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假孕
“陛下息怒。”明琬只覺得好笑,“若非如此,陛下怎麼發現自己中毒一事。”
殷帝氣噎,又摔了一個杯盞,“朕問的是他,你插什麼嘴!”
碎瓷散落,濺了一地茶水,祁暄將明琬往懷中帶了帶,輕嗤,“父皇自己氣壞了身子不打緊,兒臣的王妃可不禁嚇。”
明琬抬眸瞪了他一眼。
殷帝的目光落在明琬身上游離,驟然想起世上還有易容的伎倆,磨牙道:“好的很,聯起夥來戲耍朕……宸王妃,欺君之罪,朕現在就可以下令砍了你的腦袋!來人!”
隱衛和禁軍像木樁子一樣立著,無人應聲。
明琬好笑,這老皇帝怎麼一動怒就要砍人腦袋。
殷帝青筋暴起,怒喝:“老三,你要造反?”
“陛下別亂扣罪名,若不是懷瑾,您的那位好兒子對皇位垂涎已久,還會讓您在這龍椅上坐著?”
明琬語氣一頓,幽幽道:“被您這麼一吼,臣媳的心悸之症都要犯了,沒了臣媳,日後誰來替您施針?”
祁暄輕笑一聲,拉著明琬的手往外走。
“站住!”殷帝嚥了口唾沫,環顧四周的隱衛,“攔住他們!”
隱衛遲疑著上前,一擁而上,撥劍相向。
殷帝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洩了大半底氣,“老三,這個女人不能走。”
他的命還要靠這個女人施針吊著。
明琬回頭同情地看了殷帝一眼,老皇帝果真被毒壞了腦子,這皇宮內外都被祁暄控制了。
若祁暄要逼宮,還輪得到他在這龍椅上狐假虎威?
祁暄笑意頓收,握住明琬的手,“父皇有閒情還是處理好下毒之人,您的病情……兒臣的王妃脾氣不好,她哪一天心情好了,兒臣自然會帶她進宮請脈。”
“逆子!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是否朕駕崩了你也不管!”
“不然呢。”祁暄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兒臣可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你……”殷帝怒不可遏,喉口堵著一股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低頭看腳下的長子又順眼了些,窩囊歸窩囊,起碼會敬他畏他,哄得他心花怒放。
而眼前這個只會將他氣死!
明琬扯了下祁暄的袖口,正要離去,便聽到外頭內侍的聲音。
“陛下,雍王妃……”內侍對上殷帝陽鷙的目光,忙改了口,“林氏求見。”
婢子攙扶著林韻進來,林韻從祁琰身前走過,祁琰跪在地上,只看到一截素色裙襬。
她脫了王妃服制,穿著一身荊釵布裙,斂身跪拜,“罪婦林氏請求陛下,准予罪婦與祁琰和離。”
不等殷帝發話,祁琰低頭髮出一陣怪異的笑聲,潑口大罵,“你這個賤婦!本王落魄了,你就迫不及待找野男人,你還想和離?該是本王給你一紙休書!”
林韻居高臨下睨著他,嘲諷道:“你難道不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
“你敢這麼跟本王說話!”祁琰爬起身,反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奈何很快被隱衛死死按在地上,嘴巴也被塞上。
“準。”殷帝嘆了口氣,“事關皇室顏面,你日後不可再嫁。”
“是。”林韻行了個大禮,“還有一事不敢欺瞞陛下,祁琰為了一已之私設計民婦假孕,民婦……”
假孕?
“混賬!咳咳……”殷帝一口氣喘不上來,連踹了祁琰幾腳,他對這個兒子太失望了,倘若這個兒子沒有逼宮,他的皇長孫指不定是從哪裡抱來的賤種!
再看明琬和祁暄臉上無半分意外,額上青筋暴起,“你們早就知道此事,刻意瞞著朕?”
無人回應他。
外頭的雷雨聲漸消,殷帝還在不停叫囂,明琬偏頭看向祁暄,曼聲道:“雨停了,殿下,我們走罷。”
“好。”兩人相視一笑。
出了朝陽宮,染月撐著傘迎上來,祁暄一手接過傘,一手攪著明琬,紫竹傘隔絕了外頭的溼氣。
“宸王妃!”明琬聽到後頭有人喚她,回過頭,不意外林韻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林韻朝二人福身一禮,將手中的香包遞給明琬,“宸王妃走的急,可是落了什麼?”
明琬接過香包隱入袖中,彎唇,“林姐姐脫離苦海,這是打算去往何處?”
林韻抬眸,“我也不知道,不過離開了祁琰,沅城之大,總有我的立足之處。”
明琬訝然,“林姐姐不回相府?”
祁琰和鬱府大廈將傾,林相是兩朝元老,林韻又同祁琰和離,林相併非糊塗人,定會找個由頭從此事抽身而出。
對林韻而言,回相府是她最好的去處。
“不了……”
林韻聲音消失在風中,她一生被家族束縛,從未有過些許自在,她心知肚明,此番回去,她已成了一枚無用的棄子。
後半生困在相府,縱然衣食無憂,比起華麗的牢籠,她更想掙脫桎梏,融入人間的煙火。
……
宸王府的馬車早早在外頭侯著了,明琬提著裙襬上了馬車,祁暄在她身旁坐下,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紅萼,“你體內的毒可解了。”
明琬一顆心猛地一提,險些以為被他發現了,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七日黃泉。
舒了一口氣,從他懷中出來,“玄參沒同你說?好些年前我就研製出了七日黃泉的解藥,再不濟我還有百靈丹,可解百毒。”
“我不放心。”祁暄的目光凝在她臉上,半晌才開口,“回府讓太醫瞧瞧。”
“不必!”她想都沒想,一口回絕。
那怎麼行,太醫看過就瞞不住了。
明琬眯著眼睛,質問道:“你還不相信我的醫術,何必多此一舉。”
祁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顯然沒把她的話聽進去,眸光在他臉上頓了片刻,往身旁的位置拍了拍,“過來。”
明琬心中有鬼,只得依言照做,往他身旁挪了挪,身子一輕,她下意識扶住他雙肩,兩手不知往哪放。
祁暄將她抱在腿上,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用錦帕浸了水,替她揩去臉上的脂粉,不消片刻便卸了妝,換回了原先的容貌。
面若桃李,盈瞳瀲灩,還是這張臉瞧著順眼些。
明琬捉住他的手腕,繼續解釋:“你別多想,我只是不喜旁人探我的脈象,你……”
明琬額間一痛,不由得捂額,一雙眸子直瞪著他,“君子動口不動手!”
那人破天荒的沒有堵她,只是慢悠悠收回手,將錦帕扔回面盆中。
明琬一臉狐疑,摸他的臉,“你生氣了?”
“沒有。”祁暄放開她,一手掀開車簾,先她一步下了馬車,連衣角都不曾被她碰到。
明琬:“……”
她還是第一次被這人扔下,心頭湧起一股異樣,默默收回手,握了握,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