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神情不善地盯了盧茵一眼,不過並未多說什麼。

就在這時,晚一步出門的蘇月猛地抱住蘇妙,身體直打哆嗦,顯然冷得夠嗆:“姐姐,你冷不冷?”

蘇妙搖了搖頭。

她就站在林重身旁,撲面而來的寒風盡數被林重外放的氣機擋住,所以並沒有什麼糟糕的感受。

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等黑衣女孩們忠實履行著各自的職責,悄無聲息地散開,消失於黑暗之中。

與她們一同消失的,還有十幾名近衛處成員。

發生玉樓苑刺殺事件後,徐烽亡羊補牢,在林重住所附近安排了大量護衛,把方圓百米守得密不透風。

那些近衛處成員境界最低也達到了暗勁巔峰,甚至還有化勁層次的高手。

徐烽這樣做,未嘗沒有表達忠心的意思。

以林重的實力,其實並不需要保護。

但儀式感是維持權威的必要手段,因而他同意了徐烽的請求。

反正他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到時候一名護衛也不會帶走,在此之前,徐烽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誰讓這是徐烽的本職工作呢。

眾人沿著林蔭道緩緩走著,陳青和蘇月在前,林重、蘇妙、盧茵在中間,雪乃與付星靈則跟在後面。

此時天色已晚,路上行人稀少。

道路兩旁的街燈發出橙黃的光芒,穿過樹葉照射下來,在地面形成斑駁的影子,一切都顯得無比靜謐而美好。

蘇妙挽著林重的一條胳膊,眼睛注視前方,輕聲問道:“工作還順利嗎?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基本順利。”

林重坦然答道:“剛開始確實有點困難,但現在已經走上正軌了。”

“外面可是傳得滿城風雨呢。”

摟著林重另一條胳膊的盧茵插嘴道:“都說你剛愎自用,獨斷專行,才剛上任就大肆排除異己,把兩位院主、三位部主開除,讓許多武盟成員敢怒而不敢言。”

“是嗎?”

林重偏頭看向盧茵,饒有興趣道:“為什麼我沒聽說過?”

盧茵翻了個白眼:“你是盟主,又是大宗師,還是當事人,誰敢在你面前亂嚼舌根啊,那不是找死嗎?萬一觸怒你怎麼辦?”

“有道理。”

被盧茵一頓搶白,林重只能點頭。

倘若被外人看見這一幕,估計會大跌眼鏡。

但這就是林重與身邊人的相處方式,從不因地位變高、實力變強而改變。

蘇妙朝盧茵遞去一個嗔怪的眼神,後者吐了吐舌頭,就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躲到林重背後不吭聲了。

“王叔夜、於勁之流不足為慮,可傅輕候比較難纏。”

警告過口無遮攔的通房大丫鬟後,蘇妙淡淡道:“他城府極深,性格狡詐,詭計多端,將來或許會給你增加不小的麻煩。”

“既然決定做一番事業,我就不怕麻煩。”

林重語氣平靜無波:“在決定參與盟主的爭奪前,我就考慮清楚後果了,如今的局面,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

他搖搖頭,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只是武盟的腐化程度,遠超你的想象,幾乎變成了隱世門派的傀儡,完全喪失了作為監督者的作用。”

蘇妙替林重說完:“除了超然物外的杜懷真閣下,兩位副盟主,四位院主,八位部主,或多或少都與隱世門派或隱世家族有關聯。”

她娓娓而言,對武盟內部的事務如數家珍。

這並不難理解。

因為論財富,論權勢,論影響力,作為頂級豪門的蘇家,不比真武門、天龍派等隱世門派差多少,某些方面甚至猶有過之。

“沒錯。”

林重目光幽深:“我原本不想大動干戈,但拖得拖久,越容易使武盟陷入內耗,所以乾脆快刀斬亂麻,把那些心懷鬼胎之輩掃地出門,避免局面進一步惡化。”

“總之你要注意安全,當心他們狗急跳牆。”

蘇妙不知想起什麼,眼神微微一黯:“永遠不要低估了人心的險惡程度。”

“嗯。”

林重拍拍蘇妙的手背,正色道:“我會小心的。”

見氣氛有些低沉,盧茵美眸一轉,捂著櫻唇輕咳幾聲,裝模作樣道:“聽說宮元龍那個老傢伙死了,真的嗎?”

林重頷首:“是真的。”

“死得好,怎麼死的?”盧茵精神一振,忙追問道。

對於屢次三番跟林重作對的宮元龍,她可謂深惡痛絕。

林重與陳寒洲達成過協議,絕不透露宮元龍的死因,因此選擇了沉默。

不過,有些時候,即便是沉默,也意味著很多。

“外界傳聞,宮元龍是走火入魔而死,但我不相信。”

盧茵察言觀色,試探道:“林小弟,他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林重看了盧茵一眼,依舊默不作聲。

人無信不立。

答應過別人的事就要做到,這是林重處世的準則。

哪怕盧茵是他最親近的人之一,且絕對值得信任,他對玉樓苑內發生的事,也至始至終都守口如瓶,不漏半點口風。

“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盧茵撇撇嘴,賭氣似的甩開林重胳膊。

她並不知道林重與陳寒洲的協議,因此難免心生誤會,以為林重不願意搭理自己。

“茵姐,抱歉。”

林重無奈道:“我沒什麼可回答的。”

“哼!”

盧茵冷哼一聲,轉過頭不看林重,表情隱約有些委屈。

蘇妙湊到林重耳邊,低聲道:“她害怕無極門以後會找你尋仇。”

林重恍然大悟。

難怪盧茵如此敏感,她之所以刨根問底,並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在擔心林重的安危。

不只盧茵,其實蘇妙也是。

“宮元龍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與我無關。”

林重思索片刻,決定給她們吃顆定心丸:“我跟無極門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了,從今往後,河水不犯井水。”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曜日宗也一樣。”

盧茵頓時鬆了口氣,迅速轉嗔為喜。

“和你無關就好,害姐姐白擔心半天。”

盧茵重新抱住林重的手臂,神情輕鬆愉悅,連腳步都變得歡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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