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似火驕陽。

窗外蟬鳴伴著期末考試最後一門的結束,暑期已至。

卷子收交完畢,教室裡嘰嘰喳喳,討論著暑假去哪玩,約著開黑什麼的。

“誒,傅清,暑假有什麼打算嗎?”前桌的小姑娘扭過頭,胳膊拄著桌子,手託著臉笑嘻嘻的問她。

後者則神色懨懨,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伸出修長白皙的食指撐了撐有些滑落的眼鏡框,淡淡道:“沒,有事?”

這話問的,要是一般人肯定就噎住了,明擺著的不想多說,所以班裡很少有人跟傅清多說話,覺得她太冷了,冰塊一樣。

偏這許悠不這樣覺得,只覺得人家性格就是這樣,傅清話少,她話多,而且傅清是唯一一個能耐心聽完她話的人,所以她就自詡是傅清的好朋友。

“那我們一起去南城玩吧!”許悠仍一張笑臉看著傅清,腮邊兩個小酒窩甚是明顯,陽光下笑的燦爛,惹得不少外班的男生駐足。

“我跟你講啊……”

許悠一開始講就吧啦吧啦個不停,最後傅清實在忍不了了,揉了揉眉心,開口打斷了她:“好,我去,你掏錢。”

傅清以為這樣就能動搖一下小姑娘的心,讓她覺得自已很不要臉,出去玩還要別人付賬,最後肯定生氣的不跟自已玩了。

但是……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小姑娘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說道。

她好像忘了這小姑娘是房地產老總的千金了,這點小錢對人家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萬惡的資本家!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散散心吧。

……

南城,長墨街。

“囡囡啊,少吃點冰西瓜喲,拉肚子的要。”江母看著抱著西瓜啃的江意,苦口婆心的說道。

江意蹲在水果攤旁的大遮陽傘下,抱著一大塊西瓜,鼻尖和臉蛋都沾上了紅色的汁水,小小的一隻蹲在角落,時不時抬頭看一下,讓她看起來像個偷吃的小動物。

光打在小姑娘臉上,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裡像盛滿了星子,巴掌大的臉小巧精緻,幾縷碎髮被隨意的綰在耳後。

啃完最後一口,江意起身,扔掉西瓜皮,抓起車鑰匙,對江母說:“媽,我出去玩會兒。”

江母聞言,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塞給她:“放假了是該好好玩,但是不要太晚,想吃什麼就買點。”

江意推回江母的手:“誒呀,不用,我有錢。”說完,她迅速跨上車,飛馳而去。

江母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江父走的早,江意是她一個人拉扯大的,這孩子很小就懂事了,在同齡人在都在玩的時候,江意會在家裡幫忙照看水果攤,放假了就去打零工貼補家用,很少有自已的娛樂時間。

她不能像其他小孩子那樣無憂無慮、開心的玩樂成長,江母便只能盡力對她好。可是她總也不願意麻煩江母,什麼事都自已扛著。

到鐘錶鋪的時候,還沒開門,江意便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不多時,老闆來了,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看起來很和善。

“這麼早啊小意。”老闆客氣道。

“今天水果攤沒那麼忙,我就想著早點來。”

“行,還沒吃早飯吧,我這兒買多了,你一起吃點。”老闆舉了舉手裡的袋子。

江意擺了擺手,笑著說:“我吃過了,不麻煩您了。”剛說完,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

老闆笑著,拉她進屋子:“淨扯謊了,肚子都反抗了。”

江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幫著老闆將飯桌抬了出來。

老闆開啟塑膠袋,遞了碗八寶粥給她,又拿出包子油條招呼她吃,江意道了謝後,拿起勺子慢悠悠的喝起八寶粥來。

老闆看她的樣子,笑著說:“放開了吃,不用客氣,吃完了還有。”

江意點了點頭,她食量小,只喝了碗八寶粥,吃了兩個包子。

鐘錶鋪分為兩部分,店面比較小,所以裡面只管修表,師傅只有老闆一人,江意則是在外面賣表。

江意從裡屋搬出桌子,把表一個一個整齊的擺好,而後坐在椅子上招攬路過的客人。

這個鐘錶鋪有些年頭,老闆姓陳,早年跟著廣東的師傅學了這些手藝,修表造表那叫一絕,所以店鋪雖小,但是慕名而來的人還是不少的。

大凡在這裡修表的,都會到對面這個小攤鋪上看看,買上一個看上眼的小玩意。

今天早上人也不少,來來往往的進了二十幾個。

臨近中午的時候,店鋪門口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梳著背,頭皮衣皮褲皮鞋。

走到攤子前,拿起一個浪琴,問江意:“這玩意兒怎麼看著像假的卡西歐啊。”

江意很有耐心的說:“這位先生,這是浪琴康卡斯。”

皮褲男聞言差點沒站穩,正了正身子,嘴硬道:“我能不知道?我就是考考你。”

江意明顯感到這夥人是來找茬的。

總有人會見不得別人好,這條街有兩三家鐘錶鋪,表面上看著和和氣氣的,實際上勾心鬥角,時不時就會派人給其他鐘表鋪上上壓力,只有陳老闆是用實力和服務說話,當然會有人經常來找事。

已經好多次了,但這次明顯不一樣。

那群人說話很衝,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江意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迂迴著,實在不行就找機會報警。

“怎麼著?你們老闆呢?把你們老闆叫出來。”

江意好脾氣的微笑著,但是表情明顯有些僵硬:“我們老闆有事出去了。”

“有事出去了?”皮褲男冷哼了一下,擺了擺手,“兄弟們給我砸……”

皮褲男話沒說完就被人一把扯開,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裡罵罵咧咧的,在對上傅清那雙充滿戾氣的眼後氣勢卻弱了幾分。

“怎麼著?欺負小姑娘?”傅清語氣冷冷的。

“關……關你屁事。”皮褲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傅清一巴掌扇在皮褲男臉上,把他給扇蒙了,他的那夥人也被嚇得愣神,傅清嫌惡的甩了甩手,看向江意:“小孩兒,該跑了。”

“啊……啊?”江意還沒緩過神就被傅清拉著手跑開,風帶過,江意嗅見傅清身上那種類似山茶花的香味,很讓人安心。

後面那夥人也後知後覺的追上來,但江意卻一點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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