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堂中,四處都是聖潔的白光,光芒之下,再無一處陰影能夠藏身。

殿中三十六塊天晶石俱已發動,光柱縱橫,其勢如劍,俱是直直指向當中的那個少年。

黑煙再無方才氣勢,如初雪曝於日光下,一點點消融殆盡。隨著黑煙消散,殿中人的神智也漸至恢復正常。

「此獠手段古怪,再不能容他如此放肆了,了結吧。」隨著戒律長老一聲令下,又有兩位長老各自分了一絲意識,殺入吳亙神魂空間。

沒有了細腰奴和暮的庇護,加上吳亙失了神智,此時的神魂空間如同不設防的城池,再也無法攔阻眾人半分。

光繭已經渾厚的看不出一點神魂小人的形狀,隨著幾位長老意識潛入,各種手段盡出,光繭越發的緊縮起來。

空間不住顫抖,四下皆是一片混亂。戒律長老手中一團光亮飛出,光繭猛的坍塌,無數流光從其中濺射而出,化為一條條絲線,相互纏繞,試圖聚集在一起。

「穩固住他的神魂空間,成敗就此一舉。」吳亙的神魂小人已經崩塌,眼見著神魂空間也有湮滅的風險,九名長老不再攻殺,而是著力於加固此處所在。因為一旦空間消失,不僅是吳亙魂飛魄散,那魂曲亦是化為無形。

隨著純淨的魂力湧入,空間坍塌的速度慢慢減弱下來,漸有恢復的趨勢。

人身本就天然有自愈的本能,那些被光繭壓迫,離散逸出的神魂,三五成群,又漸漸向一起聚合。

九名長老皆是現身於吳亙神魂空間,心神激動,看著眼前的一切。

神魂破而後立,恰如天地再造,萬物重生,一些藏在神魂深處最原始、最質樸的奧妙,終於剝離開層層包裹,展露於世間。

吳亙已經修習過魂曲,那麼其人感悟必會隨著這一過程,以直觀的形式顯現出來。

一陣玄奧難言的聲音在諸位長老心神中響起,初始雜亂,忽高忽低,忽遠忽近,漸漸圓轉。一時之間,原本趨於崩潰的心神空間穩固起來,竟然還有擴大的趨勢。

幾位長老如醉如痴,感悟著這難得的機緣。四下離散的神魂重新向著一起聚集,如百流歸涇,化為一團混沌之物。

混沌翻滾著向內集聚,這是神魂再生的徵兆。一道刺眼亮光過後,神魂終於穩固起來,魂火再生,只是這道魂火與常人相比,顯得孱弱了不少。

與此同時,那玄妙無比的聲音卻是戛然而止。一道強大的斥力傳來,九位長老的意識被趕出空間。

「怎麼樣,可是悟到了魂曲?」戒律長老一回過神,便急急詢問。

其餘幾位長老也是面面相覷,「確實是悟到了,但卻是不全,才開始不久便斷了,這可如何是好。」

方才出聲的戒律長老眉頭一皺,「不行我再入其人神魂一探,這有頭沒尾的,如何能成。」

幾人商量了半天,同意戒律長老再試一試。等戒律長老分了一絲意識進去,卻見四下混沌,晦暗一片,連那一點魂火也不知去了何處。

在其中呆的時間久了,戒律長老竟有些迷失於其中、被同化的感覺。驚駭之下,戒律長老只得衝破層層混沌,奮力尋找出路。在即將失去意識前,好不容易撤了出來。

「彼處已成死地,不可再入。」戒律長老面色有些發白,雖然只是一縷意識,可若折損在其中對自已也是不小的傷害,「諸位別進去了,免得受了荼毒。此人估計已經廢了,連魂火都已經消失不見。」

此時,聖堂中陣法已經撤去,四下又恢復了平靜。吳亙靜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宛若死了一般。

「這個人當如何處置。」格物長老皺皺眉,指著地上的吳亙言道。

「殺了嗎,倒

也可惜,隨意丟到山下,任其自生自滅就是。」戒律長老憤憤道,方才自已意識險些陷於其中,未免有些惱火。

總務長老忽然開口,「我看還是留在三真山吧,雖然神智已失,但畢竟是族中唯一的男子,丟在山下還不被那些浪蕩兒玩死。倘若哪天這人又清醒過來,說不定還能將魂曲補全。」

說到此處,總務長老轉頭看向朝、正、暮三人,「此人還是交給你們看管吧,平日裡不要少了飲食,若是清醒過來及時上報。那刀你們也帶著吧,至於這件器物,倒是可以留在族裡,說不定能給族中添些手段。」說著將蛇雕拿在手中,細細打量。

其餘長老也圍攏過來,「此物應該是產自大遺洲,設計倒也精巧,不僅材質難得,而且內中的陣法亦是精妙,若是能夠再造出來,倒也是一大殺器。」

塵埃落定,吳亙被帶回朝、正、暮的住所安歇下來。此時的吳亙,雙目呆滯,一言不發,無論周邊有什麼動靜,都是沒有半分反應。

朝嘆了口氣,看向兩位妹妹,「如今這人已是失了神智,我三人就辛苦些,輪流照看於他。長老讓我等擔下此責,恐怕亦是因為我們三人是外人後代的緣故。」

正有些憤憤不平,「雖然從族中角度而言,留下這些外人是對的,但反過來說,人家為什麼要被你扣在此處。逃也就逃了吧,還要逼迫交出魂曲。吳亙本就說了魂曲未成,非要用陣法逼迫。現在好了,魂曲未得,其人化形神魂亦是散了,倒是我們三姐妹跟著遭罪。」

說著走到床前,用溼巾將吳亙臉上的血跡拭去,「好端端的一個人兒,現在弄成個傻子,也是夠了。」說著用手指捅捅吳亙的臉,輕笑道,「醒來醒來,傻子,難不成你要一輩子躺在床上不成。」

朝見狀無奈道:「妹妹,別玩了,還是想些法子,看能不能讓他恢復神智為好。」

正抬頭笑道:「姐姐,你還是蠻關心這人的嗎,難不成你有那種心思。放心,妹妹自會讓著你的。」

朝滿臉通紅,剛要開口,暮卻是冷冷道:「姐姐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有。當初在琅樹下修行時,我就看你輕佻的過了。我們三人同心,你的想法又怎能瞞過別人。」

正撇撇嘴,「哼,我就是有這心思。我們都是外人的後裔,素來在族裡受歧視。我就是想跟著他出去走走,看看洲外的人族是如何生活的。找個如意郎君,不用一輩子呆在此地。別告訴我你們不想。」

聞聽此言,朝和暮俱是沉默不言。那個按說是自已三人外祖、已然死去多年的人,曾給他們的母親說過外面的精彩情形,說實話,若能離開此地的話,也不枉今生在世上走這一遭。

就這樣,吳亙便在三真山上住了下來。每日渾渾噩噩,一言不發,只是任由朝、正、暮三姐妹擺佈。

實際上,吳亙肉身並未有多大損傷,當天即可以起床,只是神魂受損而已。畢竟神魂化形後又再度崩散,能留下性命已是不錯了。.五

這些日子,只要朝、正、暮一不注意,吳亙就會溜出去四下亂轉。剛開始還有人約束,時間長了,命族也漸漸失了警惕,任由其人到處遊蕩。如孤魂野鬼般,遊走於三真山上,無論路過的人如何調侃戲弄,俱是一言不發。

這是哪裡,心神空間中,吳亙懵懵懂懂看著四周。四下一片寂靜,無數如螢火蟲般的亮點在身旁遊蕩。感受著身旁暗暗湧動的水流,吳亙終於想了起來,這裡正是識海。

遠處傳來了悠長的鯨鳴,聲音穿過無盡海水,迴盪於心神。相較於以往,聲音清晰了許多。

海水溫暖而安靜,打量了一下自身,卻是化為一朵小小的火苗,在海水中隨波逐流。

往上看去,一道道白色稜形赫然矗立於海水中

,一隻只巨大的透明水母正環繞於其周圍緩緩遊動。

竟然到了這麼深的地方,吳亙知道,這裡正是集相海,也就是識海第二層。

上一次自已曾試圖向著更深的海底遊動,卻是被趕了出去。沒想到今天甫一清醒,便已到了此處。

神火在海水中緩緩下落,下方出現了七八條巨大的鯨魚。鯨魚身上閃爍著七彩光芒,在幽暗的海中看起來十分顯眼。

鯨魚圍繞著吳亙慢慢旋轉,好奇的打量著這看起來一點都不醒目的火焰。古怪的聲音傳來,雜亂無章,如亂雨摧蕉,又似蟬噪羹沸。

漸漸的,這些聲音彙集起來,絲絲縷縷,牽牽連連。接著聲音高亢起來,在這幽靜的海底中,顯得悠長空靈,倒與那鯨鳴頗為相似。

到了此時,吳亙如何不曉得這些鯨鳴的由來,這就是魂曲。

吳亙的魂火盪漾起來,隨著這些鯨鳴搖曳起舞,彼此相和。幽謐的識海中,唯有魂曲的聲音優柔飄渺。

意識隨著聲音向海中蔓延,偌大的識海盡在自已神識之中,這種感覺非奇妙,明明在鯨魚的包裹中,卻又好像身處識海各處。

魂火緩慢向著深海落下,鯨鳴聲逐漸高亢起來,如黃鐘大呂,其勢滔滔。吳亙看著身側環繞著的璀璨巨鯨,內心卻是難得的安詳和寧靜,就好像遊子回到了故屋,終將一切心防放下。

漸漸的,吳亙陷入了沉眠。再清醒時,巨鯨和水母都已不見,四下靜寂無聲。只有一點魂火,忽明忽暗閃動,晃晃悠悠向深海落去。

忽然,吳亙感覺到有些刺痛,身下似乎有些光亮閃爍。低頭看去,只見幽暗的深海處,金光大作,有些模糊的巨大影子隱現於其中。

想著靠近些看看,勉力向下游去。可越往下,金光越盛,無數的光線如箭矢般射出,魂火被金光照射之下,搖搖欲墜。

心中大駭之下,吳亙努力掙扎,試圖向上脫離。可金線不斷纏繞上來,竟使得魂火沉重了不少,連藍色的火焰中也摻雜了一絲金色。

吳亙意識到,以自已當下的孱弱情形,再不脫離,恐怕就會落於金光中,化為其中一部分,再也無法回去。

魂火劇烈抖動起來,吳亙拼力擺脫金線的羈絆。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終於掙脫了最後一根金線,魂火急速向上游去,掠過一層層暗流,經過遊弋的水母,直直衝出了識海。

終於回來了,吳亙長嘆一聲。

一睜眼,自已卻是躺在一張床上,一個女子坐在身旁,臉上帶著笑意,不知在自已臉上捯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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