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妃說話的時候，還拉著站在一旁的蔡天芸的手，看向楚寒的一雙老眸充滿了請求和最後的悲涼。
蔡天芸就那麼被牽著，沒有去看楚寒，而是看向連手都在顫抖的太皇太妃，沒人能看得清她的目光。
楚寒身形微頓，緩聲道：“皇祖母，您先別輕易放棄。御醫治不了你，並不意味著別人也治不了。皇后的確醫術精湛，但萬千醫生，各有所長。朕相信，一定有人能治得了您的病。”
他站在皇祖母的床頭，把話說完之後轉身，“朕這就命人去找大夫，總會找到人的。”
轉身的瞬間，一雙堅毅的黑眸也泛起了幾絲晶瑩和不忍。
“皇上！皇上請留步！”太皇太妃連忙喚道，擔憂的看了蔡天芸一眼後，立刻把目光轉向楚寒，眼底帶著堅韌，“皇上，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疾病，而是哀家的陽壽已盡。”
“皇上，哀家沒有別的要求，就連選秀的事情哀家也不再想了，你是一國之君，自有你的主意。但是，哀家臨死前還有最後一個願望，還請皇上一定要答應！”
“哀家的願望就是，芸兒她……”
“皇祖母，”楚寒轉過身，順勢打斷了皇祖母的話，“蔡小姐既然是您‘認下’的義孫女，也就是朕的妹妹，朕自然不會虧待她。”
“你當時認下她的時候並沒有給她封號，朕現在就封她為芸公主，在京城中選一處宅子做公主府。”
“來人，擬旨，即可昭告天下！”
楚寒直接側頭下令，然後再次看向皇祖母，輕聲道：“皇祖母，現在您可以放心了。”
冊封了公主，就再無嫁入後宮的可能！
否則公主嫁給皇上，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聽見楚寒的話，蔡天芸的手猛然握緊，但很快放鬆，眼底一閃。
“皇祖母，您就別擔心芸兒了，還是先養好身子要緊。”她俯下身，雙手握住太皇太妃的手，一頭颯爽的短髮，此刻也彷彿多了幾許溫柔。
“芸兒，你怎麼……”太皇太妃十分意外，看向蔡天芸的眼神充滿了不解。
剛要再開口說什麼，忽然劇烈的咳了起來。
楚寒回頭，看向那些御醫。
御醫連忙上前，圍在太皇太妃的床邊，戰戰兢兢的治療。
楚寒看見外面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先走了出去，柔聲道：“母妃，皇祖母怕是撐不過今晚了，您想要進去嗎？”
敬妃聽出楚寒話中的意思，欣慰一笑，“她是哀家的母妃，是你的皇祖母。雖然對哀家沒有很好，但也不算惡毒。於情於理，哀家都要進去看一看的。”
“嗯，那我們一起進去。”楚寒說著，扶住了敬妃的胳膊，緩緩進去。
之前楚寒離開，蔡天芸的目光就一直跟著，這會兒楚寒和敬妃進來，她也仍舊看著，還躬身行了一禮，“見過皇太妃。”
“免禮，平身。”敬妃說了一聲，朝著床榻走去。
沒過多久，在御醫們的拼死搶救之下，太皇太妃又從閻王爺手中逃了回來，不過已經呼吸微弱，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看著，尤其看向蔡天芸的目光中充滿了不甘。
她分明還有很多話想說，奈何此刻根本張不了嘴。
敬妃留在床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退了下去，帶著楚寒一起。
蔡天芸守在太皇太妃的床邊，看了一眼楚寒離去的背影，朝著太皇太妃輕聲道：“皇祖母，芸兒內急，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叫來一個宮女守著，快步追著楚寒的背影走了出去。
站在殿外，遠遠的看見楚寒送走了皇太妃，轉身往回走。
見楚寒原來還會回來，蔡天芸眸光微亮，迎了上去，“皇上。”
楚寒看了一眼，聲音冷淡，“朕跟你沒什麼好說。等此間事了，你若想繼續留在京城，朕會履行諾言，給你一座公主府，並且你還是芸公主，但終生不得入宮。”
“如果你想走，朕也不會攔著你。”
說完，他繼續朝著皇祖母的房間走去，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
對於蔡天芸身上的秘密，他絲毫不感興趣。
他只希望謝瑤安全無恙，三個孩子健康成長。
當然，如果蔡天芸不識抬舉，他還是會殺了。
之所以現在不殺，是念著皇祖母的情分。
“皇上好算計。”蔡天芸似乎徹底明白了楚寒對她的冷漠和抗拒，直接仰頭，短髮飛揚，英姿颯爽的揚聲道：“你封我為公主，無非是讓我絕了嫁入後宮的心思。如果我想要一個公主的身份，皇祖母早就給了。”
“你清楚就好。這是朕的旨意，不是皇祖母的懿旨，抗旨不尊者，殺無赦。”楚寒頭也沒回，聲音中的殺機卻如凜冽寒風，刮的臉頰生疼。
蔡天芸沒再反駁，看著楚寒快速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無與倫比的堅定，低聲自語，“該用的辦法都已經用過。既然如此，也只能兵行險著了。”
……
夜裡，鳳儀宮。
謝瑤睡的正安穩，忽然被外面有些嘈雜的動靜吵醒。
“外面怎麼了，為何如常吵鬧？”謝瑤迷濛間，朝著外面問道。
“娘娘，是太皇太妃去了。皇上下旨準備葬禮，所以會吵一些。我就去讓他們聲音小一些。”子晴聽見謝瑤的聲音，第一時間回應。
“去了？”謝瑤雖然對於這個訊息毫不意外，但心還是跟著一沉。
楚寒身邊的至親，又少了一個。
她經歷過，所以很清楚那種失去至親的悲痛。
“明日的膳食準備一些清淡的，再準備兩碗提神醒腦的湯。”謝瑤想了想，吩咐下去。
這一夜，楚寒恐怕是睡不著了。
“是，我一定準備妥當。娘娘，您睡吧。”子晴應聲。
“嗯。”謝瑤翻了個身，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
再睜眼的時候，天色剛剛放亮，宮中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安靜，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瑤用早膳的時候，沒等來楚寒，反而等來了蔡天芸的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三個字，“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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