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龍山上剩下的活人被押解到院中。

此次突襲,共有八名修行人,其中六人被當場格殺,兩人受傷生俘。另院中還有十一名普通人,都是鄰近的庶人,在此幫著這些人打理院子,順便在山上開墾了些土地,種些莊稼之類。

原本以為庶人是被脅迫至此,當對一行人的到來感激不盡,可未曾想到這些人反抗反而更為激烈。

比如其中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嫗,竟然悍不畏死、手持釘耙衝了上來,想要救下被吳亙打傷的賊人。在眾人眼裡如此荒唐可笑之舉,卻把吳亙弄的手忙腳亂,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還是蘇剪雨在老嫗身後拍了一掌,將其擊暈方才了事。

洛冰掃視一眼院中被捆縛起來的賊人,“爾等勿憂,我等此行只懲首惡,其餘人等,只要交待出其他賊人的下落,自然會從輕發落。”

話音剛落,原本在地上蹲著的一名老者站了起來,梗著脖子、繩子下青筋暴起,“何來首惡,我等皆是首惡,來來來,快些將小老兒的腦袋摘去邀功。若說交待他人下落,斷是不可能的。”

洛冰面容一滯,一時竟是無語,此人明顯是沒有修為的,自已一根手指就可將其彈死,竟然剛硬如斯。

旁邊隨行的一人大聲呵斥道,“莫要猖狂,難不成以為我們真不敢動手。”轉身向著洛冰施禮,“院主,彼輩冥頑,不見棺材不落淚,殺兩個就知道官家威風了,何必與他囉嗦。”

地上竟然忽忽站起七八人,皆是嚷嚷道:“反正要麼死在獄中,要麼死在此處,倒不如早些死了,少受些罪。”

方才開口的人冷笑道:“不錯,還有主動赴死之人,那我就成全了你們。幾條賤命而已,抹了就抹了。”說著就要上前動手。

四周又有幾人上前,準備一起動手。就連洛冰、胡嘉等人,也是不以為意,正好藉此舉震懾賊人,並沒有勸阻的意思。便是齊合,向前邁了一步,卻又黯然退回。

“慢著。”吳亙笑嘻嘻走了出來,“諸位,這些人一看就是僕役,哪裡知道什麼賊人隱秘,殺了恐怕也沒有用處。

小弟以前曾在軍中學過刑訊之法,倒不如交給我試試,也省的血臭味沾了諸位師兄的手。”說著衝著四周團團拱手。

吳亙也是看出來了,今天在場這些人,除了自已和齊合外,都是貴人身份。這些人放到任何一個地方,哪個不是前呼後擁、驊騮開道。

所以他們對這些庶人的態度,吳亙倒也理解,滅殺幾個,與隨手捻死蟲蟻有何區別。自已若不站了出來,這些人恐怕今天都得死在此地。

洛冰微微頷首,“哦,若是吳隊長有更好的法子,倒也可以,只是須快些,免得其他賊人得知訊息逃竄。”

吳亙自無不可,就在東廂房中設了刑堂,讓如玉把在門口。押了一人進去,此人面對吳亙,嚇的雙腿哆嗦,不知面前少年要使什麼歹毒手段。

人有時就是這樣,不懼戰場刀斧,卻怕暗室酷刑,面對刑杖煎熬,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捱的下來。

這是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吳亙將其拉到屋中,手放於腦袋上,雙目中漩渦泛起,如有星辰流轉,“看著我。”聲音低沉,不急不躁。

那人心知不妙,試圖低頭避開吳亙的眼神。用力提起其頭髮,逼的此人與已對視。不一會兒,其人便眼神呆滯起來,魂師有些手段真是好用,特別對於凡人,對方几無抵抗之力。加上吳亙此時神魂成形,惑亂之術更是以往難比。

一番問詢下來,吳亙倒是摸清了這些人的底數。院中這些凡人,或是逃出的奴僕,或是失地農戶,或是破產的小商販,因為沒有活路,被招募至此。

賊人們在此開闢了一些地,這些人或種地,或紡麻,或服侍這些修行人,雖然日子清苦,卻沒有諸種苛賦,沒有人隨意欺壓,倒也衣食無憂。而且有些本事的,還被賊人招了去,授以術法和拳腳。

大龍山只是賊人們的一處糧倉,在山腰處有一個山洞,放了不少積攢的糧食,也不知囤之何用。

這些人之所以極其反感洛冰一行人,除了賊人日日蠱惑外,就是離了此地確實活不去了。好多人已失了丁籍,出去後寸步難行,不是被捉來為奴,就是派去服苦役,還不如在此死了痛快。

吳亙一連問了幾人,皆是類似情況。但賊人其他據點,具體叫什麼名號,卻是一無所知,想來賊人也是怕他們口雜洩密。

無奈之下,吳亙將那個蛇人抓了進來,此人已經甦醒。看到吳亙,蛇人將臉一撇,竟是絲毫不予搭理。

原本想著繼續施展魅惑之術,可一使出才發現,這人神魂不知被施了什麼禁制,催動的緊了,竟有魂飛魄散的徵兆。

想了想,吳亙蹲在蛇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卻是一言不發。這下子倒是把蛇人看的有些發毛,沙啞道:“狗賊,想殺就殺,爺爺自不是怕死的。即使死了,下了幽泉亦要化作厲鬼,向爾等索命。”

“嘖嘖。”吳亙連連搖頭,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實話跟你說吧,我平生好吃蛇肉,特別是蛇膽,若是佐以烈酒,更是人間美味。

我不會殺你的,放心,還要好生餵養起來。平日裡若是想吃蛇,便用刀片成薄塊,一點點燙了吃。還有蛇膽,小刀剜開腹部,每次只許少許膽汁,想來還是新鮮的滋補身子。”

說著吳亙掏出一把錚亮小刀,在蛇人身旁不斷比劃動,似是尋找下刀的位置。

蛇人神情一僵,一句話不說,眼神卻是隨著刀鋒來回遊蕩。冰涼的刀尖在蛇身上游走,這種無力待宰的感覺,讓蛇人臉色越來越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真是世間最殘酷的話語。

終於,吳亙在蛇尾處停了下來,滿意的點點頭,“此處甚為筋道,正好用來烘烤。”說著將小刀輕輕插入蛇尾,輕輕一劃。

一聲慘呼,蛇人眼神驚駭,“我若是說了,可否饒我一條性命。”

吳亙並不看向蛇人,將小刀放在眼前,皺眉看著仍在滴血的刀尖,“我只能保證我不殺你。”

聽到吳亙的話,蛇人恨恨道,“那既然要死,我為何要說。”

吳亙嘆了口氣,眼神憐憫,“死有時真比活著舒坦,你真願意活在我的手中嗎。”

二人對視良久,蛇人長嘆一聲,“罷了,說了後,只求速死,切勿將我交給外面那些人。以往有些兄弟被捉,受盡大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以。”吳亙伸了個懶腰。

“我們是天道門中人......”

蛇人的話讓吳亙一愣,天道門,這個名字倒是好熟悉。是嘍,上次在中人的試煉路上,綠洲中被沙蟲所襲的人,也是天道門中人。

隨著蛇人的講述,吳亙知道了天道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說白了,天道門就是一個集練士氣、武夫、天人、妖人甚至包括凡人在內的大雜燴。這麼些人聚集在一起,只有一個特徵,那便都是庶人。

這些人中,多是上升無望,卻又有野心的一些人。還有一些人,則是在外受人欺壓,難以再活下去,不得已入了天道門,相互抱團取暖。

天道門中,處事還相對公平,起碼來說,門中人都會根據其修為、本領、技能,給予相應的報酬。就是啥也不會的,也可以種地、紡織、漁獵。因為不用向官府上繳稅賦,除了給門中交一份外,剩下的都是自已的,倒是比原來活的滋潤許多。

這些年來,天道門吸引了大量的庶人,雖然大部分人只能充當門人附徒,如院中這些凡人,但畢竟能填報肚子,而且不用擔心貴人中人欺負。

隨著勢力的壯大,自然有了別的需求,有了一些野心。為了謀求身份地位,這些年天道門倒也是想了不少辦法,無論派出修為有成的做貴人附徒,或是入軍中求取戰功,都有嘗試過。

可由於勢力逐步壯大,招來了官府的關注,幾次圍剿,天道門損失不小,主力盡失,便分散了開來,行事也更加隱秘。

這位雖然負責大龍山糧倉事宜,卻是連門主什麼樣的都沒見過,也不知去哪裡尋找門中高層。門中倒是會派人與已聯絡,排程糧秣。至於山中為何屯了這麼多的糧,那就不是他所能知的了。

聽完對方講述,吳亙沉吟片刻,“與你聯絡的人可知其名姓,有何特徵。”

蛇人嘆道:“不知道,如今官府打壓的緊,每次來都是面覆黑布,對上信物即可,從不曾聽其說過名號。此人倒是生的魁梧,聽口音是本地人氏,手上功夫應也不錯。

對了,此人可能是販私鹽的,有一次來的匆忙,我曾見其馬上放有兩袋鹽。想來以門中手段,是拿不到鹽鐵專賣的,只能私下販賣牟利,以供門中日用。”

聽到這裡,吳亙心中一個咯噔,岔開了話題,“行了,我已知曉。還有一事,按說你要麼是人身有長蛇血脈,要麼是蛇妖化形,為何你不能化為人身。”

蛇人也是一臉疑惑,“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像有些事一直記不起來。若是硬生生回憶,便頭痛欲裂。時間長了,我便也習慣了。”

吳亙心中明白,此人身上的禁制應是禁錮了此段記憶,“你可願死?”

蛇人猶豫了一下,“可活嗎?”

吳亙朝外努了一下嘴,“你不覺著你這身子有些奇怪嗎,落到他們手裡,定是先細細探察,剝皮抽筋,在找出你身上的秘密前,恐怕都不會死。”

沉默片刻,蛇人嘆道,“給個痛快吧。”

吳亙平靜的將手放在其頭上,“放開心神,不要抵擋。”

蛇人將眼閉上,臉上俱是死意。吳亙神識放開,向著對方神魂探去,可是一入其神魂空間,四下便震盪不已,顯然是禁制發動。

吳亙不為所動,不顧此間動靜,繼續探查。很快,蛇人的口鼻眼中有黑血流出,渾身顫抖不已,禁制已被觸發。

過了一會,吳亙面色有些難看,將手拿了下來,身下的蛇人已神魂湮滅。方才不顧危險,損失了一部分魂力,才看到一些凌亂的畫面,其中有一幅是一個高大的鴉嘴面具人正俯視著自已,抑或是俯視著死去的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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