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蘇陽，我走了
“蘇陽，我好看嗎？”在雪中旋轉的葉星月停了下來，雪花落在她的眉角，又慢慢化開。
蘇陽看著面前臉色微微泛紅的女孩，神情有些恍惚。他伸出手拂去了葉星月頭上的雪花，輕聲說道：“好看，美的就像一隻蝴蝶一樣。”
葉星月抬起頭看向蘇陽，嘴角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卻又生生止住了。
嗡......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葉星月掏出看了眼，是母親的電話。
蘇陽好奇的看過去，葉星月卻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又將手機放了回去。
“是電話嗎？怎麼不接？”蘇陽問道。
葉星月頓了一會兒，回答道：“啊，是個騷擾電話。”
“騷擾電話？我倒是聽宋傑那小子聽說經常有賣茶葉的給他打電話。”蘇陽笑道：“然後這小子都快煩死了，說自已都快......”
蘇陽還沒說完，便被葉星月的動作打斷了。
葉星月踮起腳尖，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已和蘇陽的身高，說道：“蘇陽，你都已經這麼高了呀，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和我差不多吧？”
蘇陽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有嗎？這兩年好像確實長高了點，站隊都不用站在最前面了...”
葉星月輕笑道：“那你說，是不是幾年後，我都會不認識你了？”
“啊？為什麼要這麼說？”蘇陽呆住了。
“啊，沒什麼，我就只是在想啊，就只這兩年，你就已經變化這麼大了。那幾年後，不是變化更大嗎？”葉星月回答道。
“噗哈哈，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又不會失蹤，怎麼會不認識呢？”蘇陽扯了扯臉皮，又說道：“不過也對哈，我屬於是那種放到人群裡就毫無存在感的型別，你小心哦，到時候你可就真的認不出我來了。”
蘇陽還在自顧自的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卻沒發現葉星月突然之間紅了眼睛，她輕輕的抱住了蘇陽，把頭埋在了他的懷裡。
蘇陽愣住了，腹部傷口處隱隱傳來刺痛感，他卻一動都不敢動。
“蘇陽，你會忘記我嗎？”葉星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你這是怎麼了星月？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蘇陽不懂葉星月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越來越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陽，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我哪兒也不想去...”葉星月已經哭出了聲。
蘇陽也慌了，“走？你要去哪裡？星月，你到底在說什麼？”
葉星月抱著他的手扯住了他的外套，越來越用力，她的說話聲夾雜著哭泣聲斷斷續續。
“蘇陽，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我不想離開你,可是...”
“可是我真的沒法不聽他們的...”
蘇陽的心在一點點的下沉，他意識到自已已經快要接近結果了，那個他決不會願意去聽到的結果。
“星月，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蘇陽強迫自已稍微冷靜些。
“蘇陽...我要走了...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遠到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你了...”
葉星月的哭聲越來越大了，她的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你要去哪裡？不是馬上就要高考了嗎？”蘇陽發現自已的說話聲也開始顫抖起來。
葉星月突然抬起了頭，她鬆開了抱著蘇陽的手，又一臉期待的看著他，“蘇陽，要不我們私奔吧，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可以嗎？”、
蘇陽看著葉星月哭紅的雙眼，心都在顫抖，他不懂為什麼葉星月要突然說出私奔這種話。他不理解她到底要去哪，他們才會永遠也見不了面。
蘇陽看著一臉期待的葉星月，潛意識告訴他答應她的決定，可理智告訴他，他根本做不到這點。
“星月，該走了！”
聽到聲音的葉星月身體一震，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蘇陽順著聲音看過去，還是那個熟悉的女人，同樣撐著傘，看向他們這邊。
“媽...”葉星月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突然衝蘇陽笑了起來，可那個笑在蘇陽看來卻那麼令人絕望。
“蘇陽，我走啦。你要多保重...”
葉星月說完便朝著女人身邊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地面那一層薄薄的雪上，她的足跡清晰而又刺眼。
蘇陽呆呆的看著葉星月的背影慢慢遠去，他好想不顧一切的追上去，儘管那個女人看向他的目光那樣冰冷，可他的腳卻彷彿有千鈞重一般，怎麼也抬不起來。他多想大聲呼喊，希望她能停下腳步，可他的嗓子卻像啞掉了一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
什麼都沒有發生，只剩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行了，回去吧。”
一把傘出現在蘇陽頭頂，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蘇陽轉頭看向蘇晴，彷彿渾身失去了力氣一般，“姐...”
蘇晴拍了拍蘇陽的肩膀，輕嘆了口氣，說道：“有些東西，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湧上蘇陽的心頭，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可是，我們都還沒開始啊？”
蘇晴看著這個失魂落魄的弟弟，只是默默搖了搖頭，“沒開始或許才是最好的結果。”
蘇陽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看著那串雪地裡的足跡，雪越來越大，飄落的雪花一點點覆蓋了上去...
渾渾噩噩的蘇陽再醒來時，已經沒見蘇晴的身影了，母親身上披了件衣服，靠在他床邊睡覺。他翻了個身，卻不太願意起床走動。
一直賴到了中午，母親買了午飯回來，告知他蘇晴已經提前回上海了，這倒是讓蘇陽有些唏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全用來照顧他了。兩人剛吃了幾口，上次過來醫院的兩個警察又過來探望了。
兩人詢問了蘇陽一番病情恢復的如何後，掏出了手機中的照片讓他指認。
蘇陽倒是沒想到這次警察效率這麼高，上次參與打架鬥毆的那些人都拘留了，光頭頭上的紋身還是那樣顯眼。
在確認身份後，警察又給他展示了一份監控畫面，除去他們打架的全過程外，監控還在他們打架的期間拍到了一個躲在巷口偷看的人頭，放大之後，還是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實際模樣。
蘇陽看了一眼卻大驚失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同桌王睿！
王睿怎麼會出現在他們打架的那個小巷子裡？那個地方可不是他提前找好的，怎麼會那麼巧？
蘇陽突然又想起宋傑之前和他曾說過的話：王睿那小子想找人來找自已麻煩！
“難道王睿和光頭那群人有關？不對啊，光頭不是李平的大哥嗎？”
蘇陽開口問道：“警察同志，這人是？”
其中一個王姓警官回答道：“暫時還沒確認這人的身份，問過他們所有人了，不過沒人承認見過他，所以我們這才拿來給你辨認下，看你認不認識。”
“難道真的只是湊巧路過？”蘇陽不敢妄下定論，只是回答說太模糊了看不太清。
王警官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告訴他，關於那群混混，光頭會受刑罰處置，故意傷害罪這一則是跑不掉了，至於剩下的人，大部分會拘留加罰款。
不過王警官看蘇陽的眼神還是很奇怪，原因很簡單：那群躺下的混混裡面，有個叫王超的被他踢襠踢的真的“蛋碎”了一個，可能以後都會變成“剩蛋超人”了！按常理來說，蘇陽這也算是傷害罪了，畢竟這也算是三級傷殘了...但鑑於他是正當防衛，也不好追究什麼了。
蘇陽被他盯得有點發毛，訕笑道：“警官，您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盯著我幹嘛...我可不喜歡大叔啊！”
王警官呸了一聲，罵道：“誰會喜歡你這種臭小子啊！不對，我他媽喜歡的是女的好不好！我只是很同情某個跟我同姓的傢伙而已。”
蘇母偷偷扯了扯兒子的衣服，她也沒想到兒子說話這麼“刺激”。
蘇陽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說你喜歡男的女的跟他蘇陽有啥關係啊，反正他早就已經見過更奇葩的了...不過他又不傻，看那王警官氣得跳腳的樣子，要是他敢說出這種話，估摸著絕不會有啥好下場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人，蘇陽終於鬆了口氣，他也不是故意要嗆對方，得罪警察對他也沒什麼好處，但蘇陽更多的卻只是想探探對方的口風。
畢竟他還記得當時對方也還有好幾個躺地下沒起來的，他也怕因為防衛過當，真把自已給送進了局子。
初六以後，高三的學生也都歸了校開始上課了。後續這些天倒是沒人再過來醫院探望他，只有班主任趙建兵又來過兩次，詢問他的傷口恢復情況。
蘇陽其實挺想問問趙建兵關於葉星月的事兒，但兩次都沒有問出口。
趙建兵表揚了蘇陽，上次市級聯考成績已經出來了，蘇陽考得還不錯，龜縮不動的第十名。當然並不是說他這個成績有多好，只是蘇陽在他帶的數學上拿了全班第一。
說實話，趙建兵還挺意外的，往常的第一都是王晨，但這次王晨卻失常的一塌糊塗，都差點沒過重本線。
蘇陽問了句宋傑的成績，得到的回答也是毫無意外，倒數第一。
趙建兵氣的不行，按他的說法，就算是把試卷拿腳踩幾腳，再拿去給機器批卷，估計出來的成績都比宋傑考得高。關鍵宋傑這小子還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一點上進心都沒有，這讓趙建兵一直後悔當時就不該去警察局撈人......
等蘇陽熬了兩週終於得到出院批准後，終於迫不及待的回了學校。
等他到班上報到的時候，也正好是班主任趙建兵的課。教室裡應該是在考試，都在做著自已的試卷。
蘇陽站在教室門口打了個報告，眼神卻在教室裡尋找著什麼。
趙建兵看了眼蘇陽，便點了點頭讓蘇陽自已回自已座位上去。
班上眾人看到蘇陽時，突然開始喧鬧起來。他們前面都聽說蘇陽和校外的混混打架，住進了醫院。此刻看到蘇陽出現，不免開始議論紛紛。直到趙建兵拍了拍桌子，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蘇陽找尋了半天的目光也終於落在了一處無人的座位上，那裡之前是葉星月坐的地方，如今卻已經空空如也了，就像他的心一般......
他緩緩走到自已的座位坐下，然後看著前面那個空空的座位發起了呆。
同桌的王睿此時倒是特別老實，只顧著寫著自已的試卷，從頭到尾都沒看蘇陽一眼。
就在蘇陽發呆的時候，趙建兵已經拿了張卷子扔在了他的桌子上，“回來了就給我老老實實的，你的卷子我就不收了，自已寫完。”
蘇陽回過神來，無奈的笑了笑，老班還是那個老班，一點不區別對待啊。
下了課，王睿起身就去了廁所，班上眾人卻時不時望向他，有交頭接耳的聲音傳出，“我聽說蘇陽一人打外面十幾個混混，還被他幹趴下好幾個！”
“真的假的？他那樣真的會打架嗎？”
“我怎麼聽說他差點被人打死，住進了醫院，你看他這不才回來嗎？”
......
蘇陽聽得有些煩，便索性不去理會，準備繼續他的老本行：睡覺！
宋傑在前面罵出了聲，“他媽的，你們一個個閒的是吧？人家怎麼樣跟你們有屁的關係？誰他媽再說一句，老子揍他丫的！”
宋傑的聲音很大，一下子全班都聽到了，眾人都驚疑不定的看向他，不過宋傑這麼個打架的主大家心裡都清楚，一時間都噤了聲，不敢再瞎說話。畢竟，宋傑說打人他是真打啊，一點不帶作假的。
前面的南夢瑤也回頭看了眼睡覺的蘇陽，有些擔心。
一直等到下了課，眾人跑去食堂吃飯，宋傑才過來拍醒了睡覺的蘇陽。
“陽子，傷好了嗎？”
蘇陽笑了笑，回答道：“沒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宋傑坐到了葉星月以前的凳子上，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天你打架的事不知道誰傳了出去，他們說的那些東西你別往心裡去。”
蘇陽搖了搖頭，“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啥時候在意過這些無所謂的看法？”
宋傑笑了笑，這才說道：“那就好，這些天可煩死我了，這群人跟蒼蠅似的，天天嗡嗡叫個不停。”
“你小子這話形容，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哈哈哈，誰讓他們天天擱那陰陽我兄弟的？”
蘇陽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葉星月去哪了嗎？”
宋傑也嘆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我來的時候已經沒見她人了，老班說她已經辦了輟學手續走了，也沒說去哪，我上QQ問了，不過一直沒見她上線過。”
“我..也不知道，她不肯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