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檸這才微微安下心。

不過柳星時可是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太子所說的,在南淵活過10天,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南淵另有危險?

還有就是,他一方面說南淵危險,一方面又讓她們去找南淵大皇子,說這個更安全。難道去找南淵大皇子,就能減少危險嗎?

柳星時眯起眼睛,南淵就像一個裹著霧的女人,不論她怎麼看都看不清全貌。

此時此刻,太子懸在空中,隱身,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眼裡哪還有半分傾慕?他只是饒有興致地盯著柳星時看了一會兒後,自言自語說道:“柳星時,呵,倒有幾分智慧!不愧是皇兄想留下的人!”

“不過,你以為,那條線索是我不小心露出的破綻?”

“和我比,還是太單純了點啊。”

他一聲嗤笑,瞬移離去。

柳星時盤算著,要不要將疑慮告訴雪檸。

剛剛是她是不小心碰到南淵太子的,誰知他像個羞答答的大男孩一樣,竟直接露了馬腳。

柳星時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如安常所說,他對她一見鍾情,那也不至於讓一國太子慌成那樣。

他究竟想做什麼?

柳星時想了想,今晚還是和雪檸住一塊兒好了,兩人也好有個照應。

寒風悽切,大風從屋外刮過,狠狠撞擊在窗上,撞得窗戶“咯吱咯吱”響。

“天又冷了。”柳雪檸抱著胳膊坐在火爐邊上,她怎麼也想不到,以冰雪為武器的她,也有怕冷的時候。

“是啊。”柳星時回答,抬頭看了眼遠處的天際,“愈發地冷了。”

父皇,母后,大姐姐,你們還好嗎?

崩潰往往是一瞬間的。柳星時回想起曾經,她和雪檸年少時,在天庭裡無憂無慮地玩耍著,那個時候的她的確沒有想到,自己會到窮途末路的地步。

太子說,活過10日便可得星隕,可柳星時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不然,為何鬼醫叮囑說南淵極其詭異,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

“哐哐哐”,門被敲響了。

柳星時和柳雪檸對視,她們在南淵人生地不熟的,會有誰深夜拜訪呢?

空氣,一剎那變得凝重了。

“雪檸姐姐,星時姐姐在你家嗎?是我,安常。”甜甜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柳星時冷冰冰地看著柳雪檸笑成了一朵花,朝門口飛奔而去:“來咯!”

在雪檸被喂下毒藥之前,她們和安常還是相安無事的,換句話說,她們暫時是安全的。

因此,柳星時並不打算現在和安常撕破臉。

柳雪檸推開木門,安常乖巧地站在外面,怯生生問道:“雪檸姐姐,你知道星時姐姐在哪嗎?”

“哦哦哦,她是在我家。怎麼了?你找星時有什麼事嗎?”柳雪檸熱情洋溢,可以看出她是十分喜歡安常的,不然也不會這麼自然地將手搭在安常肩上。

而安常,微微皺眉,眼裡的厭惡一閃而過,然後立馬換上一副乖巧文靜的模樣:“倒也沒什麼事,主要是想你啦!”

這些都被柳星時盡收眼底,柳星時不禁嘖嘖稱奇:換臉換得可真快!

安常從身後掏出一條手鍊,遞給柳雪檸:“雪檸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柳雪檸笑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安常弟弟突然給我送禮物,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安常羞澀一笑:“平時就不能給你們送禮物了嗎?雪檸姐姐和星時姐姐就是我親姐姐,是對安常最好的人了。”

親姐姐,好一個親姐姐!

柳星時儘管不屑一顧,卻面不改色。

柳雪檸卻對安常喜歡得緊了,對她越發熱情:“那你可要多來找我們玩玩哦!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找我們,我們會盡全力幫你的!”

呵,還幫他?幫他害死我們嗎?柳星時看到安常那一副偽善的模樣就揪心,索性別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不由自主看向了自己的心口,夢中一把刀捅進了她的心臟,當初,密密麻麻的恐懼伴隨著鮮血噴射而出;現在,對死亡的恐懼幾乎要讓她暈厥。

“嗯!”安常重重點頭,又跑到柳星時旁邊,遞給她一隻戒指,戒指上鑲嵌的一顆紅寶石十分絢爛奪目:“星時姐姐,送你的!記得替我好好保管!”

柳星時這才回過頭,接過那隻戒指,對安常皮笑肉不笑道:“好的,謝謝安常弟弟。”

即便她現在不想同安常撕破臉,經過血的洗禮,也無法真正做到同他交心。

兩人之間,總多了層隔閡。

安常溫順地笑著,眉眼彎彎,像小鹿般柔軟的眼睛在屋內掃了一圈,他柔軟的眼神驟然冰凍,眼裡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十度。

“這是什麼?”安常冷冷問著,語氣微微顫動,裡面藏著說不出的驚詫,“可是姐姐的追求者送的?”

柳雪檸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不過她也知道太子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她只是笑著打趣說:“可能是吧,我看他對姐姐有些可不一般呢!”

明明這只是一句玩笑話,偏偏安常的一張俏臉瞬間又陰了幾分,眼裡似有淚水滑過:“那……星時姐姐,你對他,可有同樣的情誼?”

似是試探,似是告誡。

柳星時緊著眉,在她之前的夢裡,太子沒有送她吊墜。在她之前的夢裡,安常倒是來送過首飾,但沒有問這樣的問題。難道,因為她也一同去救了太子,所以後邊的故事也一同改變了麼?

柳星時冷著嗓子道:“雪檸,你也別自作多情了,他送我們吊墜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她看向安常,冰涼的話語浸著通天的涼意,一如外面的冰天雪地:“我與他先前素不相識,只是萍水相逢罷了,何來情誼一說?”

“是嗎?”安常笑了,嘶啞著嗓子問道,表面上是詢問,實質上是逼迫,“可是我著實喜歡,姐姐們可以把兩個吊墜都送我嗎?”

他喜歡的是究竟是吊墜,還是送吊墜的那個人?

安常又扯出一個笑容:“就當,回禮了。”

真是喪心病狂!那個太子有什麼好的,值得她這麼心心念念!

不過只是一個吊墜罷了,柳星時衝安常笑得花枝亂顫:“……當然不行。”

開玩笑,太子送的那個吊墜,或許是在南淵活過十天的關鍵。

安常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陰鷙一閃而過,然後他純良無害地笑著:“星時姐姐說笑了,安常也不是非要不可,既然姐姐喜歡,安常就不奪人所好了。”

他拜拳:“安常先行告退。”

他的身影融入窗外的雪景,孑然悽惶。

柳雪檸問道:“所以,太子的吊墜,究竟是想害我們,還是想救我們?”

“我也不知道,只能賭一把了。”柳星時淡淡道。

希望南淵皇室不要讓我失望,否則,當真撕破臉,對誰也不好。

至於安常送的戒指手鍊,在她的夢裡沒有太多戲份,應該只是普普通通的飾品罷了。

柳雪檸涉世未深,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峻,嘻嘻哈哈奪走柳星時的紅寶石戒指把玩一番:“姐,我喜歡這個戒指!我能用手鍊換戒指嗎?”

柳雪檸的笑容戳中了柳星時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聯想到夢中柳雪檸死時的慘樣,她的心裡驀地生出酸澀。柳星時抬手撓了撓柳雪檸柔順的頭髮:“好。”

柳雪檸戴上紅寶石戒指的一剎那,戒指上的紅寶石散發出一道淡淡又詭異的光芒,兩人都沒有發現。

夜,深了。窗外是漫天的飛雪,純潔到柳星時突然想要落淚。柔和的光覆蓋在皚皚白雪上,南淵的夜晚,竟一點也不暗。

倦意襲來,密密麻麻的睏意噬咬著柳星時的骨頭,讓她有一種就此長眠的衝動,柳星時吹滅了屋內的燭火,道:“不早了,睡吧。”

柳雪檸說:“睡吧。”

其實,修仙之人是不需要睡眠的,他們可以透過修煉讓自己神清氣爽;但在南淵,兩人是愈發容易困了,常常是睡了好久也睡不醒。

進入夢境的一刻,柳星時想,這次,會不會再做一個預知夢呢?

可是很可惜,這一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有柳雪檸手指上戴著的戒指,它彷彿有了靈性,時不時趁兩人沉眠的空隙閃動紅光,像極了夜晚裡一隻眨著的紅眼睛,一動不動緊盯著兩人。

第二天,柳雪檸被咕咕作響的肚子叫醒,她隨意搓揉自己的眼睛,又重重打了個哈欠,反手推醒柳星時:“姐,快起床!我餓了!”

無邊無際的倦意湧來,柳星時彷彿置身於疲憊的海洋,無論她怎麼掙扎,尚且都看不見海的盡頭。

她的腳下出現了一個漩渦,她的身體被撕扯著,向下拽去。

柳星時水性不錯,可是在海洋絕對的力量面前,她那點力量,不過是螳臂當車,自取其辱罷了。

柳星時嗆了一口水,意識逐漸模糊。沉淪,就這樣沉淪,鋪天蓋地的海水吞沒了她的脖頸,漸漸漫上來浸透她的下巴。

柳星時的意識,只剩下了一望無際的藍天,純潔得如同一個晶瑩剔透的藍寶石,美得像畫。

柳星時順從地閉上眼睛,沉淪,就在此沉淪……

“姐姐,姐姐!”撕心裂肺的喊聲劃破蒼穹,浸著大海獨有的海風,微涼又朦朧的回憶向柳星時砸了過來,柳星時滯住,呆呆看著似曾相識的記憶。那些記憶,似是屬於她的,又似乎,離她好遠好遠。

“姐姐!”喊聲又傳了過來。柳星時想起了遠古時代的笛聲,空曠嘹亮又充滿哀傷。

這會是誰呢?

天邊的雲被撕扯著,翻騰著,空中逐漸有了裂縫;裂縫透光,金色的光灑了下來,一瞬間溫暖如春,一隻手從天空的裂縫中伸進來,伸到了柳星時的面前;柳星時不明所以,卻對它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她握住了它。

它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光芒,驅走了她身下的海,它拉著她飛了起來,柳星時一瞬間竟以為自己是回到了那個可以呼風喚雨的時代。

柳星時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柳雪檸的一張俏臉,兩人的雙手緊緊相握,柳雪檸瞪著她,兩邊的臉頰一鼔一鼔的:“我餓了!”

柳星時看著柳雪檸那刁蠻可愛的樣子,無奈笑了笑,她剛剛坐起身,只覺眼前兀的一片黑暗,她閉上眼,大口大口喘息著,冷汗很快下來,打溼了她的髮鬢。

柳星時調理好自己的情緒,再度睜眼,如今比先前好多了,只是霧茫茫的,萬物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紗,她看得並不真切,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幻影。

隨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姐姐,你怎麼了?”柳雪檸看出她的不對勁,著急問道。

柳星時強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說:“沒事……我就是有點暈……多休息一會兒便好。”

話雖是如此,柳星時的直覺告訴她,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先前在天庭使用法術的時候,她能感知自己體內充沛的靈力,後來法術消失,靈力也閉塞了。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靈力的存在了。

剛剛那一陣子,她竟感受到了靈力。它們在她體內亂衝亂撞,才導致了她身體一時的紊亂。

這是怎麼回事?

柳星時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她已經緩過來了,身體除了些許疲憊沒有任何症狀,她只得作罷。

屋內的薰香淡淡的,煙霧繚繞,倒是有幾分瓊臺樓閣似的仙意。

柳雪檸拉著柳星時的手慢慢走到街上。她不敢走太快,怕柳星時再度昏厥;她輕輕扶住她,另一隻手順理成章地搭在柳星時的肩上。

看她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柳星時有些哭笑不得:“好了雪檸,我真的沒事!”

柳雪檸不以為然,將柳星時扶到街邊的一條椅子上:“我去買飯,你就在這裡乖乖待著別動,哪兒都不許去,知道嗎?”

柳星時無語,這是把她當小孩照顧了嗎?不過畢竟雪檸一片好心,於是她笑著對雪檸說:“好了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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