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張廣告紙
“所以,我現在還能信誰?”
李蔭鈺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可奈何地動作。
她的鞋子一隻在餐桌上發呆,一隻在電視櫃上睡覺。
漂亮的小挎包則止步於剛進門的腳墊上。
在這裡,比自已的家還要自由。
她蜷縮在沙發上。
沙發硬的像加斯頓恐龍的背鰭。
她面前是一個可摺疊的全金屬寫字檯,寫字檯上有一個繪圖用的伸縮臺和燈蒸汽朋克鐘錶。
鐘錶設計精巧,所有彈簧,齒輪都裸露在外,很硬核的感覺。
桌子上放著一臺電腦,機箱閃著色彩斑斕的呼吸燈,機械鍵盤、數位屏和顯示器也裝飾有齒輪、骷髏和各種復古線圈。
吳匪石席對繪畫頗有研究,常為圖片網站投稿插畫類作品。
一個浮雕鬼面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工作計劃 。
字寫的很亂,像甲骨文。
吳匪石席開了一罐啤酒,用腳將地上的瓶瓶罐罐往牆角踢了踢。
無奈還是影響走路。
她不得不找一個袋子將那些東西收拾起來。
“你說說嘛。”李蔭鈺盯著默默工作的吳匪石席。
“那個男的一直跟蹤我,兇巴巴的,最後把我逼到一個角落,舉著一包紙巾要我擦汗。”
吳匪石席繼續收拾。
“他問我,‘周建泰是你男友嗎?’”
“我搖了搖頭。”
“他說,‘你男友做盡壞事該不該打?’”
“我當時嚇傻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就逼問我,到底該不該打。”
“我說我根本就與他不熟悉。”
“他就開啟手機給我看,裡面是周建泰給我送東西的照片。”
吳匪石席問道:“他偷拍的?”
“是啊,但是……但是……我根本就不敢拒絕他送的東西。”
“那些東西呢?”
“我買了一個大箱子,都放在裡面。”
吳匪石席抬起頭,看著李蔭鈺。
這個傻瓜倒是挺有原則的。
“他問我,那些珠寶藏在哪裡。”
“什麼?”吳匪石席疑惑著。
“什麼珠寶?你有收到珠寶嗎?”吳匪石席盯著李蔭鈺問道。
“我發誓,沒有收到過任何珠寶。”李蔭鈺說道。
吳匪石席沉默。
她無法理出頭緒。
李蔭鈺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瞪著眼 ,就像要吃掉我的樣子。然後把這個硬塞到我的手裡。”
李蔭鈺指了指地上一塊被廣告紙包裹著的磚頭。
“那個男人說,他還會來的,要我好好想想珠寶藏在了哪裡,報警的話就用同樣一塊磚頭砸我腦殼。”
李蔭鈺摟著自已,一副心慌慌的樣子。
吳匪石席將李蔭鈺的鞋子和包包放好。
“我就搬著這個原地待了半小時,然後來到你這裡——我真的好害怕,從沒見過什麼珠寶。真的!”
吳匪石席面無表情。
她感覺李蔭鈺不當作家可惜了。
這個弱弱的女孩到底在編什麼故事?
可她又猜不透。
忽然,目光落在包磚頭的那張紙上。
那張廣告紙的文案非常熟悉,是招收美容師的啟事。
聯絡人叫薛血。
招聘啟事說,只要容貌姣好,身材苗條,就可以報名參加線下培訓班。吃住免費,提供穩定工作崗位。月收入令人心動。
這個文案太熟悉了,她所知的一家公司就有這些招聘資訊。
如果去報名學習,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中。
因為那些看似前程似錦的背後是黑暗的詐騙陷阱。
而且這位聯絡人,更令吳匪石席雙眼噴火。
甚至他臉上的刀疤還是她留下的。
“那個天殺的王何裳,把我扔在路邊,還關了手機,我決定和他分手!”李蔭鈺喋喋不休。
“那人長什麼樣?”
“什麼?給我磚頭的人嗎?……呃……有點粗野,男人味十足,不是太壞。”
“你看誰都不壞!這張廣告頁你看過嗎?”吳匪石席將宣傳單遞過去。
李蔭鈺仔細看了看:“真不錯,我也想去學習!”
“混蛋!這是騙人的,你別忘了我是怎樣被你救回來的。”
“那好吧。”李蔭鈺有點小失望,她早就想嘗試做美容師。
“以後就住我這裡。你這樣單純的人,遲早被人騙了。”吳匪石席停下工作瞪著李蔭鈺。
李蔭鈺依舊縮在沙發上,心裡暖暖的。
眼前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就是她的守護者。
有她在,誰也不敢欺負她。
“我還是回家吧,以後不輕信別人,行吧?”
吳匪石席揮著拳頭說道:“你以後要小心,若被人騙了,看我不揍你。”
“肯定不會被騙的……我要去找王何裳。”
“你不是不理他了?”
“我……發發牢騷嘛。我要他給我一個解釋。”
吳匪石席撇撇嘴。
“怎麼啦嘛。”李蔭鈺撒嬌說道:“你是我的守護者,要偏向我的。”
她伸長腰肢,拉住吳匪石席的手臂,可憐巴巴 。
吳匪石席坐在她身旁,握著李蔭鈺的小手說道:“如果你養我,我就二十四小時跟著你。不過,還是自已長點腦筋,別這樣單純好不好?”
李蔭鈺粉脂般的臉龐散發著溫柔的光。
吳匪石席彈彈她的頭。
漂亮女孩腦瓜裡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樣,一半是水,一半是麵粉?
一動腦筋就成漿糊?
“有事趕緊給我打電話,看我不弄死他們!”她霸氣地揮著拳頭。
不想動作太大磕在李蔭鈺的頭上。
“呀!打疼了!疼!”李蔭鈺咬著牙,蹙著眉。
四肢像大蝦一樣亂擺。
“呃……我太投入了!抱歉。”吳匪石席轉身坐在電腦旁。
“你隨便吧,我要工作了。”
她在數位屏上開始畫畫。
畫的是一組哥特風格的暗黑圖案。
這是為一家紋身店設計的。
李蔭鈺盯著那張招美容師的廣告紙發呆。
雖然懶得雕琢自已,可是她喜歡美容這個行業。
突然,吳匪石席停了下來,說道:“有沒有可能?”
“什麼?”
“這個陌生男人打傷了周建泰?”
“怎麼會?他找我又是幹嘛?”
“不是說了和你要什麼珠寶——我覺得,他把你和周建泰誤認為是情人了。”
“情人?”她撫摸著頭髮一臉無辜:“和那個兇巴巴的男人做情人?”
“我一直想,最近發生的事為什麼都與你有關?”
李蔭鈺搖搖頭。
“周建泰被打了,王何裳店被盜了,就連我……”
“你怎麼了?匪匪。”
“可能是巧合。”
“說說嘛。”
“幾天前救得一位女孩,臨走她要我提防王何裳。”
“這是什麼意思?”
吳匪石席又畫了起來。
屋內很安靜,電腦的風扇微微響著。
畫筆在數位屏上急促摩擦。
李蔭鈺站了起來,沙發硌的屁股生疼。
她揉了揉,不想再坐下去。
吳匪石席畫的那些抽象圖案她一點也不懂,只是覺得很好看。
“提防他幹什麼?”李蔭鈺小心翼翼問道。
“他要敢動什麼花花心思,我割了他的……”吳匪石席恨恨地說道。
“匪匪,別這樣嘛,其實他對我很好的。”
“我更覺得你招惹了什麼人!”
“和我有什麼相干?”李蔭鈺噘著嘴,泫然欲泣。
“有人看上你了唄。”
“匪匪……別取笑我了,我其實……很怕談男朋友。”
“我知道!笨蛋……”
吳匪石席用數位筆敲了李蔭鈺的腦殼一下。
“哎呀!還打?還嫌我不夠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