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月後和景若音靜默了一瞬。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這個做母后的再偏心也說不出話了。

“母后,兒臣前些日子便同清漪姑娘打過招呼,待靈甘花開花,兒臣會親自去月族寒潭取。”景初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兒臣還要去朝聖殿,先告退了。”

走出殿門,景初站在白玉階前,看著眼前的這片金碧輝煌,忽覺刺眼。

內侍看他不到一個時辰就出來了,以為他又與皇后鬧僵了,走上前安慰道:“您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兒子,皇后娘娘對您是嚴苛了些,心裡還是念著您的,您可千萬要因此同娘娘生了嫌隙。”

“哦?”景初淡聲道:“母后還在閨中時便與霜姨姐妹不睦,本殿在月族時頗受霜姨照拂,本殿幼時曾在母后面前喚霜姨娘親,那個時候,本殿不是同她生了嫌隙麼?”

“誒……殿下,您……”內侍愣是說不出話來,當年皇后壽辰,陛下為了緩和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關係,特意將還在月族的太子殿下召回。

那時月無霜失蹤,太子殿下在壽宴上魂不守舍,皇后娘娘數落了他兩句,他便哭著要找孃親。

眾人疑惑,太子殿下的孃親不就是皇后娘娘嗎。

一問才知,他口中的孃親是已被逐出月族的聖女月無霜。

皇后娘娘面子掛不住,對這個本就不祥的兒子多了一層厭惡。

當月無霜被封為郡主,風光無限之時,皇后只是一個什麼都被妹妹搶盡風頭的小透明兒。她嫉妒月無霜的才華,容貌,地位。

後來月無霜自甘墮落,跟著男人私奔,她繼承了妹妹的一切,不僅成了月族聖女,還成了離國皇后。而她眾星捧月的妹妹早已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可是,她唯一的兒子不認她,反而喚她的妹妹孃親,這她如何能忍。她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兒子,也不會允許他喚自己嫉妒了一生的女人為孃親。

這些年,內侍聽從陛下的吩咐,極力緩和這母子倆的關係,然而他的作用終究微乎其微。

再加上舜華帝姬從中作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關係愈發疏遠。

景初轉身看了鳳鸞宮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緩步走在金磚宮道上,硃紅宮牆外飛來一隻大雁,撲騰兩下落在了他肩膀上。

景初取下大雁腿上的竹簡,展信掠過,兩指一捏,當即化作齏粉。

突厥的雪狼……有意思。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將此事告訴明琬了。

……

殷國,沅城。

祁暄策馬疾馳趕到沅城時已過了戌時,城門守衛見他一人一騎回來,也沒有多想,直接放行。

這個時辰,他沒有進宮,而是直接回了清荷苑。

明日一早他便調運兵馬前往北境,當日祁琰自盡,殷帝單獨留他在朝陽宮,將殷國七州五城的兵權交予他,他手上亦有五萬飛雲騎,可以說北境平叛只是時日問題。

可,他等得起,琬琬等不起。

她還在離國淮都等著他。

突厥南臨殷國,北靠離國,若殷國與突厥交戰,突厥領兵主將是新任突厥王,景初與突厥王多次交涉,定然達成了某種利益協議。

突厥敢明目張膽挑釁殷國的倚仗便是有離國這個後臺。

景初唯恐天下不亂,利用突厥攪亂殷國政事只是他的第一步,錦城疫病,劫走琬琬,光憑這兩件事,殷國和離國從此便勢如水火。

黎雲兩國有了聯姻的意向,黎國與殷國自然不會交好,而這個時候殷國與突厥交戰,琬琬在景初手上,若離國隔岸觀火還好,最壞的便是援兵突厥對抗殷國,屆時離國以琬琬為餌……

他不敢想。

四國會盟遙遙無期,在此之前,四國的平衡便被打破,國家利益在前,無論哪一國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倘若此時黎國與雲國聯合發兵,首先對準的便是殷國。

另一邊,玄武圖落在晏塵手裡,景初想要得到玄武圖必先從晏塵入手。晏塵在黑市露過一次面後便銷聲匿跡,他在四國爭鬥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若晏塵想要的是四象圖,如今他缺的只有殷國的青龍和離國的白虎,倘若景初與他合作,聯同其餘兩國對殷國群起而攻之,青龍圖現世,晏塵再以手中的玄武圖作為交換,天樞皇室的玄機被解開,天下又是一場浩劫。

“殿下。”玄參出現在他身後,低聲道:“染月姑娘求見。”抬眼見他無動於衷,末了又補上一句,“染月姑娘要說的……與王妃有關。”

祁暄聞言,默了片刻,方才淡淡通:“讓她進來。”

屋外的染月眉目緊鎖,不停地在抄手遊廓上來回踱步,看到玄參掀起水簾朝她招手才急忙跑了過去。

水簾落下,屋內燭火幽微,床頭的夜明珠光華流轉,映著男子俊美絕倫的臉。他眉眼間似有疲色,清傲之色猶未減,只是眼神深邃難測,似一汪潭水,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計麼。

染月抬眼看了玄參一眼,玄參默默朝她遞了個眼色,染月揪著衣襬不說話。

玄參無奈嘆了口氣,朝祁暄道:“王妃被離太子劫走一事……屬下都告訴她了。”

“說。”祁暄轉身,語氣無波無瀾。

染月猶豫了下,斂衣行禮,“王妃囑咐婢子守口如瓶,如今王妃身陷囹圄,婢子也顧不得了。”

“王妃來殷國和親前,黎皇便給王妃下了千機之毒,要王妃在五年之內殺了您。可王妃早就知曉千機之毒無解,黎皇手上根本就沒有解藥。因而王妃嫁到這幾個月都在尋找千機之毒的解藥。”

怪不得她不讓太醫把脈,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說無事瞞著他,寧願自己一人苦苦尋找解藥,也不肯向他求助,明琬啊明琬,我在你心裡就這般不值得託付信任?

祁暄緊攥著拳,指節泛白,半晌終是無力鬆開,自嘲一笑,他得知她被景初帶走,他選擇了前往北境平定突厥的那一刻,他就沒資格要求她全心信任他了。

在家國重任面前,他將她放在了最末。

夜色濃重如墨,無人見他神情,可玄參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他內心有多煎熬。

他看了染月一眼,這不是在殿上心口上插刀子麼,殿下沒能去離國要回王妃已是自責不已,現在又告訴他,王妃中了世上無解的毒……

殿下一面記掛著王妃,一面領兵對抗突厥,若王妃又出了什麼事,殿下就是用一生也無法和自己和解。

“殿下不必擔心。王妃已經研製出了千機之毒的解藥,如今只差一味藥。”染月抬眼看他,“就算離太子沒有擄走王妃,王妃也會去離國的。”

祁暄問:“琬琬缺的藥材在景初手上?”

“靈甘花只長於離國月族。”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染月遲疑,“王妃每個月都要服用暫緩千機毒性的解藥,殿下憂心王妃,可否讓婢子前往離國送藥,以婢子的武功,潛入離國並非難事。”

祁暄沒有吭聲,染月只當他同意了,就算他不同意她也會去的。

染月退下後,祁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內心彷彿有無數鈍刀上下切割。也就是說,就算景初不動琬琬,琬琬也隨時有性命之危。

若說離國有誰能護她性命無憂的,那就只有……

思及此,他淡聲吩咐,“叫南星聯絡楚曄,本王要知道晏塵的下榻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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