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的馬臺山上,吳亙和楊正騎馬聯袂而行。

等到了山腳,楊正並沒有急著上山,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扔給了睡眼惺忪的守衛,“送給章神官。”

守衛一愣,但凡到此地的人,即使是皇宮來人,也是客客氣氣,看這三人氣度,竟全然不懼神官。都是在京城這處地界混過的,守衛自然不敢造次,遣同伴陪這兩位慢慢上山,自己則是向山上飛奔而去,給神廟中的神官老爺送信。

行至半山腰,神官已帶著十數名神僕迎在路邊,見到楊正和吳亙,這位姓章的神官神色狐疑,並不是特別熱情,“不知楊執事深夜到此,可是有何公務。”

楊正掃視對方一眼,冷冷道,“此處人多嘴雜,到廟中再敘。”說著竟是直接向山上走去。

章神官眼底精光一閃,看了吳亙一眼,悄悄向後作了個手勢,很快,那些神僕封閉了上山的道路。

等到了神廟一處偏殿,章神官吩咐他人上茶,只留了兩名神僕在殿中,其餘人都是趕到了殿外。

“楊執事,這典籤殿的刺帖倒是收著了,不知大人可還帶了腰牌。”章神官未再詢問楊正深夜造訪何事,今天這二人遞的是聖山典籤殿的刺帖,讓他不免有些緊張。

典籤殿負責緝拿內奸外諜,監視各地神官,權力實是大得很。如他這樣主掌一國的神官,每年都會有一兩個被典籤殿拿走。在神官眼裡,典籤殿這些執事可謂鬼見愁般的存在,如今不請自來,總不能是過來喝茶吧。

坐在主位的楊正笑眯眯取出一個三寸長的玉牌,伸手輕點,玉牌上現出清亮白光,漸漸在空中出現了一個繁複的圖案。圖案中光斑如蟻,猶在不停的移動。

“章神官,請勘驗真偽。”楊正皮笑肉不笑盯著對方,將玉牌往前遞了遞。

章神官神色一肅,趕緊取出自己的神官印,指尖有晞光出現,很快銅印上也出現了一幅圖案,漸與楊正玉牌上的相合,彼此氣機相連,毫無晦澀之意。

“請執事吩咐,但有差遣,章意當效犬馬之勞。”章神官趕緊收了自家銅印,對著楊正躬身一禮,額頭上已是滲出一絲汗珠。聖山的陰符外人是極難作假的,此人身上的曦光,甚至比自己還是純淨,讓他打消了最後一絲懷疑。.Ь.

對面此人雖然修為低於自己,但站在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實力不俗,萬一典籤殿是要來捉拿自己,自己逃還是不逃,當用哪種方法逃,該往哪裡逃。天下之大,哪裡有神教無法涉足之地,難不成真要逃往昆天洲或是遙遠的雲洲。

坐在主位上的楊正,自是不知道章神官心思已是不知轉了多少圈,看了一眼身後扮作護衛的吳亙,滿意的點了點頭,“起來吧,此次來的匆忙,想必章神官也聽說了,近日各地多有神廟被襲,而且已有確鑿的證據,牧人參與了此事。

聖山對此極為關注,遣我過來相助趙陵神使,統籌各地神教中人和各國人馬,務必要將這夥賊人剿滅。此事關係兩洲,弄不好就會再次引起大戰,所以只能深夜前來,免得引發恐慌。”

“是是,小人定當聽從神使和執事調遣,只要一聲令下,我自當下令鄒國各處趕來相助。”章神官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來捉拿自己的就成。對面這個胖執事說得自己也瞭解一二,此次大良城神廟被劫後,沿著海路一路向北,又有多家遇害,聽說都有牧人出現。怪不得聖山對此如此小心,這稍有不慎就要與昆天洲重燃戰火啊。

“趙神使召集了幾國神官,準備就在大良城神廟附近碰頭,統籌各家兵力,分配諸位職司,還請章神官隨我速速趕往。”楊正撣了撣衣衫,一臉正色道。

“不召集各城人馬嗎,當初趙神使可是命我等小心防衛,隨時準備出兵。”章意有些不解,自己一個人去有什麼用。

“不必,此次只是分派任務,並不是要直接出兵。就是出兵,那也是負責兵馬的英戈殿職司,與我典籤殿何干。”楊正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起身站了起來。.Ь.

“是是,卑職馬上出發,可要帶一些神僕。”章神官趕緊應道,生怕得罪了這位執事,引禍上身。本來大良城被劫一事已是讓他惴惴不安,生怕神教問罪,此時哪還敢有半分違逆。

所謂小鬼難纏,這些典籤殿的執事做事陰狠,筆墨之間就可讓人生死兩重天,比起殿中長老,這些久居地方的神官反而更加畏懼這些執事。

楊正想了想,倒是同意了對方的建議,“帶一些身手好的即可,神使手下無人,萬一要用也好有個差遣的。”

很快,三人還有十名神僕就在山腳下會合。原本章意可以掠空前往,可看到這位執事騎馬,他也便找了匹馬來,免得楊正臉面難看。

一行人舉著火把,堂而皇之向東而行。有章意在,自是無人敢攔。

等他們離開後,在馬臺山腳下的一處林中,寶象慢慢走了出來。身後,牛超帶著五人小心翼翼現身。探頭探腦看了看四周,牛超小聲道:“校尉啊,楊黑子已經將人騙走,咱啥時候動手。”

“等孟順帶人趕到,我們就抄小路進山。上山後你小子機靈些,若是有什麼不對趕緊示警。”寶象一把將牛超拎了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這小子雖說是個滾刀肉,誰也不放在眼裡,但對手下倒是不錯,頗合自己的胃口。

“我的校尉老爺啊,每次打頭陣都是我老牛出馬,拼死拼活的,你啥時候給我升個官。”牛超苦著個臉,對寶象訴苦道。眼前這位爺不知道怎麼回事,自打破境後,自己養的那些巨獒見了就像見到鬼一樣,一見面連站都站不起來。

“少跟我來這套,我可不是吳亙,捨不得下狠手揍你。”寶象一臉猙獰,手上加了些力道,“每次攻打神廟,好東西都被你搶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所以,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不過呢,如果這次順利得手,我準備再給你個十五個人。”

牛超撇了撇嘴,對於寶象的小氣有些不滿,可卻沒有像對吳亙般破口大罵。在右軍中,無論是孟順,還是程節他們,下起手來都是極狠,他是潑皮,又不是傻批,犯不著自找罪受。

“這次做的乾淨些,做完這一單,我們估計就要返回昆天洲了。”寶象看著黑暗中的馬臺山,舔了一下嘴唇。

不提寶象和牛超,楊正、吳亙和那名章神官以及他的手下,徹夜狂奔,東邊的海平面現出曙光時,他們已經抵達了大良城外的一處空地。

等到了這裡,四下一片荒蕪,只見在空地上立著一座大帳,周圍有幾百號人守著。

“神使呢。”在大帳旁並沒有看到神使的馬車,章意不禁有些懷疑。

“神使從海上來,讓我等先在此等候。”楊正翻身下馬,大大咧咧就往帳中走去。

章意不敢再問,只得跟在身後,邊走邊從懷中掏出一物,乃是一個銅製的金烏,上面鏽跡斑斑。

此物一出,吳亙眉頭一動,低哼了一聲,攥緊了自己的右手。

覺察到吳亙有些不對,楊正停下了腳步,指著章意手中的金烏問道,“此乃何物。”

“哦,這是神使放在小廟中的,此次覲見大人,我就把它帶來了,以免神使要用。”章意小心捧著金烏,生怕有所損壞。無論神使還是眼前這典籤殿執事,修為都要低於自己,但人家來頭大,稍稍操弄就能把自己下獄,實是得罪不起。

“哦。”楊正看了一眼吳亙,轉身向帳中走去,“叫你的人就不要進來了,裡面逼仄,坐不開。”

章意一揮手,這些神僕自是停在了帳外,有人將他們帶到了遠離大帳的位置,這裡聚集了上百人,有意無間將他們圍攏在了中間。

卓克看了一眼那十名神僕,衝著身後的程節、王陽等人道,“等帳中打起,就把他們全滅了吧。”

章意一入帳,就不由一愣,帳中空無一物,只有兩個人立於其中。這兩人一個是牧人,另一個則是鮫人。剛想回頭詢問,只見眼前景像大變,化為白茫茫的一片,霧氣氤氳,哪裡還有什麼大帳。

不好,章意心中一凜,體中靈氣狂暴的運轉起來。剛回頭要詢問這楊執事是何意,卻發現他早已不見蹤影。

寒光亮起,那個跟在執事身後的侍衛已是舉刀兜頭砍下。感受著那凌厲的刀意,章意知道自己擋不住,也逃不了,只能硬扛下這一刀。身體光華一閃,已是化為石質,與此同時手中多了一把油燈。

斷刀挾著風雷,重重斬到了章意的胸前。一陣狂風過後,斷刀卸下了對方的半邊胸脯。

目睹此景,吳亙卻並無半分喜色。一入手,他就覺著有些不對勁。刀鋒似乎斬到層層磐巖上,手感極為晦澀,全無以往酣暢淋漓之感。只得再次催動意經,才堪堪將對方斬斷。

這章意不知使的何種手段,整個身體竟然全部化作了石質,斷開的身體並無一滴血流出。

“聖山為何要殺我。”章意激憤大叫,手中油燈忽然光明大作,熾熱的紅色火浪席捲而出,如一條巨龍般盤旋於空,所到之處噼啪作響,讓這處空間隱隱有些不穩。直到此時,他仍以為自己是被典籤殿針對。

“快些攔住他,陣法要被他給破了。”古邈焦急的大喊道,拼力催動陣法,試圖壓制這暴虐的火龍。此次吳亙準備圍殺神官,五境之人死後會有異象出現,為了不讓外人發現,才讓古邈布了此處陣法,以免氣息外洩。

“落。”一旁的藍千葉大喊一聲,有磅礴水浪排空而至,與火龍重重撞在一起,空間頓時霧氣大作,灼熱的氣浪向著四周翻滾而去。

“縛。”古邈知道斷不能章意逃走,雙手掐訣,陣法中的霧氣化為一條條長蛇,纏繞於章意身上。

“你們不是聖山的人。”嘭的一聲,章意被斬落的半邊身子又重新出現,咬牙切齒準備前衝。這幾人的手段全無神教的味道,他知道今天自己被騙了。

“讓開些。”吳亙揮刀入鞘,趁著章意身體尚不能自如行動,一記崩拳擊出。拳鋒處,有霧氣急速旋轉,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

斷刀對付石化的章意,恐怕一時難以奏效,吳亙這一拳擊出的同時,暗中夾雜了魂術的手段。

拳落於章意的身上,其人先是一怔,在這生死關頭停滯了一下,接著表情驟寒,旋即面色變得十分痛苦。

以吳亙拳頭為中心,一道道裂紋旋轉著在其身上出現,有片片碎石滑落。章意剛想說什麼,忽然發現地上多了些物事,那是自己的胳膊、腿,緊接著腦袋從頸間斷開,墜落於地面,骨碌碌滾到了吳亙的身前。

一張大腳落下,重重的踩在了章意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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