冒險來到昆天洲。

看了看快要哭了的孫宏,吳亙只得低聲安慰道:“放心,咱在昆天洲有人,喏,看著了嗎,那個和從月談話的小白臉,可是這鐵手行省二少主,放在咱北洲也是皇子之類的存在,你說有他在,還能有什麼事。放心,諸事有我,定不會讓你遇到什麼危險的。”

好不容易安撫好孫宏,吳亙來到了楊正身前。後者一努嘴,帶著吳亙到了最後一個人的面前。

此人正是那名鮫人漢子,正平靜的站在一旁。這個人站在那裡,若是不注意的話,很難留意到他。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他是一棵樹或是一塊石頭,人們往往一瞥而過,便不再關注半分。

吳亙收斂了笑容,能讓楊正在信中重點提及,豈能是簡單人物。

“這位朋友,又見面了,當日匆匆一別,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吳亙衝著對方拱了拱手,眼神卻是落在了他腰間掖著的書上。

“沈浪。”漢子回答的很簡潔,“奉門中命令,協助楊正將人送到昆天洲。”

“哦,不知沈兄弟是把人送到就走,還是準備留下來呆些時日。”吳亙的語氣並不是太熱情。

“留下來呆一段時間,看看情形再說。”沈浪面色平靜,對吳亙的態度毫不在意。

“好,既然如此,無畏軍不養閒人,等回了營中,我們再細細商議,看安排個什麼樣的差使,你看如何。”吳亙笑眯眯看著對方。

“謹遵寨主之命。”漢子抱了抱拳,並無半分不快。

正說話間,從旁邊擠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冬青鳥不滿意的啄著吳亙衣服。

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大鳥,吳亙心情頓時高興起來,這隻笨可是自己硬生生孵出來的。與一般的冬青鳥不同,這隻鳥身上多了不少紅色的羽毛,看起來更加威武。

摸了摸冬青鳥的頭,吳亙伸手抓出十幾粒天炎米。這米自打從君山秘境帶出後,吳亙還從沒捨得吃上一粒。

冬青鳥幽怨的看了吳亙一眼,顯然是嫌其小氣。兩口將天炎米吃下,身體不由自主一陣顫慄,猛然打了個噴嚏,從口鼻中噴出一道火焰。

冬青鳥嚇得趕緊用自己的翅膀捂住尖喙,可火焰還是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一聲尖嘯,冬青鳥終是忍不住,怪叫著向著不遠處的小河跑去,一頭扎到河中,再也不肯出來。

“他沒事吧。”寶象有些擔心的看向小河,水面已經升起了騰騰霧氣。

“不管它,沒事的,走,進去喝酒。”吳亙一揮手,帶著幾人入了小城。

朋友來了,有好酒。兄弟到了,喝大酒。

小城中,早已擺好了幾桌酒菜,姬夜招呼眾人入座。很快,有軍卒擺上一罈罈的桑落酒。

今日飲酒,無需酒樽。

姬夜站起身來,“承蒙諸君抬愛,不遠萬里到此相助我姬家,廢話不多說,我姬夜先乾為敬。”說著,單手拎起一個酒罈,清澈的酒水汩汩流入嘴中,不一會兒,竟是一罈酒下肚。

眾人見狀,如何還能矜持,水從月當即單手舉起酒罈,仰頭痛飲。酒水不時灑在胸前,更顯其人風流。

眼見眾人飲畢,姬夜卻又站了起來,“知交一壺酒,橫須無二言。今日故交到些,當醉當醉。”說著竟不吃菜,又是飲盡一罈酒。

“有友方縱酒,無月不盡歡。三壇通大道,一醉解千愁。來,再飲。”看到眾人歡愉,姬夜已是拎起了第三壇酒。

一旁的姬嫣傻傻看著自家哥哥,自打記事起,她還從未見姬夜如此放縱過。待轉頭看向那個身著白衣的出塵男子,卻是明白了一些,不免有些嫉妒起姬夜來,原來這就是男人的感情,盡在酒中,時日越長,既醇且濃。

看著氣宇不凡的男子,姬嫣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吳亙把衣服扯開,肆無忌憚行走於席間,與幾位老友痛飲。

在昆天洲這麼些日子,每日都是履冰臨淵,與各個家族鬥,與人心鬥,與自己鬥,實質已是心神俱疲。他本就是個疏懶的人,驟然手下有了這麼多人,說不心焦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有了一幫兄弟到此,一直緊繃的心絃,漸被醇酒所滋潤,變得柔軟平和起來。

“寨主,他們就是你一直說的那些好朋友。”卓克扶著醉意十足的吳亙坐下,輕聲問道。

“不錯,他們是我的兄弟。”吳亙看著喧鬧的宴席,嘴角噙笑,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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