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報警，告他們販賣人口
098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立刻走向東廂房，正準備推門而入之時阻撓再次出現，這道門的禁制比門口的木門更加強烈。
她當即拿起三張馭雷符扔向木門，又抓起一把磷粉扔向符篆，磷粉被符篆引來的天雷瞬間點燃，火焰和天雷同時攻向木門，木門在一道接一道的天雷、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搖搖欲墜，最終向前倒了下去。
大堂之上掛滿了紅菱，高堂之上放置著兩根紅色蠟燭，蠟燭旁擺放著兩盤堆成小山貼了白色囍字的水果，詭異至極。
木門倒地的聲音吸引了屋裡眾人，看穿著打扮應該有穆遙的舅母、葉君沉的後代、還有一個專做冥婚的中年男子。
穆遙穿著鮮紅的嫁衣，被強制壓著跪在一個蒲團上，一個人握著她的手腕，她的手指被割破，一滴一滴往外掉著新鮮的血液。
穿著唐裝的冥婚師滿頭大汗，正小心翼翼地捧著白色的紙片人接住穆遙手指滴落的血珠，而紙片上刻著細小的“葉君沉”三個字。
一滴血滴了上去，紙片人卻並未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屋內的蠟燭都被大門倒地扇起的風熄滅。
098掃了一眼高堂上幾張同樣被鮮血滴染而毫無變化的紙片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場冥婚註定是結不成了。
“救救我...”
穆遙趁機掙脫了控制她的手，迅速跑到098身邊，伸手拉住她破爛的衣角，神色哀悽地看向她，用眼神向她求救。
098看向穆遙，伸手握住衣角處尚未結痂的手指，直接撕碎破爛的衣角，為她包紮。
穆遙看向無言為她處理傷口的女孩，女孩的臉上還有些許結痂的血痕，她的髮絲閃爍著陽光，並不刺眼，反而讓她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安心。
“姑娘，老夫勸你莫要多管閒事。”
冥婚師將紙片人恭敬地放置到高堂之上，又轉過身，示意旁邊的助手為其擦汗。
他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蠟黃凹陷的臉頰上一雙鼠目般的眸子透過狹窄的眼縫，不加掩飾地打量起此時衣衫凌亂、狼狽不堪的098。
“耽誤了葉先生的吉時，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穆遙低著頭，聽到這話身子一僵，眼前的女孩與她年紀相仿，她怎麼能因為害怕便牽連無辜之人。
罷了，反正生活已經這麼苦了，再苦一點又如何，不就是被賣給一個鬼嗎？
穆遙臉色慘白，但眸中慢慢浮出堅定的神色，她緊握住面前女孩的手。
“謝謝你的出現，但...”
她還沒說完話，便被女孩拉到了身後。
她聽見女孩清冷的聲線，“此事，我還偏就管定了。”
穆遙怔怔地看著身前的背影，她的眼眶浮上淚花。
為什麼？為什麼她對我一個陌生人這般的好。
098並未聽到穆遙狀似自言自語般低聲的話語，只是注意到女孩似乎有點害怕，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便將她拉至身後，直直望向冥婚師，眼中聚氣寒意，
“冥婚早就為世道所不容，此番我便替祖師爺教訓你這個離經叛道之人。”
“荒唐！老夫乃是如今三大門派之首雲門道觀弟子，祖師爺豈是你一個黃毛丫頭能夠褻瀆？”
“呵”098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嘲諷地看向他，並未戳破他。
冥婚師被看得一怔，心理頓時一陣打鼓，這丫頭眼神太具有威懾力，險些讓他懷疑自已被看穿。
不過，一個黃毛丫頭有何可懼，此番在買主面前打壓一下，還能更加坐實自已的身份，到時候，錢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嗎？
想到這，冥婚師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這嘴硬的丫頭跪地求饒的情形。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
說著就從衣袖裡拿出一枚小鈴鐺，有規律的搖了起來。
邪術，以鈴鐺控制鬼魂，將鬼魂壓進紙片人身體，如常人一般行動。
霎時間一群黃色的小紙人橫空出現，以攻擊之勢將098和穆遙團團圍住。
附身在黃紙上的鬼魂，他們都是小孩甚至嬰孩模樣，有的慘死、臉上出現潰爛，血淚橫流；有的病亡、臉色煞白，雙眼空洞無神。
他們死狀不一，卻有一個共同特點都被壓制、不得投胎。
098皺眉看著眼前的慘狀，她略微低垂眼眸，遮蓋眸中的諷刺，有人利用捉鬼天賦助人，卻也有人殘害同胞。
冥婚師見面前人如此，還以為她是怕了，更加自信，加快了搖鈴的速度，讓黃紙人形成的包圍圈縮小。
穆遙看見越來越小的包圍圈不由得貼近身前之人，她的雙手顫抖，這些黃紙人不僅有人的形狀，還似人在行走，她雖然看不見裡面的鬼魂，卻能感受到傳來的陣陣陰寒之氣。
她開始感到害怕，害怕拖累眼前之人。
098感受到穆遙的害怕，用手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又從兜裡拿出三清鈴，念著咒語搖晃出聲。
圍在她們周圍的黃紙人停止了前進的步伐，附著其上的魂魄皆成痛苦之色，他們在不斷地掙扎，一面受異鈴壓制無法出去，一面受招魂鈴牽引想脫離束縛。
098在魂魄處於將出不出的狀態時從包裡拿出一把符篆扔向它們，每一個黃紙人由一張符篆纏繞，又同時取出一張符篆扔向冥婚師。
“叮~”
一個聲音響起，冥婚師被符篆打住手腕，銅鈴應聲而落。
黃紙人沒了鈴鐺的控制變成輕薄的紙張，隨風飄散落地，而098扔出的每一個符篆都纏繞著一個魂魄停留於半空中。
她拿出碧玉葫蘆將魂魄和符篆一併收於葫內，這些亡魂被壓制得太久已經沒了任何為人的意識與記憶，想要超度他們必須放到祖師爺銅像下吸收幾日的香火氣息。
098本不願多此一舉，但為了扮演好雲染汐捉鬼師的身份，原主該做的她都會盡力去做。
冥婚師捂住右手手腕，面上滿是難以置信，“這不可能！”
陰魂陣，光是收集鬼魂、魂魄淬鍊就能花上五年時間，陣成可激起陣中人心底最畏懼之事，擾亂其心智，並趁機攻擊，哪怕僥倖不死，精神也會受到巨大打擊，從而變得風魔，他從未失手，此番為何會如此。
他轉頭看向剛剛打過來的符篆，符篆此時深深嵌入牆壁，若非祖制規定符篆只可攻擊不可傷人，他已是符下亡魂。
他微眯雙眼仔細辨認，只見符篆背面依稀寫有云門二字，難道真碰上硬茬了？
他半路出家，因犯事被連清道觀驅逐但並未除名，他也因此能拿著道士證招搖過市，若此時真遇上道門內部人，怕是下半輩子營生的傢伙都會被收走。
想到此處，他悄悄撿起地上的銅鈴，準備先逃離此地再做打算。
“啊...”
可惜他還沒跑出這個門就被一張符篆打到膝蓋、跪倒於地，下巴磕到了門檻，牙齒咬住了舌頭，疼得說不出話來。
“報警。”我瞥了一眼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來冥婚師，又看了眼想要逃離現場的穆遙舅母。
“以販賣人口之罪告發他們。”
突然，穆遙的舅母激動地出聲吼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的穆遙，她想要上前搶奪手機，卻又礙於098不敢有所行動。
“小遙，你不能這樣！我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不能恩將仇報！想想你舅舅。”
穆遙按好了號碼，此時卻有點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098，似是怕她責備。
098亦是在低頭看她，她比她高了五厘米，一身墨黑，內斂沉穩，雖是滿身狼狽，但依舊難以掩蓋她身上清冷高貴的氣質，她聽見她說，“遵從你自已內心便好。”
遵從自已內心——
恨嗎？恨，從小便磋磨虐待，此番又假借舅舅受傷之名想直接發賣她，只是，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在寒冷冬天捧著熱乎饅頭的男人，那個在她無家可歸主動收留的男人，那個總是慈祥地笑著叫她小遙的男人。
就當......
還了恩情吧。
穆遙最終還是放下了手，她的喉嚨哽咽，聲線苦澀，“我不會報警，只當...還了舅舅的恩情。”
098收回視線，並未多說什麼，既然事情塵埃落定，這裡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