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蓉城到處都是洋槐花的淡淡甜香,洋槐是蓉城的市樹,數十年裡,蓉城百姓看到洋槐都會自覺地好好愛護,因此,蓉城的洋槐較其他城市更高大茂盛,占城市綠化比重也更大。

地理上偏北方的蓉城,和南方的雲浮的溼熱不同,是個內陸城市,夏季燥熱少降雨,別說海,湖也很少。

蔚黎常常覺得自已是條魚,還是鹹水魚,沒有了海總覺得呼吸不順暢,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小半時間都在沿海城市生活,可她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北方內陸人。

在家休息兩天後,蔚黎開始了她的劇組生活。

宋衡她不認識,只在江萊和霍斯然口中聽過丁點兒。

聽霍斯然說宋衡脾氣不太好,有輕微暴躁症,且對演員專業度有極高的要求,常在劇組罵哭手下的人。

對此蔚黎不置可否,宋衡二十七歲的年紀,已經有三部電影票房過10億,連續兩部電視劇衛視年冠,怎麼都算個天才了,而天才脾氣古怪點好像比較符合人設。

第一天沒事兒幹,還在互相接觸瞭解階段,蔚黎跟劇組成員們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蔚黎,剛從影視學校畢業,第一次跟組,很多問題需要麻煩各位,有什麼做的不好的請大家多多關照。”

這段話是蔚黎能想到的最大程度的不算諂媚也不高傲,不引起同事反感的自我介紹話術。

好在組裡的人都蠻熱情,只有宋衡不冷不淡,不過蔚黎也不在意,幫忙幹了點雜活後確認沒事兒幹了,就拿起劇本自已研究了起來。

“讓你泫然欲泣,不是讓你對著空氣發呆!能不能拍?不能拍滾蛋!”

蔚黎站在機位的後方,從開拍到現在兩小時,宋衡已經發了三次火,此時蔚黎只覺得霍斯然所言非虛,但也沒多在意。

蔚黎覺得他是席從勳的朋友這一點更讓她在意。

她也不知道宋衡還認不認識,記不記得她,她能知道宋衡,還是因為當初偷拍席從勳時,順帶拍到的。

初三那年暑假,蔚黎的外公去世,外婆傷心過度,在給外公舉行完葬禮後,提出想回到外婆的老家,也就是雲浮生活。

蔚黎的媽媽南溪看自已母親狀態實在是不好,便答應了下來,帶著蔚黎一起,給蔚黎轉學到了雲浮一中。

南溪在雲浮陪母親和蔚黎生活了一個月。

陪蔚黎適應這邊的氣候,因為還要工作,把阿姨留下照顧祖孫倆後,南溪便回了蓉城。

恰逢雲浮這邊的學校也馬上要開學,蔚黎那時雖然才十五歲,第一次離家,本來有些不適應和想家,但對外婆放心不下,加上充實的高中生活,她很快且心甘情願的在這邊開啟了新生活。

高一過的很快,這一年家裡人時不時派個人過來陪外婆和蔚黎小住幾日,有時是爸爸,有時是大哥或者二哥,大多數時候是南溪。

一年過去,蔚黎完全融入當地生活,可外婆因為外公的離世,精神狀態總是時好時差,變得多愁善感,她擔心蔚黎在新學校過得不開心,想讓南溪給她轉回去。

蓉城是一線大城市,經濟、政治、醫療和教育這些資源都遠遠優於雲浮。

但蔚黎卻認為以自已的功底,雲浮一中在市裡也是第一的學校,她並不擔心自已會在學習方面落下多少。

高二上學期的某個週五,班主任,同時是語文老師的張妍找到蔚黎,想讓她下週一代表班裡做國旗下的講話。

儘管被拒絕很多次,張妍依然隔幾周問一次,原因無他,班裡幾個語文好文采普通話標準的人就那幾個,這是又輪到她了。

蔚黎之前都是拒絕,然而那次破天荒,蔚黎答應了下來,條件是讓同學幫她把她的演講過程用DV錄下來。

她想讓外婆高興,相信她在學校過得很好很開心。

跟張老師說好後,週一早上,蔚黎帶著自已的數碼相機交給了同桌潘寧,隨後她進了廣播室做準備工作。

遇見席從勳,就是在廣播室裡。

那是早上七點鐘,廣播室設定在五樓,在教學樓裡算高了。

廣播室門對著操場,兩面窗戶都透著光。

初秋的陽光不算刺眼,朦朧中帶著金輝,打在桌子上、演講稿和話筒上,也輕飄飄地灑落在廣播室裡不穿校服的少年柔軟的頭髮上。

彼時的蔚黎並不知道席從勳已經大二,她只以為是哪個忘穿校服的高年級的同學,只是疑惑他為什麼在這裡。

聽見有人走進來,席從勳抬起眼,看到穿著校服拿著演講稿的蔚黎,便知她要用廣播室。

他對蔚黎點了點頭,出了廣播室。

蔚黎對著他背影看了幾秒,回過神來,拍了拍額頭,在桌前坐下後開始做演講準備工作。

升旗儀式和國旗下的講話完成後,校長接過蔚黎的話筒例行發言。

蔚黎和因為幫她錄影不用去操場的潘寧二人下樓,慢慢往教室走去。

下到一樓,這棟樓和蔚黎的教室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旁邊是一個種滿夾竹桃的小花園兒叫智慧園,園裡有個小涼亭,是回教室的必經之路。

按理說這個時候學生們都在操場上,這裡不會有人,但此時涼亭裡的石凳上坐著三個人。

三人都不穿校服,此時蔚黎細想,心中推斷三人應該不是一中的學生,很可能已經成年。

兩個人在抽菸,席從勳在旁邊,他沒抽,但見她倆走近,眼神甩了過來。

到底是高中生,眼裡藏不住事兒,更沒有什麼表情管理,被他銳利的眼神掃射,蔚黎倒是不害怕,但旁邊的潘寧本就膽小,看兩個人在吐雲吐霧,以為是對面職中的混混,雙手不由緊緊抱著蔚黎的胳膊緊貼著蔚黎走。

兩人越走越近,席從勳看到兩人尤其是潘寧都在發抖了,微不可見地挑挑眉,勾起嘴角,一巴掌拍向旁邊的人,開口:“別抽了,起開讓路,人都要嚇哭了沒看見?”

被拍的人皺了眉,不耐煩的嚷嚷:“旁邊不是有地兒呢嗎?女生就是麻煩...”說是這麼說,還是乖乖起來讓了路。

潘寧見狀,趕緊拉著蔚黎走。

錯身時,蔚黎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席從勳,發現他也在看她,躲閃不及的蔚黎就那樣撞進一雙深如玄境好似沒有盡頭的眼眸。

她祈禱自已沒有臉紅,只因那時的男生臉生得過於好看。

下午放學,蔚黎推著單車出校門後往家的方向走,沒想到又看到他。

那時他身邊只剩一個人,兩人坐在校門口的河堤平臺上,背對身後的巖青河。

一個坐在榕樹下的涼椅上,一個懶懶散散地靠著樹幹,相同的是兩人都面無表情地望著校門,像是在等人。

巧合的是,金橘色的夕陽從樹葉間穿透進來,與早上不同的是,傍晚的光影摻雜了些迷離的紅。

平臺和學校大門中間是寬闊的雙向馬路,為減少交通事故在左右兩邊二十米左右都安裝了紅綠燈。

馬路這面的蔚黎,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舉起了相機,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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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呢那邊的?過來幫打光師調下光”

語氣不太好,但嗓門挺大。

這是蔚黎對宋衡的第二印象,與記憶裡不謀而合,這樣脾氣的人在和江萊合照裡卻乖得像個弟弟,蔚黎對此深表不解。

蔚黎在出國的第二年,覺得自已有點想家,於是讓朋友們拍點家鄉的東西給她看,吃喝玩樂都行。

霍斯然拍了她的狗狗霍火火,雪白的博美穿著粉色的小裙子十分可愛。

霍火火是蔚黎送給霍斯然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江萊發來一張合照。

照片裡是在醫院的單人病房,病床上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宋衡和江萊各站左右,微微蹲下,頭都往中間傾靠,小妹妹則開心地咧嘴笑,對著鏡頭比著“耶”。

江萊說她最近累死了,接診了一個病人,病人家屬像有人格分裂,怕是比病人本人病的嚴重。

蔚黎知道江萊是在逗自已開心,很給面子的笑出來,但看合照裡的男人眼熟,她想了下翻出相簿對比照片,才知道是宋衡。

蔚黎趕忙放下手中的劇本,快步走過去。

“好的導演,您稍安勿躁,我這就調這就調。”

“少油嘴滑舌!”

蔚黎無言以對,她只是比較狗腿,哪裡油嘴滑舌了。

怪就怪在當初遞簡歷時,蔚黎為了提高成功率,把自已會的、略有涉及的統統寫進了簡歷裡。

想來宋衡指使她調燈光,是想試試她的功底。

“嘖嘖,不好意思了宋大導演,本未來的蔚導對打光那是相當有水平,讓你看看什麼叫專業。”

當然,這只是蔚黎心裡OS,她還是不敢招惹一些暴躁症患者的。

蔚黎雖然臭屁,在工作上也不會馬虎懈怠,她收起發散的思維,跟打光師交流了下,調暗了頂光,又在旁邊加了道柔和點的暖色光。

宋衡看了下顯示器裡調整後的效果,眯眼看了看蔚黎,勉強滿意。

坐回椅子,重新開始拍攝。

蔚黎看他不像要再發火的樣子,暗暗鬆了口氣。

一天很快過去,蔚黎看了一天劇本,眼睛有點酸,她揉揉眼,不準備吃劇組盒飯了,打算回家跟家裡人吃飯。

不想宋衡居然向她這邊走來,蔚黎揉著僵硬的脖頸收拾東西時,宋衡已經走到跟前。

“首先宣告,我不是跟你搭訕。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宋衡“卡”了一天,嗓音有點嘶啞,說完還清了清嗓子。

“...沒有吧宋導,我前兩天剛回國呢,以前也不太待蓉城,我們,應該是沒有見過的。”

“你不是蓉城人?”

“我是,但是...”

“你是就有可能見過,蓉城不大,我記性又好,我不是搭訕,不要自戀。”

蓉城還不大?一千多萬常住人口,六萬多平方公里,她在這裡長大,現在都會迷路。你開心就好吧,蔚黎想。

“那,或許真見過吧呵呵,沒想到我大眾臉您還能記住哈哈,導演好眼力,”

蔚黎想脫身,又不想惹他,一個勁賠笑臉。

宋衡聽此卻狠狠皺眉,在蔚黎以為他要開罵時,他突然來一句:“你是在謙虛還是在說反話,還是你平時不照鏡子?”

這是誇是貶?蔚黎分不清,但如果怒氣有顏色,那一定是紅色,因為蔚黎覺得自已的怒火在熊熊燃燒。

她本來想再回一嘴,宋衡已經轉身走了,扔下一句:“明天把你簡歷給我,詳細的。”

留下蔚黎一臉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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