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離開了迎客島,眼前已是汪洋一片。吳亙坐在船頭,看著撲面而來的浪頭,雖沒有先賢觀海激盪、揮筆成書、歌以詠志的氣度,但心胸亦是寬闊不少,別有一番意味湧上心頭。

終是踏上了歸家之路,雖然距回到北洲還有很長一段路,但畢竟是邁出了第一步。

海上,由於夜間下了一場雨,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了七彩的虹,宛若花束編織的環帶,綴在天穹藍色的裙襟上。

幾隻海鳥盤旋於船的四周,好奇打量著身下的龐然巨物。如此妙景,讓此次出海不像是要打仗,更像是渡海遠遊。

船尾處,吉辰鳴正望向迎客島的方向,神色有些複雜。昨日與古陽思相見,看其規規矩矩、溫文爾雅模樣,簡直沒把吳亙驚掉下巴,原來向來陰狠膽大的吉辰鳴,也能有此等乖巧之時。

從兄弟二人對話來看,吉辰鳴對他這位胞兄頗為敬畏,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世上從來沒有真的無畏無懼之人。

過了一會,吉辰鳴忽然走了過來,對著吳亙一躬及地,「寨主,我不想呆在凌雲八騎了,請寨主在軍中分派些具體職司,苦點累點都成。」

吳亙感慨的看著對方,想來是此次與自家大兄見面受了些教誨,才萌生了如此想法,「原本還想著再等幾年,等你與牛超、夏日褚等人長大些再指派具體事務。

既然你提出來了,罷了,你且去尋楊候正,先在白水臺幹著,等過些時日,再跟著胡司馬學些軍略。年紀小的時候多學些,等長大些再決定具體職司。」

「屬下遵命。」吉辰鳴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轉頭就要去尋楊正。

「古加一,你瘋了,還想出來做事,什麼時候把你尿床的毛病改了再說吧。」一旁的船艙中伸出了牛超的腦袋,衝著吉辰鳴冷嘲熱諷。

吉辰鳴看了牛超一眼,破天荒沒有反駁,腳步輕快的離去。

「他是不是傻了。」吵鬧慣了的牛超,一臉詫異看著吉辰鳴的背影,有些難以置信。

「牛超,你也別整日裡浪蕩了,去寶象軍中當個伍長。以後手下人的性命就操之於你手,而且還有軍律管著,若是犯了錯,我也不好偏袒,好自為之吧。」吳亙看了牛超一眼,掉頭向著船樓走去。

「姓吳的,我不......」牛超聞言跳了起來,可剛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蹲在地上哀嘆道,「古加一也走了,我一個人也沒有什麼意思,去就去。」

船隊一路過了火雷雲,在血海略略停了停,便一路向西而去。半個月後,珍珠島的影子已經隱隱出現在海平面上。

再往前走,已經能看到一些樣式古怪的船在海上航行,見到無畏軍這五艘巨船,嚇得忙不迭躲得遠遠的。

這些人都是海盜,他們都看出來了,只有神教才能打造出如此宏大的戰船。做賊做慣了,自然不敢輕易上前招惹。

看著倉皇而逃的海盜船,吳亙衝著身旁的楊正微微一笑,「船隊不好過於招搖,要不你我二人還與當年一樣,不帶人馬到島上一探。」

「自無不可。」楊正也是頗為意動。一別多年,如今率大軍而來,總有些衣錦還鄉、扮豬吃虎的惡趣味。

「卓克,讓冉篷劫一艘海盜船過來。」吳亙轉頭吩咐道,珍珠島也是自己救下卓克的地方,重遊故地,心境放鬆了不少。

「遵命。」卓克雖然不願吳亙單身冒險,但還是讓傳令兵給後面的冉篷傳了信。

很快有一艘戰船快速駛出,攔住了一艘較小的海盜船,沒有費多少功夫,這艘船就落到了無畏軍的手中。

「我等先去島上一探,卓克率軍在此駐泊,各軍都須得聽他號令。」吳亙吩咐了一聲,就與寶象和楊正一同跳上了海盜船。寶象自不用說

,聽到有如此好玩的事,怎麼能縮在船上。

幸好水從月或是楚喜未在場,要不然吳亙肯定會被罵一頓。一軍統帥還有步戰統領就這麼丟下人馬去浪蕩,乾的什麼荒唐事。

等到了珍珠島,此處風物依舊,樓館林立,摩肩接踵。走在黑色石板鋪就的街道上,吳亙邊走邊為寶象介紹著當年的壯舉。

「誒呦,幾位爺,身上海腥味這麼重,一看就是跑海時日長了,不如到我若水樓喝杯水酒解解乏,讓姑娘們唱唱曲,暖和一下身子。」甜膩的聲音傳來,在吳亙身後,一個衣著清涼的中年女子,扭著柔若無骨的腰身、甩著手帕走了過來。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的味道,吳亙呵呵一笑,「阿鶯,我們幾個身份貴得很,怕你請不起啊。」

「死鬼,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女子走近了些,細細打量了一番吳亙,又扭頭看向楊正,「吳亙,原來是你們啊。」

說著,這個若水樓老鴇後撤了一步,口中嘖嘖有聲,「在外面混了這麼些年,還是如此窮酸樣,查德,被牧人打了出來,投靠我天涯門來著。」

吳亙衝著楊正示意了一下,後者手一翻,掌中已經出現了一個金錠,隨手拋向了阿鶯。

阿鶯趕緊伸手接住,將金錠放到口中咬了一下,頓時眉開眼笑,「兩位爺看來是發達了,走走,今天我做東,請幾位好好喝一口。」

「這倒不必了,煩勞阿鶯帶我們在島上走走。」吳亙做了個請的手勢,多年未歸,倒是想聽聽這島上情形如何。

「行啊,這倒是省錢了。」得了金子的阿鶯變得格外好說話,帶著三人就在島上逛了起來。

「你們走後不久,神教便也派人到了這裡,還在這島上設了神廟,派了一名神官過來常駐。」四人邊走邊談,阿鶯今日頗為健談,仔細介紹著島上的情況,「喏,那裡就是神廟所在。」

吳亙順著阿鶯的手勢看去,不由眼皮跳了跳,神廟所在正是當初自己住過的秦戩私宅,那裡風景頗好,怪不得被人家奪了去。

「那秦戩和蘇紫可是都受封為神官。」吳亙好奇問道。

「別提了,因為柯蛟之死,鎖月樓的蘇紫那個浪蹄子,還有我們門主都沒有被封神官,只是堪堪給了個神僕的名頭。」阿鶯撇了撇嘴,一臉不忿,「這兩年,天涯門和鎖月樓的關係越發緊張,大打沒有,小打不斷。我估摸著,都是神廟這個潘神官搞的鬼。」

「這位潘神官可是何等修為,如何稱呼,近日可在島上。」楊正在旁問道,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家腰帶。

「四境的修為,叫潘貞君,名字娘們唧唧的。」阿鶯不屑道,忽然轉頭打量起吳亙,臉現詫意,「我的乖乖,吳亙,你這是漲修為了吧,連我都看不出境界了。」

「在牧人地盤上討食,沒有自保的本事,恐怕早被人給吃幹抹盡了。」吳亙嘆了口氣,一臉往事不堪回首。

「這位爺是……」阿鶯轉頭看向寶象,從方才開始,她的眼神就不時瞟向寶象鼓鼓的胸脯,眼中隱有烈火升起。

「這是我的兄弟。」吳亙有意無意擋在了寶象和阿鶯的中間,故意鼓了鼓自己的胸膛,「秦戩可在島上。」

「他出海去做個小買賣,今天應是能回來。」阿鶯的視線不停繞過吳亙,瞅向被擋在身後的寶象。

「哎呦。」吳亙被寶象一把推開,後者站到阿鶯面前,傲嬌的抖動了兩下胸前發達的胸肌。

「走,到神廟看看去。」看這一對狗男女眉來眼去,吳亙氣恨恨的向著神廟的方向走去。

「你要幹嘛。」阿鶯的眼神冷峻起來,本能讓她覺著今天有事要發生,「別動那個神官,儘管他只有一人在此,但他背後可是有整個神教,我們得

罪不起。要是他在這裡出了事,整個天涯門都得陪葬。

哼哼,原本以為你還能在昆天洲闖出什麼名堂來,卻不想折騰半天還是這麼三瓜兩棗,人家神教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們幾十上百次。」

「我們就是去拜訪一下神官老爺,就我們三人,又怎敢對神教不敬。」吳亙笑眯眯看了楊正一眼,不顧阿鶯的阻攔,大步向著神廟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神廟,四下的人越少。並不是很大的島上,神廟四周近千步竟然沒有一個人。

雄偉絢麗的神廟矗立於山上,黃色琉璃大殿坐落在白玉石基之上,臺階也鋪滿了金磚,讓神廟顯得更加金碧輝煌。

吳亙剛想上前,有兩個花臂彪形大漢跳了出來,「退後,神廟重地,閒人不得入內。」

吳亙的臉皮不禁抖了抖,看這二人架勢,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就知道不是出身於神教,而是這位潘神官在本地尋的扈從。

寶象剛要上前,卻是被吳亙給攔了下來,衝著楊正使了個眼色,指了指遠處向這邊打探的人流。

楊正變戲法般掏出兩錠金子,不動聲色塞到二人手中,「兩位神使,我等來自海外,向未見過神廟,想拜訪一下神官,還請能給個方便。」

兩個大漢鄙夷得看了四人一眼,眉眼間少了些狠勁,但仍是不肯讓開路。

楊正稍顯驚訝,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掏出兩枚棘玉幣,手指一彈,輕巧的落在二人袖中。

終於,二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等著,待我二人稟報神官老爺。」

其中一人先入內稟報,不一會兒,那人便走出來,帶著吳亙等人入了神廟。

入得神廟,裡面雕樑畫棟,各色寶石金玉鑲嵌於其中,熠熠生輝的壁畫以及垂著流蘇的紅紗帳,讓人目不暇接。殿的正中並無其他,只是供奉著一團如火焰般的金色線條。

吳亙嚥了一口唾沫,轉頭低聲問道,「楊正,是不是所有神廟都是如此奢華。」

楊正自然知道吳亙的心思,不由失笑道,「當然,神廟集一城一國財富於其中,所以能當上神官的,哪個不是富垺王侯。只不過這裡地處荒島,顯得寒酸了許多。」

「好好好。這下子倒是簡單許多,有人替我們把錢提前搜刮好,倒是省了不少事。」吳亙連說三個好字,引來前面兩個神廟護衛的不滿。

「那個誰,不要亂動。」一名護衛呵斥著正試圖掰下一顆玉珠的寶象,後者此時咧著個嘴,滿眼俱是星星。

正在此時,有一名留著長髯、仙風道骨的老者走了出來。

「神官大人,人帶到了。」兩名護衛趕緊衝著老者恭敬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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