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孰對孰錯
遊雲山雲渺宗內。
“曹屈禾，死了？”
“我已經確認了屍骨，確實死了。”
“……”
漫長的沉默過後，竹椅上的老者閉上了雙眸。
“師父，我先去了。”王讓仁轉身離去，素樸古韻的養心閣迴歸它原有的沉寂。
“仁兒，你去…”
王讓仁的手停留在門把上，聽著師傅的叮囑點了點頭，“請師父放心，讓仁一定做到。”
王讓仁管好房門，站在門口冷靜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回過神，快步穿過荷池，轉過庭院的景牆要離開雲渺宗。
“李師叔。”
王讓仁看著眼前之人顯出笑容稱呼，那人卻一臉嚴肅的攔在他的身前。
李顯搭著眼開口，“讓仁，這麼著急要去何處啊？”
“鬥字訣現世，小侄要去清理掉隱患。”
李顯微微眯了眼眸，伸手捋著鬍鬚謹慎道，“聽說最近九仙居也有動靜，你謹慎處理。”
王讓仁點頭，李顯拂袖放過王讓仁，朝養心閣走去。
“那些東西，保不好就給雲緲宗帶來滅頂之災。王讓仁，別讓你師父二人成了千古罪人。”
麗陽城內。
“這條街上的美食可是一絕，什麼麻椒鳳爪、骨酥魚、松鼠桂魚、奶油花生糖……”
“還有前山街，那說書的老頭算是一絕。看戲聽曲、飲酒尋醉一定要來！”
“再往前就是花巷，據說沒有哪個男人能直著腰從裡邊出來。哪天帶你去轉轉？”
霍去病領著曹二穿過街巷，沿途的商販也是遠遠就打著招呼，麻利的裝上些吃食塞給霍去病。
霍去病推搡著著急離開，熱心的商販就把一堆食物塞在曹二手裡，沒到霍府曹二手上就拎滿了食物。
“前面那條街可是麗陽城主道，因為戰事是唯一入內城的要道，可遠比剛剛領你瞧得繁華百倍。可惜我十幾年沒走過了……”
霍去病語氣一改先前的活潑，接著很快恢復如初道：“這麼多年沒回來，我可要好好看看！”
兩人隨即轉過街角，迎面走來一名彪悍氣息計程車兵。
“你倆，過來排隊，就說的你倆別瞅了！”士兵看著霍去病啐了口唾沫，似乎看不起這種吃穿不愁的公子哥。
霍去病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長長的隊伍一副不解的樣子。
曹二從一堆小吃袋子裡探出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四周，忽的聽到一聲鞭響，鬆懈下的神經瞬間回到在山林中躲避猛獸仇敵的緊張狀態。
“還不快滾，要我抽死你嗎！”士兵怒喝一聲，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抽動發出駭人的聲響。
曹二湊近，立刻從一側走出兩名士兵攔住，狠狠瞪了眼曹二喝令他少惹麻煩。
“我兒子劉子成生有仙根，跟著霍將軍去了北部戰場，一去就沒了訊息。軍爺讓我去問問吧！”被抽一鞭的男子護著懷裡目光呆滯的夫人，渾濁的眼裡淚水打轉。
持鞭計程車兵剛要再落一鞭，旁側穿著甲冑的城門校尉王煥一把奪過長鞭，而後一腳踹在士兵身上將其踢飛數米。
“你他孃的沒聽見？他兒子可是去了北部戰場！”王煥伸手扶起地上的夫婦，還未站穩就覺得一股巨力衝擊心口，驟然間一股甜腥從喉嚨深處上湧，身體隨著巨力翻滾倒在地上。
“你？在逞什麼英雄！”一陣疾風捲起，無形的威壓如水波一樣朝四周擴散，一名頗為嚴肅的中年男人從城樓一躍而下站於王煥面前。
沒有修為的人在他的威壓下叩首顫抖，只有像王煥這樣的修士才不至於跪倒在地。
“王修遠！？”
隨著王煥吃驚的話語，中年男人一隻腳踩在他的臉頰，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容繼續施加威壓。
王煥頭上青筋暴起，瞪大的眼珠上佈滿著血絲，“你、投奔了秦萬書？”
“叫他秦大人！”王修遠咬牙切齒，又是一腳踹在王煥腹腔，“我上陣殺敵，不過是勉強過活！跟著秦大人，我不僅衣食無憂，就連修行都得到一大截提升，你讓我怎麼選！”
“還有子成，隨著那東西在北部戰場衝鋒陷陣，到最後功勞不都是歸於他一個人？子成從前一口一個大哥叫你我，如今不還是陣亡冊上的一個名字而已？”
“你放屁！”
原本默不做聲的霍去病忽然大喊，看著威風凜凜的王修遠竟然毫不怯弱道：“劉子成所屬赤練軍第七小隊，於北部戰場榮山大戰數倍敵軍，血戰到最後一刻燃盡混元一炁自爆身亡。我就在那我記得他！”
霍去病說完，一旁的夫婦便再也忍不住眼淚痛哭起來。
王修遠扭頭看向霍去病，提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在他的面前，眼圈通紅卻更加兇厲：“他死在戰場那是他的歸宿，可是他的家人卻得不到一點善待，為了這樣的國家，還有值得戰鬥的理由嗎？”
“霍將軍把所有賞賜都分了下去，他——”
“我不想聽什麼霍將軍！”王修遠怒不可遏，一身修為瞬間爆發，跳動著電光的拳頭砸向霍去病。
“小心！”曹二本就一直提防著王修遠，看到他突然襲殺霍去病馬上出手攔下重拳。
一對拳頭相撞，藍紫色的電芒和金黃色的光亮四射，兩道無形的氣浪從他們二人的拳面展開，相互對沖在最中心形成激烈的碰撞。
碰撞產生的層層氣波捲起旋風，飛舞的塵土迷得人群都眯著眼打量戰鬥。
頃刻間強弱已分，藍紫色的電光衝擊一次後竟然又衝擊一次，曹二拳頭一麻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他算什麼將軍？跟他作戰的戰士都死了！”王修遠掃了眼霍去病看向王煥，“我跟著秦大人一家子錦衣玉食，就算死了又能如何！”
一時間整個街道死一般寂靜，靜到要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
“秦萬書給你錦衣玉食，可他卻害的更多的人流離失所。”曹二從懷中取出染有血跡的信紙，“這些東西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王修遠看到曹二手中的信紙一愣，但很快明白了情況，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你給我看這些，哈哈哈哈，你以為我在和你講童話故事嗎？”
曹二嘴巴張開想要再反駁一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緊握的雙拳漸漸鬆開不知為何而戰。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我這裡搗亂。”王修遠回身對士兵下令道：“安居稅趕快收齊，有任何人反抗就鞭刑遊街。”
“另外，再拉些壯丁，秦大人有幾處宅子需要重新修繕。”王修遠眼神在王煥身上掃了一眼，而後在那些衣衫襤褸的人群裡久久凝視，踏著沉重的步子默聲離去。
“喂，我還沒叫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