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看了宮元龍一眼。

後者此刻神思恍惚,根本沒注意到林重的視線。

“好,我同意。”

林重乾脆利落地答應了。

陳寒洲似乎早就知道林重會答應,當即頷首致謝。

僅憑三言兩語,兩人便達成了共識,並奠定以後合作的主基調,將一場巨大的危機化解於無形。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就是強者的心胸和格局。

林重沒有拘泥於自己跟宮元龍的私仇,陳寒洲也沒有因為與宮元龍的關係而包庇對方,兩人的交流堪稱坦誠直接。

更重要的是,林重得到了陳寒洲的保證。

他才剛剛執掌武盟大權,根基不穩,若要推行改革,任何一絲助力都彌足珍貴。

“陳門主,需要我暫時避讓嗎?”林重環視一圈,目光掃過遠處長跪不起的徐真、程鋒等無極門弟子,主動開口道。

“那麼便麻煩林盟主了。”

陳寒洲沒有拒絕。

林重點了點頭,朝靜立一旁的許威揚和趙乘龍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向外走去,恰好跟宮元龍擦肩而過。

宮元龍身體抖了抖,裝作害怕的樣子,然而眼底卻閃過一絲憤恨。

玉樓苑外。

收到電話的徐烽率領數十名近衛處成員急速趕至,將玉樓苑圍得水洩不通,後面甚至還跟著幾輛警車,負責維護交通和秩序,防止引起恐慌。

“盟主閣下在哪裡?”甫一見到付星靈,徐烽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付星靈朝玉樓苑內指了指。

“你們怎麼不跟進去?”

徐烽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強壓怒火,厲聲道:“如果不能保護盟主閣下的安全,還要你們做什麼?就算是死,你們也要死在盟主閣下前面!”

付星靈和另外六名近衛處成員全部低下頭,任由徐烽責罵。

“不要怪他們。”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沉穩的聲音響起:“是我命令他們守在外面的。”

林重從玉樓苑大門口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許威揚和趙乘龍。

“拜見盟主!”

徐烽嚇了一跳,連忙拱手行禮。

他隨即三步並作兩步竄到林重面前,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怒氣衝衝道:“無極門太過分了,竟敢刺殺您,簡直是膽大包天,罪無可赦,屬下這就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說完,徐烽便準備下令。

“稍安勿躁,陳寒洲在裡面。”

林重阻止了徐烽的衝動。

“什麼?陳陳寒洲?”

徐烽大吃一驚,眼睛都瞪圓了,甚至連舌頭也變得有點不利索:“盟主,難難道無極門要造反?”

不怪徐烽如此驚訝,實在是今天這樁刺殺,有沒有陳寒洲參與,完全是兩個概念。

陳寒洲是炎黃武術界僅次於杜懷真的超級強者之一,多年前就已經踏入五氣朝元境,離傳聞中的罡勁只差半步,絕非宮元龍之流可比。

毫不誇張地說,鎮國武聖杜懷真退位歸隱後,放眼整個武術界,無人敢保證能在單打獨鬥中勝過陳寒洲。

蕭獅潼不行,餘千歲不行,呂歸塵同樣不行。

無極門能有如今的地位,陳寒洲至少要佔一半功勞。

若非他常年閉關,專注於武道修行,恐怕無極門的排名還要再前進一位。

“你覺得可能嗎?”

林重無語道:“守著大門便是,其他你不用管。”

徐烽頓時鬆了口氣,連連點頭不迭。

“那個林盟主。”

站在旁邊的許威揚忽然插嘴道:“你不擔心陳門主放走宮元龍嗎?”

“嗯?”

林重揮手示意徐烽退下,轉頭看向許威揚:“許副宗主此言何意?”

“他們畢竟是師兄弟,難保陳門主會心軟,倘若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吶。”許威揚語重心長道。

“咱們拭目以待吧。”

林重沉默片刻,沒有正面回答許威揚的問題。

玉樓苑內。

林重等人離開後,氣氛不但沒有放鬆,反而越發壓抑。

徐真、程鋒、徐淳等弟子跪伏於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陳寒洲揹負雙手,仰頭望天,面無表情。

“師兄,謝謝您來救我。”宮元龍小心翼翼道。

陳寒洲默不作聲,也不知聽沒聽見宮元龍的話。

宮元龍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感將他包圍。

這個樣子的陳寒洲,讓宮元龍感到異常陌生和懼怕。

“從今往後,師弟保證夾起尾巴做人,再也不給您添麻煩。”宮元龍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低聲下氣道。

陳寒洲仍舊一言不發。

然而,如山如海、如淵如獄的恐怖威壓,卻以陳寒洲立足之處為中心,席捲四面八方。

宮元龍臉色煞白,汗如雨下。

沉重的壓力幾乎將他壓垮。

其餘無極門弟子亦渾身戰慄,呼吸困難,卻不敢動彈分毫。

不知過了多久,陳寒洲淡漠如水的嗓音終於在宮元龍耳邊響起:“你為什麼總喜歡自作主張呢?”

宮元龍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再去招惹林重?”

陳寒洲自顧自地繼續道:“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我把無極門交到你手中,授予你生殺予奪的權力,然而因為你的愚蠢行徑,讓我變成了食言而肥之輩,連帶著無極門也顏面盡失,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對不起,師兄,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宮元龍咬緊牙關,抵抗著越來越強烈的威壓,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很後悔”

“你哪裡錯了?”

“我不該暗算林林盟主,釀成大禍。”

“不,你的錯誤是,因小怨而生恨,臨大事卻惜身,色厲膽薄,好謀無斷。”

陳寒洲低下頭,臉上的神情難掩失望:“假如你真的想要殺死林重,至少應該計劃周全,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虎頭蛇尾,一地雞毛。”

宮元龍完全跟不上陳寒洲的思路,訥訥無言。

“其實,在你動手之前,我就到達附近了,並且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事成後替你撐腰,畢竟你是我的師弟。”

陳寒洲的神態逐漸變得溫和,甚至露出了微笑,然而眼睛裡卻殊無半點笑意:“感謝你讓我旁觀了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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