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鄴
康定十四年夏
新進巳月,綏鄴的溫度已經上升了不少。
京城的桃花開了半樹,最是出遊的好時節。
池鯉前些日子在茶館閒坐時聽聞這綏州可是出了命案,這不是碰了她的心意。
要問池鯉這會兒子幹甚?
自是在收拾包袱呢!
說起綏州這地方,倒是有不少的傳聞。綏州有一鎮子,名為“十二鎮”,十二鎮最為出名的是十二花,花不稀奇,但十二可就稀奇了。相傳是說,十二鎮上的月花可以在同一個月份並綻。這個月份就是巳月。這倒是又讓池鯉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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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蒲魚院
“茯苓,幫我把床榻下的錦盒拿出來。”好不容易可以出去逛逛,怎能苦了自已。
茯苓對於池鯉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別人家的小姐都是乖乖的待在府邸中侍弄侍弄花兒,做做女紅,獨是自家的小姐天天忙著出去玩。關鍵是這次還不帶自已。。
“小姐,你這次又去哪裡玩啊?”茯苓抱著繡著梔子花紋樣的錦盒走到池鯉的身旁。
“綏州,我的好茯苓,這次就不帶你了,待我歸來之時給你帶好東西。好不好?”池鯉瞧著眼前雙眼亮亮的小茯苓。
“好,茯苓在府中乖乖等小姐回來。”茯苓歪著頭眨巴著眼睛。
池鯉也不閒著,忙不迭的收拾著行囊。綏州倒也不是很遠,一會出去叫輛馬車,在今日酉時應是可以到的。
“小姐又要去爬那個狗洞?”
茯苓跟著池鯉來到一處被雜草掩蓋住的小洞。
“茯苓你還小,不懂。”池鯉怎麼敢從大門出,這不是上趕著給她爹爹“送人頭”嘛。
洞不大,但是池鯉鑽過去就是可以的。
“茯苓,我走嘍,在府等我哦。”池鯉拍拍衣裙上的灰塵,語氣歡愉。
此時的丞相府書房
“派幾個人跟著小姐,切記別讓她發現。”池祿喝了口茶,看著李仁義道。
“是,老爺。”李仁義扶了扶身下去了。
這天下有哪個父親能讓自個兒閨女一個人出去呢。怕是沒有嘍。何況池祿是極其寵愛這個小女的,她若是受傷了,可怎麼給自已逝去的妻子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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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一吹,挾著片片京城的桃花吹到了綏州。
池鯉算的不錯,雲邊的夕陽正紅,她下了馬車,縷縷陽光照射在她今日穿的梔子云紋衫上,漂亮極了。
池鯉在綏州城口望了望,瞧著城外的遍山野花,只內心發覺:這綏鄴第一花城果然名不虛傳。
池鯉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隨便找了一家茶館。
“小二,給本姑娘來壺最好的茶。”池鯉初到綏州,不知這綏州有什麼好茶,那就喝他們認為最好的,總歸是不會錯的。
“好嘞,姑娘這邊坐。姑娘是第一次來吧。”不是初次來,誰會點這茶,除非是有錢沒處花。
“嗯,頭回來。”池鯉將包袱放在擦乾淨的木桌上,俯身坐下。
“姑娘,茶好嘍”小二笑眯眯地把金龍春擺在池鯉面前。
池鯉端起茶盞,小酌一口,這茶苦澀的很,給她爹爹喝還差不多。但她實在是不知道喝些什麼。
既然不喜,那就不要了,池鯉背起包袱,“小二,結賬。”
“二十兩”既然是頭回來,那不得好好地宰一頓。
池鯉不敢相信這小小的一壺茶,竟然要二十兩,“多少,二十兩?”她質問這店家小二。
“姑娘,沒那些銀子,還要最好的茶,你這不是難為我給老闆交差嘛。”
聽到店小二這般講,她倒是有些怒了,“本姑娘最不差的就是銀子,就是這一壺茶,你就要我二十兩,未免有些坑人吧。?”池鯉一個相府小姐,銀子自是不差的,可她又不是傻子,況且就只是一小壺茶,怎麼值二十兩,二兩還差不多。
小二不耐煩,宰客就要有宰客的態度,得強硬些,“這是明碼標價,姑娘既然有銀子就快些給,莫要浪費小的時間。”
池鯉被他這囂張的態度氣的臉有些發紅,“你就不怕我去報官?”池鯉本是想拿官府來壓壓他,誰知他竟然回道
“怕呀,報官誰不怕,可姑娘就算是報官,也得先付了錢,不給,那小的就要報官了。”對於池鯉的恐嚇,他自是不怕的,報官又怎樣,無憑無據又怎能治他的罪。
“你…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回尚且饒了你。”其實只要池鯉亮出自已的身份,就算是兩百兩,她都可以不給。但只要身份一出,她可就不能查案了。
池鯉掏出荷包,拿了二十兩扔給店小二。
那小二看這位姑娘拿了二十兩的荷包仍然是鼓鼓的,起了些小心思,等這位姑娘下次來的時候就再好好的宰一頓。亦或是,今日就好。
綏鄴沒有夜禁,儘管已經酉時三刻,但街上還是熱鬧的。
池鯉看到有賣糖葫蘆的,正準備上前,不料被一個孩童撞了一下,重心不穩的池鯉猛得向後栽去,本以為會坐到地上,池鯉眼睛一閉,準備好地向下。不曾想卻跌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姑娘,沒事吧?”來人語氣溫柔,雙手護在池鯉的肩膀兩側。
池鯉連忙正好身子,回過頭,短暫的瞟了一眼對方,就拱手道:“謝謝姑娘相扶,雲鯉定會好好答謝。”出門在外,池鯉用了一個化名“雲鯉”。
“無妨,姑娘的足腕可有扭傷。”白芷和聲道,
“是有些,不過並無大礙。”池鯉沉吟道,她不解:這位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白芷莞爾,輕輕道:“我的藥鋪就在附近,不如隨我一同,我幫爾瞧瞧可好?”一語畢,白芷又拿出荷包遞給池鯉,“雲鯉姑娘,出門在外,定要注意自已的荷包。”
“啊”要不是白芷這麼一提醒,她就真丟了。看來那個孩童是故意的。
池鯉一瘸一拐的被白芷扶到白氏藥館。
“哦,對了,雲鯉還不知道姑娘該如何稱呼?”
白芷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已的枝兒,糊塗道:“叫我阿姐吧。”
“啊?”
白芷被池鯉的這一聲抽回了思緒“不是······”
池鯉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乖乖的叫了一聲“阿姐?”
像,太像了,怎麼就和自已的枝兒這麼像呢,是枝兒來找自已了嗎?白芷心頭想著,淚水不知何時躍出了眼眶。
池鯉見此情景,忙的拿出手帕給白芷擦淚,“阿姐這是怎麼了?”
白芷搖搖頭“沒事兒,就是想我的小妹了,她走了。”你和她太像了,白芷終是沒有說出後半句。
走了?這位阿姐看著也才不過十八九,怎的沒了小妹。
池鯉沒有過多說些什麼,因著行動不便,白芷就讓池鯉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兩日,池鯉的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幫白芷曬曬草藥,磨磨粉。好不自在。
再待兩天,她就要發黴了,再者說,她是來查案的,可不是玩的。這兩天她是關於殺人什麼的一點都不知道,今日她務必是要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