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已是難以拖下去,馮清一日三餐伺候於側,就是無聲的催促。

住入石洞的第二天,吳亙終於下定決心冒著被巫漪打死,抑或打個半死的風險,主動聯絡其人。財帛動人心,況且還是這無價的銘紋,這個對於武夫修煉頗具創意的發明。

就與吳亙當初沒有意識到神識入靈居永生的珍貴一樣,馮清也沒有意識到銘紋對於大遺洲外眾多凡人的意義。有了銘紋,一部分凡人就具備了媲美修行人的實力。

雖然這部分人最終也可能變成如當今修行人一樣的嘴臉,但起碼給普通人多了一條上升的通道。這些通道越多越好,因為當有更多的凡人神異附身,神異也就不再神異。

吳亙從來沒有自已是什麼救世主的覺悟,純粹是看有些修行人不太順眼,想給人家臉上糊些泥巴罷了。只有武寞那樣的人,才能可以被稱為救世主之類的存在。他們並無所求,所做的一切或許也沒有多少人理解,但就是那樣做了。只能說,這才是純粹的人,這才是可以入廟立聖的人。

吳亙做不了純粹的人,但卻也會下意識做類似的事,只不過,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看心情如何了。

吃過早飯後,吳亙終於決定聯絡巫漪。默默唸著口訣,紅繩漸漸顯現出來。石室中出現了一個漩渦,裹挾著雪花在其中旋轉。坤振塔發出嗚嗚的嗡鳴,似乎是在歡迎主人的到來。

漩渦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了一人多高的橢圓。一個模糊的背影顯現於其中,長長的頭髮隨風不斷起舞。

咕咚,吳亙嚥了一口口水,“巫漪,商量個事唄。有個老頭子想入靈居,我看他挺可憐的,便妄自替你允了他。要打要罵,你衝著我就行了。為了完成一個將死之人的心願,我吳亙受些罪也是值當的。”

巫漪緩緩轉過頭,模糊的臉龐漸漸清晰,“收了多少錢?”

吳亙脖子一縮,訕訕道:“沒要錢。”眼見巫漪要走,趕緊答道:“收了五張銘紋。”

“為了五張垃圾你就叫我過來,一個小小的土寨長老也膽敢借機要挾,我看他這個寨子別想存於世間了。”巫漪語氣冰冷,殺機畢現。

吳亙一聽就急了,連連拱手討饒,“別別別,我不要銘紋就是了,你別毀了人家寨子啊,大不了我隨你回浮玉山就是。”說著垂頭喪氣的坐在了地上。

沉默片刻,巫漪輕嘆一聲,“你想要這些與我分說就是了,我自會讓他送與你,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呢。”

看到巫漪的語氣有些緩和,吳亙委屈巴巴說道:“我一個男的,這不是不想麻煩你嗎。在這浮玉山周邊,還有你照應。離的遠了,還不得靠我自已。”

巫漪一時語塞,“算了,你把他叫進來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嘞。”吳亙騰的跳起,跑了兩步又回頭,“他進來的時候,稍微給我些面子啊。”

“少囉嗦,快去。”巫漪語氣不善,面上卻是緩和了許多,嘴角微微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吳亙匆匆奔到洞外,看到馮清正有些焦躁的立於洞前,“老馮,馮長老,你隨我來吧。”

馮清眼睛一亮,搓著手急急詢問,“歸真者大人可是允了。”

“那是當然,不看是誰出面嗎。”吳亙雙手負後,昂首望天,“走吧,進去恭敬一些,不要說太多,免得惡了大人。”

“多謝吳小哥,多謝吳大人。”馮清幾乎語無倫次,躬身跟在吳亙身後,一起入了山洞。

等進入洞中,剛一看到巫漪,馮清就撲通跪倒在地,膝行向前,連頭也不敢抬,“賤民馮清,拜見歸真者大人。”

過了許久,巫漪方冷冰冰開口,亦不讓其人起身,“你的所求吳亙已與我言說,你魂力不純,原本是入不得靈居的。既然有吳亙作保,勉為其難允了。三年之後,自會有人來接引。至於吳亙在此所需,由你全權操辦,不得藏私。可是懂了。”

“懂了,賤民自是明白,請大人放心。”馮清連連磕頭,欣喜若狂,這兩日的焦慮忐忑一掃而空。

巫漪轉頭看了一眼吳亙,後者滿面堆笑,無聲連連拱手。

“沒出息。”巫漪冷哼一聲,身體消失不見,洞中的漩渦也化為虛無。

吳亙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把這位姑奶奶給哄走了。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真不敢隨意召喚其人了,果然軟飯不好吃啊。

緩緩踱步到一直伏於地上不敢抬頭的馮清身前,吳亙咳嗽了一聲,“馮長老,起來吧,大人已經走了。”

馮清抬起頭四下打量,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無它,方才歸真者的氣勢實在是太強大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其人才緩了過來,起身握住吳亙的手,“吳小哥,雖說大恩不言謝,但老頭子這次得此天大機緣,不重謝心中不安。請小哥稍等,我這就把剩下的六張銘文取來。”

吳亙一愣,“不是兩張嗎。”

馮清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老糊塗,竟然忘了還有四張,人老了,不中用了。”說著趕緊向後室走去。

老狐狸,吳亙心中暗罵,敢陰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很快,馮清又取了六張軟帛出來,鄭重交於吳亙的手中,“修煉銘紋,關鍵是要尋找到適合自已的,萬不可一股腦都鏤刻於身。那樣的話,銘紋之間相互對沖,不僅難以發揮原有威能,甚至會炸燬人身。切記切記。

此外,下乘者紋於外,上乘者紋於內。一般來說,都是紋於肌膚,但真正的高手,有的紋於骨殖,有的紋於人身臟器,不一而足,只是根據自身所用而定。”

吳亙心中暗笑,這老傢伙此時說的應是真的。他估計是生怕自已作死,誤了他的長生大業,所以才左叮嚀右囑咐。從山洞中出來,馮清親自陪著吳亙回到了住所,千恩萬謝方才離去。

寶象好奇圍了上來,努了努嘴,“這老傢伙怎麼感覺突然變的熱情起來。”

吳亙取出這九張來之不易的軟帛,分與眾人。這些日子在寨子中行走,親眼目睹銘紋的威力,大夥對此也是好奇有加,沒想到吳亙一下子拿回這麼多,不由走上前紛紛翻看。連水從月也按捺不住,仔細揣摩起來。

在回來的路上,吳亙已拜託馮清幫著打探一下葉子明的下落。正好借這段時間,揣摩一下銘紋的用法。

一連三天,馮清都被吳亙拉在身邊,給眾人講解銘紋的禁忌和用途。馮清解決了生死憂患,對這些便也看的有些淡了,自然也樂的傾囊相授。這一日,幾人正圍坐在一起熱烈討論,寨牆處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馮清猛然起身,神色嚴肅,“幾位稍坐,我去看看發生了何事,恐怕是有外敵搗亂。”說著便匆匆出門,出去察看情形。

吳亙等人自然也是不嫌事大的主,相互對視一眼,也跟著馮清下了山。剛到山腳,就見一人頭破血流,驚慌失措的奔了過來,“大長老,寨子外有一名怪異女子,一言不發就要硬闖,守衛的弟兄們想攔,卻被其給打的掉下寨牆。這女子十分厲害,所用的兵器亦是古怪,大夥都有些招架不住。”

“廢物,這麼多人攔不下一個女子。”馮清在自家族人面前自然是威嚴十足,轉頭對吳亙無奈道:“這些小兒郎久未見戰事,讓諸位見笑了。”

水從月神采奕奕,不假思索道:“長老,咱還是快些近前接敵為好,若是需要水某出戰,盡請吩咐。”經歷了浮玉山一行,這些日子,水從月一直想著與人好好戰上一場。

“好,到時還需多多借助貴客的手段。”馮清答應著,帶領眾人匆匆到了出事的地方。

等到了寨牆邊,吳亙等人不禁有些皺眉。厚重的寨牆倒塌了一大塊,一些寨民正如無頭蒼蠅般亂竄,呼巖正帶著一幫人在抵擋對手。

寨牆外,一名女子正與眾人相持。女子一身黑色長袍,臉上圍著輕紗,雙目狹長生有碧瞳。

此時,女子正站在一個半月形的青色圓輪上,手持一把劍柄極長、劍身纖細的墨劍,忽高忽低,身形翩翩,如黑蝴蝶般穿梭於空中。

眼見女子攻勢凌厲,一名身形高大的寨民大吼一聲,身體化為古銅色,手持一根足有丈二的大棒,高高躍起,向著空中的女子砸下。這是寨子中的四長老,吳亙倒也是見過,看來他催動的是固體之類的銘紋。按著馮清所說,此銘紋一起,如披了一層鎧甲,一般的刀劍都無法破其體膚。

女子身體一伏,駕著圓輪從四長老肋下飛過。鋒利的圓輪高速滑過其肌膚,只見一溜火花閃過,其人身上只是多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這對於胖大的四長老來說,幾乎是撓癢癢般的舉動。

四長老大笑著落地,大步如飛,持棍再次攻向女子。雖然沒有女子身形如電般迅捷,但好在長棍極長,倒也逼的女子遁向空中以避其鋒。

女子眉頭微蹙,嬌叱一聲,身體如燕般滑了一道圓弧,急速從空中落下。腳下的圓輪與空氣摩擦,發出尖利的呼嘯聲。

眼見女子襲來,四長老雙臂交叉,一掃橫掃千軍迎向急速飛來的女子。可對方並不閃避,身體平伏緊貼於圓輪,輕巧避過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圓輪從距地一尺的地方掠過,與此同時,纖細的墨劍滑過四長老的小腿,卻又迅即向上,再度飛上高空。

“別跑。”四長老大喝一聲,邁步欲追。可剛跑了兩步,卻是突然倒在地上,抱著雙腿慘呼。古銅色的肌膚上,出現了兩道黑線。黑線迅速向兩側蔓延,四長老的小腿上肌膚潰爛,生出一個個大泡,黑水橫流。很快,腐爛的肌肉一塊塊從腿上落下,連骨頭也變的有些發黑。

更為心驚的是,這股黑線還有向上的趨勢,若是到了胸腹,恐怕人也就沒了。

“斷了他的腿。”馮清露出驚怒之色,指著四長老大聲喝道。

眾人一時有些猶豫,還是呼巖率先反應過來,手持長刀,將四長老雙腿從膝蓋處斬斷,又趕緊拖著其人離開。

吳亙與鳳兒對視一眼,皆是滿臉凝重,“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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