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四月,就算是熱辣出名的川渝地區,夜風裡也帶著些許凜冽的味道。

陳京墨看著眼前滿臉不耐的女人,只覺得那風似透過衣服穿到心裡去。

他滿臉卑微,帶著祈求,“我們非分手不可嗎?”

面前的女人名叫譚珠,身姿婉約,若沒有那時刻掛在眼角的厭惡神色,倒也招人喜歡。

“我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你跟我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陳京墨面帶苦澀,“可……可我已經把遊戲代練賺來所有的錢都給你了,衣服、包包,甚至還給你錢開花店。這樣還不夠嗎?”

是的,陳京墨是一款名叫農藥的遊戲的高階代練,當初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在做陪玩的譚珠。

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陳京墨在遊戲中是縱橫捭闔,戲耍敵方五人如無物的通天代,但在現實中卻是沒多少感情經歷的小白。

譚珠不過一個小小平A,給他發了幾次早安晚安,陳京墨便兵敗如山。戀愛近兩年,與對方相見不過兩次。平常一個人窩家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連點外賣都要精打細算,甚至不敢超過十塊錢。

最荒唐的是,譚珠為了讓對方安心,更是畫餅道:“京墨,等到時候你21歲到合法年紀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大你5歲,我們就領證好不好?”

當時的陳京墨滿臉驚喜,又是緊張又是心疼,“我怎麼會嫌棄你,你這麼好,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只是說要結婚的是她,在21歲生日當天說陳京墨太忙,給不了情緒價值,要分手的人,依舊是她。

幾番挽留無果,陳京墨以給分手費的理由,對方才終於願意見最後一面。

女人聽到這話,如同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似的炸了起來,“你什麼意思陳京墨!好啊,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摳搜的厲害,大半夜說要給我分手費是假,合著是來給我算賬的是吧!”

陳京墨心痛,卻還是急忙否認,“當然不是,我就是想再見你一面,看看你最近過的好不好而已。真的,我發誓!”

陳京墨越說越大聲,引得周圍人一陣側目。

眼看著周圍吃瓜群眾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趨勢,譚珠不耐煩道,“現在你人也見到了,趕緊給我轉錢然後消失!”

陳京墨一怔,臉上的血色好像都褪了下去,“錢就真的這麼重要嗎……你就真這麼討厭我嗎?”

看著對方撇嘴沉默的姿態,陳京墨似終於死了心。他雙手顫抖著開啟聊天框,找到微信打了開。

周圍有路人嬉笑,“你看他臉上的綠光,那女的肯定一直沒回過他訊息。”

人群的笑聲進一步刺痛了這個年輕的男人,這一刻他覺得自已像極了的小丑,不小心摔倒在舞臺上,但因為面前這個女人的原因,他還要裝作是劇本的安排,強顏歡笑。

“轉過去咯珠珠,還是老樣子。”

譚珠翻開手機,看到那轉賬52000與3344下的備註“自願贈與”,終於露出了見到陳京墨後的第一個笑容。

“謝啦陳京墨”,她轉身,在走出人群之前轉頭說了最後一句,語氣玩味,“你是唯一一個對我不錯,卻又沒睡過我的男人哦。”

人群霎時安靜,隨後發出爆笑。

“哈哈哈,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這麼深情呢!”

“什麼老掉牙的說法,這叫舔狗才對!”

“嘖嘖,可不是,花了這麼多錢居然睡都沒睡過!”

周圍的笑聲越來越刺耳,像一把把鈍刀紮在他的身上,不斷拉扯出疼痛。

什麼叫唯一一個沒睡過的男人,你不是說自已以前守身如玉嗎?

還有為什麼你拿了錢就走了,連一句關心都不願意給我嗎?

陳京墨的腦子裡裝滿了疑惑,心裡卻塞滿了痛苦。

雷聲響動,大概是這天也看不下去這難堪的畫面,大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至,圍觀的人們四散而去。

陳京墨恍惚中站起身,在街道上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偶爾不小心撞到別人,對方本想破口大罵,但看到陳京墨的樣子也只得說一句晦氣,然後匆匆離去。

人生時常本就如此,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地。

………………

因為天氣惡劣,往常這個時候的川渝橋上幾乎沒有什麼車輛行人。然而今天的車道上,暗濛濛的天氣與大雨下卻多了一抹紅色。

那是一輛紅色的咖啡車,車上有一滿是絡腮鬍的男人,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氣咒罵道,“要不是該死的‘尋’指示這裡會有新人,這個點我應該在夏威夷抱著美女睡覺!”

說著他無聊翻著逗音,習慣性刷著同城頻道,一會便眉開眼笑,“不過還真別說,這地方美女是多哈。“

繼續翻下一個,內容是在街上的一對正在分手的情侶,不過那男的也是純愛,都被甩了還給人家分手費。

絡腮鬍對比了下自已與那影片男主的相貌,雖然慘敗,但總比當舔狗來的好?他這麼自娛自樂得想著,然後往車窗外看了一眼。

車窗外是一張溼漉漉的蒼白臉龐,配上那空洞的眼睛,說是半人半鬼也不為過。

“啊!!”絡腮鬍被嚇得一激靈,卻又覺得面前男人有些眼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自已的手機,又聯想到自已此行的目的,低聲自語道,“不會吧,這麼巧?”

“還營業嗎?”車外的男人問道。

絡腮鬍看了眼對方几乎淌水的衣服,卻意外沒有拒絕。他一邊招呼陳京墨上車,一邊問,“要喝什麼酒?”

陳京墨疑惑道,“你這不是咖啡車嗎,還賣酒?”

“誰說咖啡車只能賣咖啡了,不喝酒滾出去。”絡腮鬍撇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咳嗽一聲,“你是來自殺的?”

………………

饒是陳京墨現在的狀態也忍不住為對方的直白髮愣:“你怎麼知道?”

“雨天,橋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沒有比這更符合自殺的人設了。”對方回答道。

……陳京墨沉默嘆了口氣,“本來覺得愛情荒唐,咖啡能讓人清醒。不過你說的對,對於一個想要自殺的人來說,還是喝酒更合適。”

似乎是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絡腮鬍起身,一番花裡胡哨的手法後,吧檯上多了一杯黑紅色的液體,“酒名‘死亡’,請品嚐。”

車內昏黃的燈光在酒上暈出一輪黃色的氣泡,陳京墨低聲呢喃道:“死亡嗎,還真是應景呢。”

杯酒下肚,再沒有對話,待到身體因為酒精微微發熱後,陳京墨結賬朝車外的雨幕中走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當然知道那輛車有問題,誰家好人會在雷雨天出來做生意,而且停在大橋上,這不違反交通規則?

陳京墨自嘲,都要自殺的人了哪還管這些。

他坐在欄杆上,腳下是落差近五十米的大河。不說水流湍急,光是這個高度人摔下去都跟砸水泥地上沒什麼區別。

想了想,又從手機把兜裡摸索出來,最後在他出錢開的花店下單了780塊錢。那是他們認識的天數,並備註上無需配送— —因為死亡沒有目的地,這是他給自已的禮花。

“喂。”身後傳來絡腮鬍的聲音

“嗯?”

“其實你知道她不是個好女人對吧?”

陳京墨咧嘴笑了,心也跟著裂開了。

“誰知道呢?”

下一秒陳京墨閉上雙眼向下倒去,臨死前迅速而來失重的感覺讓他竟有些歡喜。

(我自由了……)

…………

只是在陳京墨看不到的橋上,絡腮鬍笑意竟莫名有些陰森,“死亡是沒有目的地,但它只是個開始。一會見,陳京墨。”

絡腮鬍回到駕駛位,拍了拍方向盤道,“好了,老夥計,咱們該去找下一個新人了。”

話音剛落,車內屬於光碟的位置突然彈了出來,裡面還有一張紙。

“喲,今天生意不錯,居然還是指定新人呢,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有天賦。”只是待羅似乎看清紙上的資訊後猛地抬頭看去,似能看到車頂上的天空,神色厭惡道,“你還真是惡趣味呢。”

隨後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接上那另一位將死之人吧。”

神奇的是,他分明沒有動作,咖啡車卻自已向前行駛而去。

風兒鑽進車窗,輕輕晃動紙張。

依稀可見紙上印有照片,那是一對被人群包圍的情侶。

備註目標: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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