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還沒等陳祁安回答對方,那玄妙的鐘聲再次響起。

當鐘聲響起,饒是錦衣華服男人也不敢多說廢話,他趕緊盤坐雙腿,那緊張的模樣,好似如臨大敵。

握刀男人也深深的看了一眼陳祁安,將那把大刀拔出來後,雙手緊緊握住刀柄,渾身青筋都暴起。

“有毛病。”

陳祁安嘴裡蹦出三個字,便朝著三百零一層走去。

這第三百層已經不是臺階,算是一處兩米長的小平臺,陳祁安速度很快,一隻腳轉瞬就踏上三百零一層的階梯。

“原來是新人啊!”

錦衣華服男人笑出聲來,他看向陳祁安的眼裡,多了一分趣味。

就在這時,一道光芒從天梯頂部向下沖刷,跟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速度非常快,並且沒有了那清香的藥草味,而變成一股黏糊,暴虐的刺鼻味道。

只聽得轟鳴聲在腦海響起,陳祁安除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力外,腦海裡竟然浮現一個個紅色文字,它們就好像一團團烈火,灼燒著陳祁安的精神意識。

那股重力對於他來說,還算能接受的範圍,就算再怎麼重,也能咬牙堅持,可那灼燒之意卻讓他有些痛苦不堪。

一聲怒喝之後,陳祁安識海里的精神自主凝聚成一把足足兩米長的精神之錘。

隨著一錘揮下,那本來暴躁不堪的紅色文字,竟然衍化成一個不知名的藥材模樣,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似乎已經找到針對它們的辦法。

就在陳祁安沉浸在這文字的奧義之中時,鐘聲已經赫然停止,這一波沖刷,直接清退了一大半的人,剩下的,基本都是鑽空子才勉強留下的存在。

可即使如此,這些人也沒有掉以輕心,他們躲過這鐘聲,卻躲不過天梯重力,三百層,始終是他們心中難以跨越的大山。

“噗。”

錦衣華服男人吐了一口鮮血,本來以他的實力,透過這三百層並不會很難。

可鐘聲響起的時候,他卻把心思放在面前這個陌生少年身上,一時間,精神力沒集中,反而害得自己受傷。

等一切恢復平靜後,他看向陳祁安的眼神,多了一絲怨念。

他晃晃悠悠走到陳祁安身邊,在趁著對方不備的情況下,忽然一掌拍出。

叮。

一把刀鞘抵住他的手掌,正是那握刀男人。

“許布,你真要跟我作對?”

錦衣華服男人惱羞成怒,他轉身就是一掌。

許布奮力抵擋,但他的實力本就比對方弱,勉強接下這一掌後,身子倒退了好幾步,險些跌落至二百九十九層。

“溥天華,人家只不過比你快一步,沒必要下死手吧。”

在錦衣華服男人起身的一刻,他就猜到此人的想法。

他們一起爭鬥好幾年,對方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拉什麼屎,所以才能及時攔住。

“許布,你很好,算了,他連太清藥典引的精神衝擊都解不開,想必也就只能到這。”

溥天華陳祁安還在那苦苦掙扎,甩了甩袖子,朝著天梯上方奔去。

對於這番鬼話,許布自然不信,他知道,對方不是不想打,而是現在不適合。

要是兩人真打起來,或許他會輸,但溥天華想要闖進六百零一層的想法就破滅了。

臨走前,許布對著陳祁安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太清藥典引的精神攻擊的確很強,可但凡意志力堅定點的修煉者,都能堅持住那股精神衝擊。

溥天華雖然人品不行,但他的天賦還算可以,只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從精神衝擊中甦醒,而他,卻花了十一分鐘,然而眼前這個少年,到現在都沒甦醒,估計只能走到這一步。

作為靈藥門的雜役弟子,他自然知道三百層之後的考驗,就是檢測修煉者的精神力,精神力越強,攀爬得越高。

據說,去年就有一個天賦卓越者,僅僅花了十分鐘,就走出精神考驗這一關,後來更是闖到七百八十層,驚動靈藥門的內門長老,直接將其收為親傳弟子。

要知道,內門長老的親傳弟子,啥也不用幹,起步就是內門弟子的待遇,可以說是一飛沖天也不為過。

兩人走後,陳祁安也專心研究著太清藥典引,對於溥天華的動作,經歷過那麼多戰鬥的他,怎麼可能感知不到。

只不過,這太清藥典引的玄妙之處,讓他無法自拔,後來見許布解了圍,他便收起了心中那一絲殺念。

要是一般人被他一掌擊中,絕對沒辦法堅持到三聲鐘響,這無疑是毀人前途,這等心胸狹隘之人,簡直是宗門弟子中的老鼠屎。

“算了,就當欠那傢伙一個人情。”

陳祁安不再多想,得知這些文字的名字後,他隱約覺得,這其中肯定藏著什麼秘密。

否則,靈藥門不會吃飽了撐著,將如此神奇的功法用來檢測入門弟子的天賦。

……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梯上的人越來越少。

陳祁安依舊一腳踏在三百零一層,一腳踏在三百層,在他的識海意識中,已經不知道揮了多少錘,那紅色文字全都轉換成藥材形狀,整整齊齊的排在那,就好像士兵一般,等待這將軍的發令。

可無論他怎麼揮舞精神之錘,這些藥材都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異動。

“艹,花了我這麼長時間,不會是耍我吧。”

本來以為要發現靈藥門的秘密了,沒想到卻啥作用沒有,害他白高興一場。

在他身邊,已經開始出現不少人,他們有的苦苦堅持,有的一頭哦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也有的在踏上三百零一層後,興奮的等待第三聲鐘響。

只要鐘聲結束,那他們就能正式加入靈藥門。

對於他們來說,不管就算成為雜役弟子,那也是無上的光榮,這可是二流勢力,再差也比那些三流勢力強得多,今後的機會也多得多。

陳祁安發現意識裡的那些藥材沒啥作用,便準備繼續向上攀登,可在身後人群中,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正趴在地上朝前爬去。

他那身上的血液不是別人的,而是他自己的,被重力擠壓後,加上營養不良,身體素質跟不上,導致面板表層的血液浸溼了衣衫。

這少年正是吳良,他雙眼已經開始恍惚,溼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沾滿他的眼眸,本來覺得自己快不行,可當他看到前面回頭注視的熟悉身影,一股強大的信念油然而生。

他一寸寸向上爬去,只為了離那身影更近些。

五階,四階,三階。

二階。

還有最後一階,他就能觸碰到陳祁安的腳踝。

然而,就是這一階,卻讓他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這就是三百層嗎,時隔五年,他再次觸控到這一層的地面。

一隻血手印在上面,可他卻沒有力氣繼續,意識也徹底消散,在昏迷前的最後時刻,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身體。

“他想幹嘛,這傢伙不會要強行帶這小子透過考核吧。”

見陳祁安奮力將吳良拽起,旁邊那些人驚呼不已。

帶人透過考核,這是登天梯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事情,倒不是宗門規則不允許,而是此舉付出的代價沒有人能承受。

為什麼前三百層沒有靈藥門監督,因為沒這個必要,天梯是為了檢測弟子的毅力,若是有人強行帶著別人攀登,那這個人每進一階,會承受後面那人前面經受的所有重力。

也就是說,別看陳祁安只是拉了吳良一層天梯,但他承受的是吳良之前二百九十九層重力的總和。

雖說天梯是根據每個人的實力來分配重力強度,但就算是一個凡人,每層經受的重力比修煉者低很多,但兩百九十九層的重力加起來,那所受的重力,絕不亞於陳祁安原本接受的重力。

鐺。

聽到第三道鐘聲響起,陳祁安瞳孔微縮。

難怪之前那老哥說渡音對他們沒有影響,這渡音的作用,是用來排除這結黨同行,串通聯夥的考驗者,它的功能只有一個,將體內的痛苦放大。

當鐘聲侵入體內,陳祁安只感覺身上被一座山壓住,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沒有人結伴同行,原來這就是後果。

如此強大的重力,還有那因為鐘聲放大的痛楚,就算是他,也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他沒有鬆手,因為,他答應過這個少年,只要跟上他的腳步,他就會幫他。

從對方身上,他看到那難得可貴的毅力,其實,陳祁安說的幫他,是準備讓火老破格錄取一個弟子,畢竟對於一個二流勢力來說,這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當他看到吳良那堅持不懈的精神後,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在他看來,走後門或許能讓對方活下去,但無疑也會斷送吳良的堅韌信念。

就像當初許青蒼帶他回青陽宗,卻沒有讓他領取宗門任何資源,對於一個修煉者來說,機會是機會,可為了機會放棄心中的信念,那就是否定自我。

只有他自己成長起來,用能力換取對等的資源,這份信念才不會崩塌。

咚咚。

兩道身影落在三百層,陳祁安汗如雨下,他看著吳良嘴角的淺笑,這才鬆了口氣。

五年前,吳良就該站在這,只不過遲了五年而已。

“這傢伙,還是人嗎?”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看著陳祁安繼續攀登的背影,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嚥了下口水。

當然,沒有人小看吳良,他可是靈藥門的常客,不少人都知道他的故事,也知道這是個可憐的少年。

但礙於席元青外門長老之孫的名號,沒有人敢同情他。

以凡人之軀,踏入天梯第三百層,整個靈藥門也沒幾個,要不是五年前那場變故,說不定他早就成為靈藥門的風雲人物。

在這些人眼裡,拉了吳良一把的陳祁安,更為可怕。

對於他這種行為,所有人只覺得他是。

一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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