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出來的。”

夜色流轉,聞溯半張面龐融入不被燈光照亮的角落裡。他靜靜地看著家門口的基因鎖螢幕,猛然想起了這件事。

謝妄川捧著玫瑰花,歪頭看他:“這很難嗎?”

聞溯:“……”

帝國資料控制中心總院花費幾十年更新迭代七次才研發出來的最新款基因鎖,被這傢伙說破就破了,末了,還要加上一句“這很難嗎”。

這很難評。

如果謝妄川敢這樣跑到資料中心總院那幫為了基因鎖的研發而熬禿頭的研究員面前這麼說的話,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抓起來圍毆。

然而謝妄川的樣子並不像是在吹牛。

下一刻,家門口小花園裡的照明燈忽然就熄滅了,連帶著一同出了故障的,還有那原本一直在散發幽幽亮光的基因鎖屏。

只聽“咔噠”一聲,門鎖就自動開了。

感受著空氣中精神力的波動,聞溯面色微變,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將槍對準了謝妄川的心口。

“你究竟是誰?”

用精神力干擾花園裡的所有電路,攻破基因鎖的既定程式……

這可不是一個一直生活在落後的恆蘭星的星網修理師該會的東西。

謝妄川的精神力天賦等級很可能和他一樣,都在S級往上。

這樣出色的精神力天賦……他不敢想象,這人要是去了中央軍校,該會是怎樣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

可是對方現在就一直跟在他身後,和一個小尾巴一樣。

謝妄川彎著眼睛,主動往槍口上又靠近了些:“親愛的,你沒有子彈了。”

聞溯眼神一冷,就要轉用身體挾制住他。

可謝妄川的反應也很快,就在聞溯即將控制住他的時候,他牢牢地按住了聞溯的拳頭。

聞溯微微地喘息,在那股該死的無力感再度襲來的時候,他有一瞬間陷入了那突如其來的絕望。

就像是被拋入了冰冷潮溼的深水中一般,他感覺自已要喘不過氣來了。

二次分化……該死的二次分化!

他能明顯感知到自已的體溫正在逐步升高,先前被短暫安撫下去的焦躁與渴望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又或許,比上一次的發作還要強烈。

他需要抑制劑。

聞溯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強行推開謝妄川,隨後跌跌撞撞地往房子裡走。

屋子裡沒有開燈,只有水族缸的燈板在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光線彌散開來,在原本雪白而此刻並不能看清具體顏色的牆壁上投射下粼粼的水光。

聞溯的影子一閃而逝,很快便匍匐在地,跪在了一個專門用來裝抑制劑和各種藥品的小櫃子旁。

抽屜被抽出來的聲音和復古時鐘的滴答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奇妙的、略顯匆忙凌亂的音節。

不知道有幾個藥瓶滾落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輕輕的、幾乎不可聽聞的聲響。

一片黑暗中,聞溯憑著自已的記憶在格子裡胡亂摸著,終於,摸到了一堆冰涼的小型針筒。

腺體處的炙熱與灼燒感已經不能忽視,他手臂使不上勁,但還是努力地想要取出一支抑制劑。

可就在他的手觸控到那一片窒息的冰涼之時,有一隻溫熱的手按住了他手腕處跳動的脈搏。

像是按住了他的開關。

心跳驟停,緊接著一股熱烈的卻也溫柔的資訊素浪潮從四面八方將他緊緊包繞。

謝妄川的嘆息輕輕地落於他耳畔,宛若初冬的新雪。

撲簌簌的,很輕盈,很飄渺。

精神力的波動以他們為中心,像是不斷泛起的漣漪,層層疊疊地向四周盪開,蔓延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刺啦”一聲,天花板上的簡易燈板閃爍了一下,很快恢復了照明。

溫柔的暖黃色燈光重新盈滿一室,和他們離開這座房子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光芒不單單是重新照亮了房間的每一處角落,也使聞溯的狼狽無所遁形。

聞溯握住針筒的手臂上青筋隱隱暴起,他渙散的碧色瞳眸中閃過不甘的屈辱。

想……想殺了謝妄川這個狗東西!殺了他!

“不要總是用抑制劑,您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謝妄川眼神複雜地看向那些滾落在地毯上的藥瓶和抽屜裡那一大堆或是全新的或是用空了的抑制劑和鎮定劑的針管,感覺自已的心都揪了起來。

“少管我。”聞溯近乎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幾句話,“你跟我什麼關係,也輪得到你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

“我現在的確沒有資格對你的事情指手畫腳,可我沒辦法,沒辦法看著你這樣傷害自已!你以為你是什麼鋼筋鐵骨嗎!過度使用鎮定類和抑制類藥物的後果,是什麼你知道嗎!”

謝妄川好像生氣了。

聞溯忽然覺得有些迷茫。

他想:這個人真奇怪,對於當事人自已一點都不在意的事情,居然能這麼生氣。

從來沒有人直接了當地問過他——

“你知道過度使用藥物的副作用嗎?”

大家好像都不約而同地預設了,他聞溯從來都不會覺得疼、從來都不會覺得難受。

哦不,或許是從老聞和妹妹失蹤了以後開始的。

在那之前,他還有會笑著關心他身體情況的親人。

從四年前開始,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一個人去學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過生日,一個人在訓練受傷後去醫務室,一個人度過一個又一個難捱的熱潮期。

即便後來他從中央軍校畢業入了軍部,並在那裡結交了一些關係還不錯的朋友,他也沒有收到過這樣直白的關心。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提他的私人事情,都將他當成帝國百年難遇的超級天才看待。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alpha,他很“享受”大家對他隱私的尊重。

除了有時外出參與巡防,他一個人站在艦艇的舷窗前,靜靜地看著那些漂浮於宇宙深空中的隕石和垃圾時,會忽然感受到一種從骨子裡蔓延開來的森冷的孤獨感以外,他基本不覺得他的生活有什麼問題。

直到這次二次分化的到來,直到這個叫謝妄川的傢伙忽然闖入了他原本古井無波的生活。

從一個身體強健的alpha變成一個不斷地受著生理熱潮困擾的Omega,他真的會感到窒息。

一旦這件事被公之於眾,毫無疑問,他在軍中將會失去威信。革職之類的事情,也很快就會到來。

那些人,不會允許一個Omega在軍部擁有如此地位。

帝國曆史上的確有極少數傑出的Omega英才,但那些傑出者幾乎都集中在科研領域與政界。

Omega身體上的薄弱與缺陷,極大程度地阻礙了他們在戰鬥方面的進步。

又或者是,Omega不是沒有進一步挖掘自身潛能的可能性,而是眾人不願給他們這個機會。

從德蘭西告訴他二次分化結果的那一刻開始,他其實就有些崩潰了。

他害怕變弱,他還想在老聞和妹妹回來的那一天,讓他們看到一個強大的、讓人放心的聞溯。

儘管德蘭西答應為他保密,可沒有誰能確保這件事永遠不會為人所知。最起碼,謝如辰和他身邊的親衛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其實是一根一直緊繃著的線。

可他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叫謝妄川的傢伙。

聞溯不得不承認的是,姓謝的狗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個明媚的小太陽。

他那亮晶晶的眼睛,他那時刻陽光燦爛的笑容,都是聞溯在冰冷宇宙中巡防時所沒有接觸到過的。

他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卻又覺得自已不該靠近。

不過是要相處幾日的陌生人而已,對方的身份還是一個未知的謎。

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謝妄川來到他身邊這件事究竟是偶然發生的,還是對方有意為之。

他想要樹起防備,可現在他確實已經向謝妄川展現了他的狼狽了。

恆溫系統平穩運作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在他的耳朵裡被不斷放大,就在達到頂峰之時,忽而被一道溫柔的憂傷的聲音打斷。

“我不會標記你的,我只是想用一點安撫資訊素幫幫你。”

空氣中崖柏木的清香和龍舌蘭的辛辣在逐漸交織,當那小心翼翼的安撫資訊素將他輕柔包裹之時,聞溯手中的抑制劑針管逐漸滑落,發出了一道微弱聲響。

天旋地轉。

他不由的想:這段假期過的可真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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