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士卒在浩浩蕩蕩向西,向著寒陸城的方向進發,身後扔下了一片片的破爛衣物和破損兵器。

往後看,漁谷城靜靜立在曠野上,死氣沉沉。

吳亙坐在冬青鳥身上,心疼的替它梳理著羽毛。被蒼羽打傷的傷口還沒有好,一些地方的肌膚赫然露在外面。

按著軍議所定,北軍按計劃放棄了漁谷城,向著寒陸城前的最後一座衛城耗裡城進發。

水從月已經帶人離開,準備騷擾聯軍的進軍。按著這兩日偵察,經歷前次遭遇戰,聯軍明顯穩重了不少,小心翼翼前行,前軍與中軍之間只有兩裡地的距離,兩翼還分出了不少的掩護兵力。

為了不讓對方走得太順暢,吳亙準備讓水從月、寶象還有牛也、牛超率領的獒狼,輪番騷擾聯軍行軍。

當然,再不是像吳亙那樣一股腦殺了過去,只是對其兩翼零散的兵力進行襲擾,讓敵不得安生。

十五枚瑤玉已經交給橋班,這下子吳亙徹底成了窮光蛋。心中發狠的他原本想借義鶻軍引出對方的高手,聚而殲之,並且讓水從月等人埋伏在了飛梭上,結果對方卻視而不見,並沒有伺機偷襲義鶻軍,最後只能悻悻作罷。

至於吳亙,被水從月嚴令呆在軍中,哪裡也不準去。就這樣,在兩軍相互襲擾拉扯中,吳亙帶人抵達了耗裡城。

一入城中,吳亙讓孫宏迅速清點城中物資,動員百姓西遷,隨時準備放棄這座堅城。

南邊的柘桑城早已在漁谷城易主前讓出,現在聯軍的南線已經佔據此城。按著與吳亙的約定,元欣正向吳亙的方向靠攏,抵擋南線聯軍向北軍進攻。

入夜的耗裡城中,在一座不知何人留下的乾淨院落裡,吳亙正與胡嘉等人再次商議此次進軍事宜。這兩日聯軍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整軍,倒也給了吳亙一些喘息之機。

正商議間,哈鷹突然來報,姬夜來了。

“他怎麼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吳亙驚愕抬頭,姬夜正率領南軍一部拱衛寒陸城,跑到此地是何意。

哈鷹猶豫了一下,“二少主沒說,不過姬嫣也來了。”

吳亙更是詫異,自從殺了姬信,逐了黃俊,清理了無畏軍中姬嫣勢力後,便將她送給了姬夜,省得在軍中不好管束。

今晚二人聯袂到此,吳亙頓時生了不祥的預感。

“快請他們到此。”吳亙吩咐了一聲,準備帶著寶象等人去迎姬夜和姬嫣。

“二少主已經到了。”哈鷹眼神閃爍,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這麼快。”吳亙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正屋中,燭光搖曳,吳亙與姬夜並坐於主位,姬嫣則是挨著他哥哥。

吳亙這邊,則是依次坐著水從月、寶象和胡嘉、楊正。

看了看身側的姬夜,吳亙心中不免有些唏噓。原本儀表不凡的姬夜,此時鬍子拉碴,眼窩深陷,一臉疲憊之色,顯然這些日子過得並不太好。

姬嫣睜著大眼睛,不時看向吳亙和水從月,也是神情複雜。

“出事了?”吳亙率先開了口,能讓姬夜放下人馬深夜到此,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嗯,關於你的。”姬夜倒也直接,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這兩日寒陸城中流言四起,說你作為一個外族,擁兵自重,根本沒想著拱衛姬家,只想著收攏兵權,而且擅殺族中將領,反相已顯。

特別是漁谷城一失,城中關於你的說法更是喧囂擾攘,直言你肯定會帶兵逃跑,不管寒陸城的死活。

有人向大哥建議,將你調至寒陸城守城,藉機奪了你的軍權。有人建議乾脆將你撤職拿辦,以治失土敗兵之罪。”

聽到這裡,吳亙反而把心放下了些。姬夜能夠帶著幾人到此,而不是把自己召到他的營中,本就是信任自己。至於這流言四起,呵呵,吳亙抬頭看了一眼姬嫣。

察覺到吳亙和周邊眾人不善的目光,姬嫣眼簾低垂,“不是我。”

嗯?吳亙一愣。

“不是妹妹乾的,我查了,是有人蓄意為之,能將流言一夜全城皆知,誰又有這麼大的本事。”姬夜無奈衝著吳亙擺了擺手,“妹妹那幾個手下只是被人利用了,才捲入了此場風波。”

吳亙眼睛轉了轉,既然不是姬嫣,那現在誰想讓自己倒黴呢,轉頭看向楊正,“呵呵,有人搶你的生意,你說可能是誰。”

楊正把肚子往上抬了抬,露出了自己的腰帶,“古陽思唄,玩這套手段,看來真是個同行。”

姬夜眉頭微微一挑,沒想到吳亙這麼快就猜到了,這也好,省得自己費一番口舌解釋。

“吳亙,在耗裡城打一場吧。”姬夜忽然開口道。

吳亙一愣,身體向姬夜那邊側了側,“咱不是說好了嗎,一路西撤,讓敵分兵後再擇地決戰嗎,耗裡城本就要放棄的。”

姬夜臉色有些為難,看了看自家妹妹,斟酌著開口道:“大哥想讓你在此打一場,以洗刷那些流言對你的汙衊。”

吳亙側頭看著牆角碩大的蠟燭,半晌後方開口道:“這是我繼續擔任鎮撫的交換對吧。”

姬夜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手放在了吳亙擱在桌面的胳膊上,“我盡力了,大哥堅持己見,所以我把妹妹放在這,也是為了向別人證明,姬家依舊信任你。”

“會多死很多人,聯軍的兵力尚未完全被拉扯開,若是放棄耗裡城,可以減少對方近一萬的兵力,我們的兵力就可能與其相當,勝算也會更大。”吳亙看著門口,好似在自言自語,“如果直接在此決戰,僅靠北軍這兩萬多的人馬,怕撐不下來。”

“我知道,我也贊同放棄耗裡城,只不過,不打一場就放棄,你恐怕連帶兵的機會都沒有了。”姬夜收回了自己的手,“當然,若是打過了實在守不住也可以撤,我們儘早選一處決戰點。

我原本想依託寒陸城決戰,但父親傳回訊息,姬家稱雄鐵手這麼些年,還從未有過兵圍主城的事發生,到他這裡也不準發生,並嚴令禦敵於外。他……他想大勝聯軍後,攜各家家主回城風光些,不想看到一個破敗的寒陸城。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免執拗了些。”

吳亙眨了眨眼睛,“行,那就打一場吧。除了元欣的人抵住南線之敵外,你的人馬先慢慢往這邊調,不要一下子撲上來。決戰不能提前,否則勝算太小。

我帶著北軍儘量在此多消耗些聯軍人馬,說好了,若是此戰能勝,聯軍的俘虜我需得多要一些,還有,他們的地盤由我攻伐。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佔他們地盤,還是你姬家的。”

“可以,你的要求我定會向父親和大哥力陳,你也別怪大哥,其實南軍能調過來,他也承擔了不小的壓力。沒了城外南軍拱衛,寒陸城只能是一座孤城,全靠他帶人守著。”見吳亙答應,姬夜神情放鬆了些,替自家哥哥解釋了幾句。

“給點錢吧,我已經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投進去了。”吳亙向姬夜伸出手。

“多了沒有,由於各地的賦稅遲遲不至,家中已經沒有多少家底了。”姬夜無奈的雙手一攤。

“一百枚瑤玉幣。”吳亙伸出了五個手指,正反晃了晃。

“沒有那麼多,瑤玉幣乃是立族之本,都掌握在父親和大哥那裡,我只能想辦法幫你籌措五十枚。”姬夜有些氣急,吳亙的要價也太狠了些。

“行,五十就五十。”知道兄弟為難,吳亙也不堅持,心裡盤算了一下敵我兵力對比,“你父親什麼時候可以出來,要知道他一露面,最起碼可抵一萬精兵。”

“父親出不來,還要看著那些家主。現在詔書送達各個家族,態度曖昧者居多。若是把這些家主放出來,變數太大,說不得局面會無法收拾。”姬夜自然知道吳亙的想法,耐心解釋道:“只有我們打贏了這場仗,才能震懾各家,那時再把各個家主放出,改制方可順利推進。”

“行,我曉得了。既然要在耗裡城打仗,我還得多做些準備,你早些歸營吧,我讓索吉送你回去。話說耗裡城這裡四周並無倚仗,實在不好守,我提前與你說好。”吳亙見天色已晚,毫不猶豫下了逐客令。反正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顧忌太多。

“另外,三少主還是回寒陸城吧。大戰將起,軍中混亂,實在是沒有餘力護下三少主安危。”吳亙衝著一側的姬嫣拱了拱手。

“我這次再不會插手軍中一件事,有我在此,大哥對你也能放心些。”姬嫣直起身子,毫不畏懼迎上吳亙目光。

“讓妹妹留下吧,她分得清輕重。”姬夜也是低聲勸道,眼睛卻有意無意瞟了一眼水從月,“知道你對陸家的親兵撓頭,我這裡帶了五十名偃師,每人可以操控五枚飛雷,可助你對抗陸家。”

吳亙看了看姬嫣,可沒敢看水從月,點了點頭,“留下來也行,須得與我一起呆在中軍,沒什麼事時可參加執法隊,整肅一下軍紀。”

之所以把姬嫣放在執法隊,也是為了震懾艾開,姬代和池華荷等人,免得這幾人不聽指揮,況且,姬煥還在執法隊窩著當鵪鶉呢。

諸事交待完畢,姬夜準備連夜趕回南軍大營,吳亙自是親自相送。出了院子門時,姬夜拉了一下吳亙的衣袖,二人走到了一個無人處。

姬夜對吳亙低低耳語了幾句,等聽完後,吳亙猛得抬頭,一臉詫異道:“可靠嗎。”

“不可靠。”姬夜坦然答道。

吳亙有些哭笑不得,“都到了如此境地,馬上就要開戰,這不可靠你告訴我幹什麼。”

姬夜微微一笑,“這可靠不可靠得看你我作為,若是你我在此打得好了,人家自會順水推舟。若是打得不好,那自然不可靠。”

“唉,又是個牆頭草,行,此事我記下了。”吳亙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姬夜說完轉頭就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看著吳亙半晌不語。

吳亙被其看得有些發毛,不自覺後退了一步,“想幹啥,我告訴你,我可是喜歡女人的。”

“拜託了,吳亙。”姬夜並不為吳亙的話所動,躬身深深施了一禮,久久不起。

吳亙嘆了口氣,伸手將姬夜扶起,臉色柔和道:“自家兄弟,說什麼廢話,放心,只有姬家有你在,我就拼了命也會打好這一仗。到時候,你父親或你大哥要動我的時候,還望能保上一保。”

姬夜神色有些黯然,忽然抬起頭來,“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說完,大步向外走去。

吳亙帶著水從月等人,看著夜空中遠去的當扈鳥,沉默片刻,轉頭對楊正吩咐道:“把葉子明和卜七音想辦法帶到這裡來,他卜寬想玩兩頭押注,別想這好事。”

說完又對聞訊趕來的哈鷹下了命令,“召集所有千戶到此,我要分配任務。從今晚起,全軍開始準備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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