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元博的推測,以及華平安得到的線索。

公孫無、公孫有這兩兄弟,乃是同父異母。

前者對後者有知遇之恩,使得公孫有得以編入公孫家族譜,“名正言順”。

以至於公孫有感恩,不惜以詐死,護送“哥哥”的私生女前往峨眉山學藝。

後來,慕容秋山為虎賁軍許驍平反,公孫家覆滅,只留下了他和紫月兩個後人。

兩人事後,將家族覆滅的罪責施加在慕容秋山這個“平反者”身上,因此密謀多年,潛入太傅府殺人。

但嚴格來說,這起事件他們應該有兩個“仇人”才對,除了慕容秋山之外,還有就是那個將公孫家推出來送死的幕後黑手。

不過,以公孫有當時的“許可權”,並不能準確知道誰是幕後黑手,只有懷疑的“同黨”。

他們自知無力找“同黨”復仇,故而使用私鑄的鋼絲殺人,以此讓朝廷在追查兇手時,懷疑到“同黨”身上。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假設成立,公孫有捨去“簡單”的殺人方式,非得用到鋼絲,並留下“私鑄軍械”這個線索,完全是在對映某人。

而他本是前任軍器監的工匠,他的懷疑物件,大機率就是在軍器監中任職。

找出當年在軍器監中負責鑄造鋼絲的人,就能順著公孫有的“懷疑”,找出潛在的黑手。

華平安隨即在桌上的文書翻找起來,邊找邊說道:“軍器監的所有工位都關乎朝廷的鑄造機密,裡面的工匠都是終身退役制,很少會中途換人。但不保證沒有意外發生,所以十年前到底是誰在負責鑄造鋼絲,仍需細細核對。”

元博點點頭,“還有,查一下那個馬尚,他近年來與幽州之間有何聯絡。公孫有獲得的私鑄鋼絲是從何而來,是否出自於京城的那家鐵匠鋪。”

馬尚,便是紫月逃走時滅門的那個鐵匠鋪老闆。

這時候,華平安還未從資料中尋到結果,聽到元博如此一問,便先回了一句:“如果你想知道這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幽州九鎮都盛產鐵礦石,京城的鐵器、鐵礦大部分都是幽州運過去的。馬尚經營鐵匠鋪,自然也有購入礦石。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元博道:“那公孫無的鋼絲,便是從馬尚的鐵匠鋪中私鑄而來的了?”

“那倒未必!京城除了有大量的鐵匠鋪從幽州採購礦石之外,還有一家豪門也時常進購。”

“誰家?”

“就是太傅府。”

“太傅府?他們要礦石去做什麼?”

張餘這時接話道:“頭兒,你忘了。太傅府中有一人嗜劍如命,不僅喜歡收集名劍,還酷愛鑄劍,甚至在府中建起了一座劍爐。所以,採購礦石也並不奇怪。”

聞言,元博倒是馬上想起了某人,“慕容覃東?他還在家中建起了熔爐?那之前我們搜查太傅府時,為何沒有見過?太傅府的草圖上,也並未標記出劍爐的位置。”

張餘微笑道:“朝廷嚴禁私鑄,慕容覃東建造劍爐,雖得到陛下特許,但也不能做得太張揚,以免落人口舌。那座劍爐隱藏在後院的地下密室,外人倒是很少知道。我也是偶然聽...某人說起...”

當張餘說起“某人”時,元博目光閃了一下。

這位“某人”,恐怕便是她的父親張風曉。

太傅府中有劍爐存在,既然是隱秘,外人不得而知。但與太傅私交甚密的張風曉,卻不在“外人”之列。

張餘也知道,不外乎是曾經聽她父親提起過。

元博隨後道:“那座劍爐,平時只有慕容覃東一人使用?”

張餘搖頭道:“不是。太傅除了酷愛字畫之外,也喜好鋤田種花。時常會命下人使用慕容覃東的劍爐,鑄造農具。”

“也就是說,府中下人也可以使用劍爐?那麼,公孫有身為廚子,藉以打造刀具之名,實則用劍爐私鑄鋼絲,也不是沒有可能了?他身為兵器司的首席工匠,雖不擅長鑄造鋼絲,但工序是知道的。能造出來並不奇怪,而且我們也發現勒死太傅的鋼絲,明顯有瑕疵。說明,不是熟手打造。”

“確實。公孫有化名“吳恭”,藉以廚子的身份,確實有暗中鑄造鋼絲的嫌疑和便利。”

“...”

兩人說話之間,正翻閱文書案卷的華平安,忽然大喊了一句,顯得頗為興奮:“找到了。鋼絲,出自軍器監的器弩司。十年前負責管理督造的官員,名叫荀濟。時至今日,他已經官至四大司的總監,從四品官位,軍器監的第五號人物。”

元博亦是有些欣喜,想了想後,道:“好!張餘、崔三,即刻前往軍器監衙門傳喚這個荀濟,不得有誤。”

崔、張二人還未來得及答應,華平安卻打斷道:“慢!如此貿然前去傳喚一個從四品官員?且先不說他願不願順從,你就不怕朱王有意見?怎麼說朱王也是軍器監的監正,傳喚他手下的人,是不是該知會他?”

元博笑道:“自然是要知會的,但同時也要先拿人。我們兵分兩路,崔三和張餘去傳喚,我去宗人府見見這位朱王。”

說完,從懷中將那枚太常令交給張餘,接道:“持太常令前去,荀濟若有不從,便是不服聖命,等同謀逆。”

崔、張二人接過,剛想離去。

華平安又阻止道:“等等,太常令只是一塊令牌,荀濟若真有問題,他狗急跳牆,舉兵造反。我們沒有後援,鐵面官又不可信。豈非送死?屆時,你指望一塊令牌去救漁兒二人?”

此話倒也不是危言聳聽,元博一行只有五人,白羽兵在京城,鐵面官不可信。

若真是發生了戰鬥,便是孤立無援。

太常令有用,是因為朝廷和皇帝的面子。

但若荀濟自知“必死”,毫無顧忌,那令牌也就不過是廢鐵一塊。

元博卻似乎早有所料,此時看了張餘一眼,若有所指道:“無妨!即便荀濟真敢反抗,張餘和崔三也必能安然無恙。”

華平安詫異道:“你有安排?”

“不是我的安排,但你好像忘了張餘是誰。昨夜我們從東門進城的時候,我便發現有人暗中跟隨。這些人氣息平穩,步伐矯健,身上一股煞氣,顯然訓練有素。但對我們並無惡意,且似乎有暗中保護的意思。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華平安當即恍然大悟,“關中神弩營...是岳丈...不,是侯爺的人...”

他一句“岳丈”脫口而出,又立即改口。

張餘狠狠盯了華平安一眼,眼神冷漠。

元博擺手道:“既然知道,那便無憂了。你們快去!華平安,你隨我去宗人府。”

張餘與張風曉雖然父女關係不和,但只是張餘單方面對她父親有芥蒂,張風曉還是極為在乎自己的這個長女的。

當初在杏花林之時,為保張餘安全,他甚至冒著被皇帝責罰的危險在京城興兵,出動神弩營去阻止柳無情。

如今得知張餘前往幽州,不可能不派人暗中保護。

不久後,四人出現在官驛門口,分兩路各自離去。

南城,宗人府。

表明身份後,等待通傳的間隙。

元博目光微閃,談笑自若般對華平安說道:“咦,你說這皇室宗人府不設在京城,反倒在幽州,這是為何呢?”

華平安幾乎是反射性的回道:“太祖皇帝起兵幽州,本就是幽州人士,這裡就是皇帝的老家。宗人府設在此處,有何奇怪?”

“也就是說,大宗令兼任軍器監正,並非格外開恩,而是歷久以來便如此?現在的軍器監,就是太祖皇帝當年的私鑄工場吧?由宗族的人掌管,才可保證不落入外人之手,對嗎?”

“正是。當年,太祖皇帝建起軍器監時...”

華平安說到一半,當即大驚失色,指向元博怒道:“元博,這是皇室隱秘,你竟敢套我話...還好...”

元博呵呵一笑,“皇帝的老家算什麼皇室隱秘?關鍵是當年太祖皇帝如何建起軍器監,是嗎?但既是隱秘,你如何得知?”

華平安卻已經把自己的嘴巴閉得嚴嚴的。

正好這時候,宗人府的侍者折返,將二人叫了進去。

這位神秘的朱王,在宗人府的正廳接見元博二人。

但剛走到正廳門口時,卻發現了一個熟悉面孔。

這個人的出現,令元博大跌眼鏡。

以她的身份,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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