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糧食畝產5000公斤

（四）

這時的靳二爺，每天長吁短嘆，悶悶不樂。

突然，生產隊裡的廣播裡，播出了一條訊息。播音員亢奮的聲音響徹村整個村莊：“社員同志們，祝賀豐產大隊水稻畝產上萬斤！”

靳二爺一聽，心裡在罵：見他孃的鬼了，自已種了一輩子莊稼，水稻畝產上萬斤從來都沒聽說過呀，又在大白天講鬼話，真不要臉！

社員們也在議論紛紛：我的媽呀，這不可能，從盤古開天以來，都沒出現過這樣的好事。

靳明是隊長，他想是不是廣播員眼睛花了呀，唸錯了。直到接到靳海的命令，每個生產隊都要準備一塊畝產萬斤的糧食示範田，等工作組來驗收，他這才慌了神。他自然也玩起了手段，計劃組織全生產隊的勞力，把其他田裡長勢好的黃燦燦的稻穀秧子，扯出來搬插到準備觀摩的另一塊田裡去。

他想，不管怎樣，要去給社員做動員。於是召開了社員大會。靳明說：“社員同志們，豐產大隊水稻畝產上萬斤了，我們也一定要跟上，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他又接著說：“你們想一想，把水稻秧子放到一個田裡，要採取措施，讓稻穗結高粱穗那麼大，收割也方便，天天吃白米飯多好。”社點們早就餓得吐清口水了，一聽吃白米飯，大家就來了精神，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一個生產隊的100多畝水田，社員們早起晚歸，用三天半的時間，就把水稻全部搬到了一個田裡，能培土的培上土，擺放得密密實實的。幾個年輕小夥還拿著細線，把周圍的田坎拉線修邊，迎接工作組驗收。

第二天，縣委工作組帶來了搞宣傳的人，還帶來了上面的指示精神。靳隊長開始彙報工作。他說：“我們生產隊100多畝地全部和這塊地一樣，都是密植的，爭取一畝地產它2萬斤。”說著他又掰著指頭算賬：“一畝地產2萬斤，100畝就是200萬斤，生產隊就100多號人，光稻子一個人就達到2萬斤，還有玉米，紅薯。我們人口，吃大米。其他養豬，把豬養成1500斤一條的大豬，大米飯，肥豬肉隨便吃。”

下面有個社員老李說：“奇蹟，奇蹟，真是奇蹟，盤古開天以來，從來沒聽說過糧食畝產達萬斤的。”搞宣傳的人一邊在本子上記著什麼一邊搭話道：“是呀，是呀，我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收成。”他表情十分嚴肅說：“我一定要認真地寫好宣傳稿件，把這個經驗宣傳出去。”

靳明和公社黃書記、大隊林支書一起，進了大隊會議室，會議室裡黑壓壓地坐了很多人，煙霧繚繞。社員們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說高產的事。靳雄這次學聰明瞭，吸取原來的教訓，低著頭在那裡打起了瞌睡。

主席臺上，一條橫幅用鐵絲穿上，上面白紙紅字寫著：陸家公社畝產萬斤糧食現場經驗交流會。

靳明和黃書記、林支書進屋，坐到主席臺上，喇叭裡就響起了公社秘書小廖的聲音：“社員同志們！熱烈歡迎黃書記和工作組一行到我們公社來指導工作！”會場裡響起了稀稀拉拉的巴掌聲。

這時公社秘書清了清嗓子說：“下面請工作組夏組長講話！” 夏組長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四方臉，炯炯有神的眼神透出威嚴。當站到臺上講話時，社員才發現，夏組長的右手只有半截。他說：“八村的父老鄉親，我叫夏光遠，是這次督查糧食畝產達萬斤的工作組組長。我也知道，要讓土地畝產達萬斤，確有一定難度。但毛主席教導我們：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辦法總比困難多，今天永順八村畝產上萬斤，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們一定要遵照毛主席的最高指示：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我相信，今後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畝產10萬斤都不是夢。”

他這一激情滿懷的講話，下面的社員聽了，眼睛都瞪大了，只有幾個老農民在長吁短嘆。在一旁裝睡的靳雄，這時從鼻孔裡輕哼一聲，接著朝著地下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最後夏組長說：“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人定勝天，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接下來就是公社黃書記發言。他說，永順八隊水稻畝產超兩萬斤，這是種植史上的奇蹟。我的爺爺，父輩都沒見過，我為此感到驕傲和自豪。這是戰天鬥地帶來的奇蹟。總之，我們全公社的水稻田一定要拿下平均5000斤的目標，希望今後各隊、各大隊，一定要向永順八隊看齊，再創高產新紀錄。

散會後，靳明一邊走一邊抽著葉子菸。他想，把全隊成熟的稻苗撥到一塊田裡收了2萬斤，公社要求全生產隊要達到平均畝產5000斤的產量。這咋整呀。想了又想，他嘆了口氣，不管咋說，今天出盡了風頭，也不錯了。想想走走，剛坐到辦公室。正在發愣之時，大隊林支書、公社黃書記及廖秘書一行，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靳明一看，真是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公社書記這麼大的幹部，第一次到這個窮鄉僻壤來，讓他心裡慌張得不行，生怕稻子聚攏一塊地的事被發現，正愁著該怎樣去補好這個窟窿。

隊裡保管這時帶了孫月秀過來，他說看到辦公室來人了，來給領導們準備點吃的。邊說邊從筐子裡拿出來雞蛋，還有幾條魚，還有一腿狗肉。魚是保管的男人上午去河裡釣回來的，狗肉是村東頭老吳頭家的，那次狗咬了人，派民兵去把狗打死，狗肉留了下來。專門做招待用。

保管和月秀動手做飯。孫月秀是靳明隊長欽點的女人，生產隊每次招待都少不了她。她長著一雙白皙粉嫩的手，做飯很快，又很好吃，她做的飯色香味俱全，又有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和粉粉的臉蛋。

她和保管把狗肉煨在鍋裡，三下五除二把魚開膛破肚，用農家自已泡的鹹菜，再配上大蔥苗子和蒜葉子，整個屋裡頓時就滿屋生香了。他倆還炒了兩個素菜和西紅柿炒雞蛋，擺上了一瓶小酒。書記和他們就坐到一起，邊吃邊喝邊聊了起來。

公社黃書記誇靳明有魄力，是個難得的人才，並誇下海口，有機會重用他。靳明聽到這話開心得不行，真想立馬給黃書記跪下磕三個響頭，再拜上三拜。

吃完飯，黃書記一行就回公社去了，保管也走了，就留下月秀收拾碗筷。這時的喝了點酒的靳明，坐在凳子上，笑嘻嘻地看她收拾餐具，想著那一夜在那黑黢黢的竹林裡，兩人大幅度地運動，心裡充滿了期待，褲襠裡那個玩意兒又有點蠢蠢欲動。不等她收拾完靳明就把那他摁倒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霸王硬上弓了，完事以後，靳明心滿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靳明帶領隊上的幹部。挨家挨戶地清理財產，把老百姓的所有的鍋瓢碗盆兒，農用傢俱等，全部折成糧食，也沒湊夠50萬斤糧食。

於是靳明就去找黃書記彙報，說永順八村完成了50萬斤水稻的任務，畝產達5000斤還有結餘。黃書記也是個好大喜功的貨，當場拍板調靳隊長去公社督促各大隊完成糧食畝產上萬斤的任務。

一個巴掌大的生產隊，靳隊長要調走的訊息，一會兒就傳遍了生產隊。大家都紛紛向靳隊長道喜說：“靳隊長，你要保重身體呀，到公社了，多為我們隊裡說話，以後我們就靠著你啦！”靳明知道社員們在說假話，但是他心裡還是很高興。他頭腦清醒，自已是黨員，不能和群眾一起打鬧胡說。有些社員當面說好聽的，背後說壞話，所以他心裡高興又不便表露出來。

話說再等兩三天，靳明就該去公社上班了，靳隊長就把月秀叫了出來。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一股燥熱炙烤著大地。清白的月光下，他倆來到荷花堰塘。六月的荷花已開了，各色荷花在月光下更具別樣的風姿。兩人看得溜了神。靳明攬住月秀的腰肢，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捏住月秀微顫的乳房，左右來回地揉搓。月秀氣喘吁吁地倒在他懷裡。

一會兒，月秀好像想起了什麼，一下推開了靳明揉搓的雙手，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脫得乾乾淨淨，縱身跳進河裡洗澡。我的媽呀，把靳隊長驚住了。月秀在水裡轉了幾圈，向靳明隊長招手示意，讓他也跳下去洗。

男人猶豫了一下，也把自已脫了個精光，一躍跳下去，在水裡追逐嬉戲。扳了幾圈，兩人起來。清白的月光下，女人反光的身體，兩隻微顫的乳房，靳明跨步向前，抱住女人便啃了起來，直到女人身體發軟，將她按倒在草叢中，在月光下起起伏伏。只聽到女人的悶哼和男人粗重的呼吸。

第三天，靳隊長準備交接，黃書記的秘書和大隊林支書來了告訴他：“公社你不用去了，有社員揭發你偷人。”林支書說：“有社員給區委、公社黨委寫信把你告了，寫信裡的內容詳實。”然後，又恨鐵不成鋼地說：“是什麼把你迷成這樣，作為幹部應有起碼的素質。”

靳隊長心裡一驚，古人說得對呀，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靳明向他們保證說：“決不再犯這種錯誤，請你們看我以後的行動。”林支書也沒過多批評他，總覺得響鼓不用重錘，見靳明隊長蔫打著腦殼，臉上像蒙了一層厚厚的白霜。他嘆了口氣說：“我和大隊長靳海商量過了，在公社領導面前也確保了你，繼續擔任隊長。”

於是靳明為了完成50萬斤稻子的任務，把生產隊的社員們折騰得雞犬不寧，除了把所有的財產折算成糧食外，還讓所有人都承認將多餘的糧食賣了。才總算交了差。但差是交了，可坑壞了全生產隊的社員群眾。全村家無餘糧，吃樹皮草根的人開始出現。

靳雄家有個閨女，是一個剛能聽懂大人說話意思的年紀。靳二爺道聽途說有一個地方死了個丫頭，和咱家女兒差不多大，被他的家人把屁股上的肉拼下來炒來吃了。說的時候手還指了指他自已的女兒，把女兒嚇得毛骨悚然，兩三天都不吃不喝，怕吃胖，被家人當肉吃。 到了上學的年齡， 靳雄的閨女一直瘦瘦的，皮包骨頭，不敢多吃飯。因為那件事，在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