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搖了搖頭，淡藍色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思索，“皇上的情況頗為特殊，是我生平僅見，暫時還無法弄清楚皇上昏迷不醒的原因。”
一聲超然物外的氣質，微微搖頭的動作，讓人下意識的選擇相信。
謝瑤也相信楊凡不清楚楚寒無法醒來的原因，她問話的目的也不在於此。
“不知道當時的治療是如何進行的？楊大夫可否方便說一下？”謝瑤語氣平淡的說著，目光看向楊凡。
山嶺野醫，顯然是一個綽號，不便當成稱呼。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直接稱我為野醫，或者山嶺野醫即可。大夫乃是治病救人之人，楊某獨自行走于山林，鮮少救治他人，大夫二字愧不敢當。”楊凡淺笑，神情清淡。
“至於救治皇上的過程，頗有些冗長，若皇后娘娘不介意，楊某可否請皇后娘娘去別院詳談。”
“我正有此意。”謝瑤微微點頭，轉頭看向祖父，“祖父，我先過問一問當時的情況，也許對喚醒皇上有所幫助。”
“去吧，記得一會兒陪我這個老頭子用膳就行。”謝老將軍擺了擺手，滿面笑容。
“那我就先過去了。哥，你先陪著祖父。”謝瑤又跟謝文武說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院子。
楊凡也欠了欠身，隨後離去。
“祖父……”謝文武看著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微微皺眉。
“你妹妹自會處理其中問題，不必你操心。你現在該操心的是你自己！你告訴我，打算何時成親？”謝老將軍臉色一板，佯怒道：“如今謝家男丁只有你一人，你要讓謝家絕後不成？”
謝文武立刻將頭深埋，不敢說一個字。
另一邊，謝瑤和楊凡也沒走多遠，選了一個無人的亭子坐下，讓人上了一壺茶水。
謝瑤先倒了一杯茶，放在唇邊輕抿，未語。
“從我給皇上治療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皇后娘娘會來找我。”楊凡倒也痛快，優雅的將一杯茶一飲而盡，淡藍色的眸子泛著淡光，緩緩說道：“恐怕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我是地地道道的南詔國人氏，並非來自別處。”
“至於我身上的醫術，也是從一個人身上學來。只不過，那個人身上的可學之處有限，我後來便在山嶺之中拿各種受傷的動物練手，這才有了今日。”
說完，楊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再次一飲而盡，沒有再說話。
“教你醫術的人是誰？”謝瑤對上那雙淡藍色的眸子，眸光微深。
“苗皇。”楊凡聲音輕輕，卻能讓人聽的一清二楚。
謝瑤沉默，收回了在楊凡身上的目光。
從苗皇製造火藥的水平來看，苗皇在來到這裡之前所處的年代的醫術，的確跟楊凡所會的醫術很相近。
只不過楊凡的手法更熟練，且略有進步。
從剛剛楊凡說出這番話時的雙眼，呼吸，以及表情的細微變化來看，並未說謊。
也許，楊凡的醫術的確來源於苗皇。
“也許你們並不知道，苗皇並不是苗皇。”楊凡又開口，似乎想要驅散謝瑤心中的猜測。
“此話何意？”謝瑤問道。
“你也許已經見到了，苗皇的記憶離體，去到了凌昱的體內。因為時間尚短，所以凌昱並沒有變成下一個苗皇。實際上，連我也不知道苗皇如今的年紀究竟有多大！只知道他已經經歷了十幾次的記憶奪身！”楊凡平靜的說著，面色如常。
“儘管如此，他幾乎每一次奪身的物件都是下一屆的苗皇。所以，這幾百年來幾乎一直都是他在統治苗疆。這一次，你們擊敗了他，百年之內他也許不會再出現。至於百年之後的事情，你們也不必擔心了。”
謝瑤在看見苗皇記憶離體，並且進到凌昱體內之後，心中就有過這個猜測，但轉瞬即逝，沒想到是真的！
“他不會再出現了。”謝瑤很確定，“他的記憶已經被我困到了水晶棺裡面。他沒有身體，所以無法開啟水晶棺。而水晶棺只能從裡面開啟，就算有人想從外面放了他也做不到。”
“關進了水晶棺？”淡藍色的眸子中劃過一抹思慮，隨即輕微點頭，“也許這是一個辦法。”
“你也知道水晶棺？苗皇還教你醫術，看來你跟苗皇關係匪淺。”謝瑤似乎隨口說了一句。
“……”楊凡沉默了一下，淡藍色眸子閃過一抹惆悵，答非所問，“當年的苗疆地域並沒有現在這麼大，這裡曾經是一個叫尤的部族。那裡的人都是藍色的眼睛。”
話止，沒再繼續。
謝瑤心中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楊凡，“你也能……”
楊凡點頭，語氣中說不清的複雜，“我是他的兒子，也是她的兒子。母親恨他，在我懂事後就自盡了。臨終遺言就是讓我幫她報仇。”
“這麼多年了我都做不到。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淡藍色的眸子不再清澈，此刻渾濁不堪，聲音更是惆悵低迷。
謝瑤低眸，什麼都沒說。
苗皇藉助記憶奪身這種獨一無二的辦法，無限延長了壽命，沒想到楊凡也是如此。
所以，楊凡才有能力將現代的醫學，經過在無數動物的身上嘗試後，加以提升。
至於楊凡為什麼不報仇，應該是因為過不去弒父的那道關，而且實力也有限。
楊凡身上的氣勢雖然不弱，任何野獸都不敢近身，但絕不是苗皇的對手。
苗皇把精力放在修煉和如何一統大陸上，而楊凡應該是對醫術更感興趣。
“幸好有你們。”楊凡再次開口，聲音仍舊淺淡，但一雙淺藍色的眸子已經重歸清澈，“你們打敗了苗皇，也將他困在水晶棺裡，我算是替母親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你不必擔心，這具身體死亡之後，我的記憶哪裡也不會去。到時請你將水晶棺開啟一個縫隙，讓我也被困其中就好。”
“好。”謝瑤點頭，嗓音有些微啞，鄭重的答應下來。
她能夠理解楊凡的意思，既然替母親報了仇，剩下的就去水晶棺裡面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