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琛反手擁住她的肩膀，並細細摩挲她的長髮，安慰道：“比起以前，這已經算好的了。”
陸晚晚不由問道：“哦？以前還有更糟的時候嗎？”
厲景琛的目光，灑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啊，你不在的時候。”
陸晚晚一僵之下，默默環住了他的腰身，難過道：“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
翌日清晨。
陸澤宇起的很早。
這讓穿著練功服下樓的陸弘業，有些詫異：“唷，這麼早啊。”
陸澤宇微不可見的一僵後，儘量自然的問道：“嗯，你這是要去……院子裡打太極？”
陸弘業一邊捶打著自己的胳膊，一邊問道：“對啊，你要一起嗎？”
“不了。”陸澤宇抿了抿薄唇後，道：“我先去吃早餐，待會兒陪你們一起出門逛逛。”
陸弘業見他說的一臉認真，不像平時那樣不情不願，也就沒有傲嬌了：“好啊，那我打一會兒太極後就進來，很快的。”
陸澤宇下意識道：“不用，你慢慢打，我有的是時間。”
陸弘業點了點頭：“哦，好，我知道了。”
父子倆有些不熟練的遷就著彼此。
然後，便齊齊陷入了沉默。
這對父子彷彿只有在吵架的時候，才知道如何交流。
尷尬的氣氛在蔓延，兩人不約而同道：“那個……”×2
在尷尬的對視一眼後，兩人又互相謙讓道：“你先說。”×2
陸澤宇嘴角一抽：“你不是要去練太極嗎？”
陸弘業深吸口氣：“你不是要去吃早餐嗎？”
……這該死的默契！
兩人不再說話，直接轉身，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
陸澤宇吃完早餐後，陸弘業也打完太極回來了。
陸澤宇看著他，表示懷疑：“這麼快，你打完一套了嗎？”
陸弘業一臉輕鬆：“打完了。”
陸澤宇道：“不可能。”
陸弘業落座後，道：“怎麼不可能？我加速打的，你懂什麼叫加速嗎？”
“……”陸澤宇道：“你這老胳膊老腿的，還加速打，小心別抻著。”
陸弘業施施然道：“我就是抻著，也不勞你帶我去看醫生，我現在有……”
“你現在有黎錦書嘛。”陸澤宇直接拿起一個空碗，盛了滿滿一碗粥，沒好氣的放到陸弘業身前：“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
陸弘業看在粥的份上，改口道：“你是親生的，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陸澤宇說完，便離開了。
陸弘業拿筷子的動作一頓：“你去哪兒？”
陸澤宇頭也不回的說：“上樓換衣服。”
陸弘業這才鬆了口氣，嘀咕道：“臭小子，嚇死我了，以為又生氣不想理我了。”
這話，落在還沒走遠的陸澤宇耳朵裡，莫名有些心酸。
他想問自己以前有那麼不孝嗎？
但只消隨便一想，腦海裡便有了答案。
他確實刻意忽略了陸弘業很多年。
原因麼，很簡單，誰讓陸弘業年輕時，不把他和晚晚妹妹當人看呢？
他是個傻子，晚晚妹妹則是個籌碼，陸弘業把大部分的父愛都傾注在了陸薇薇的身上。..
後來，陸薇薇一步步的作死，陸弘業對這個寶貝女兒才一點點的死心，最終無奈放棄的。
但陸澤宇並不開心。
他看著陸弘業這些年來，為陸薇薇掙扎自責的過程，覺得如果換做他和晚晚妹妹的話，陸弘業根本不用怎麼糾結，就會選擇放棄他們。
這其中父愛的差距有多懸殊，陸澤宇根本不敢去細想。
因為他怕越想，越失望。
所以，他在治好腦袋後，理所當然的報復起了陸弘業。
他像陸弘業當年對他們那樣，忽略陸弘業的訴求，想要讓他嚐嚐那滋味，有多難受。
這六年來，陸弘業不止一次跟他發生爭吵，但卻很少罵過他不孝，因為陸弘業知道自己理虧，很多“福報”都是他自己求來的。
[所以，陸弘業就活該忍受這一切，直到死去的那天嗎？陸澤宇，你想變成第二個陸弘業嗎？]
這個問題，在晚晚妹妹回來後，一直拷問著陸澤宇，他復仇的執念，在晚晚妹妹溫柔的勸阻下，日漸薄弱，甚至變得毫無意義……
……
“陸澤宇，你為什麼要站在門口發呆？”
不知何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陸澤宇看了過去，見黎錦書正站在門邊擔心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他發了多久的呆，他也沒問，只道：“我剛爬完樓梯，站在這喘口氣，關你什麼事？”
語畢，陸澤宇拉開房門，走了進去。
大清早的，脾氣這麼衝？
難道是昨天晚上的那些話，導致的？
黎錦書還來不及細想，就見陸澤宇左手撈了件大衣走了出來，對她說道：“走了！”
“嗯。”黎錦書回過神來，跟在他的身後，下了樓。
臉正對著客廳的陸弘業，一看到她，立刻招呼道：“錦書啊，你也起床了，來來來，喝粥。”
黎錦書於是對陸澤宇道：“我們去喝粥吧。”
“不用，我喝過了。”陸澤宇一邊穿上大衣，一邊淡聲道。
黎錦書驚訝的眨了眨眼，陸澤宇在對待陸弘業的問題上向來散漫，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積極。
看來，還是晚晚的激將法好使啊。
黎錦書一邊若有所思的想，一邊來到餐桌前，陪陸弘業吃早餐。
半個小時後——
黎錦書看了眼時間，對穿戴整齊的陸家父子道：“我們不跟厲總和晚晚說一聲嗎？”
就這麼直接出去玩，不好吧？
陸弘業擺擺手：“沒事，讓他們睡吧。”
在陸弘業看來，晚晚母子那都是自家的孩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刻意去約束對方。
“再說，昨晚安安突然跑進來告訴我，他要留在這住幾天，我就更不用擔心回來的時候，人去樓空了。”
陸弘業樂呵呵的說完，來到玄關，把鞋換上，緊接著回頭說道：“你們別愣著啊，太晚去的話，廣場裡就真沒老人活動了！”
陸澤宇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從大衣的口袋裡摸出車鑰匙，走上前道：“知道了，我們走吧。”
黎錦書看著他們父子倆漸漸重疊在一起的影子，欣慰一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