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靜謐的夜晚，李珍拉著李舷的手，走在街道上，黑暗的街道上沒有一盞燈光，只有皎潔的月光照在李珍的身上。他們慢慢走著，忽然面前出現了黑色的影子，籠罩住兩人。
李珍靜靜地站在那裡，直到黑影退卻，她依舊靜靜的，無聲的。有什麼東西從天空下滴落，掉在了李舷的臉上，滾燙而又刺骨。
李舷伸手摸著滑落在臉上的液滴，微弱的月光下，李舷看著越來越多的液體不斷滴下，不禁抬起頭想看看液體的源頭。
李珍微笑的面容掛著笑，溫柔的笑。
李舷看著李珍的面容，她微笑地望著他，他害怕地看著她。兩人對望著，很久……
直到周圍的燈光越來越亮，李舷逐漸看清了，李珍的臉。她慢慢蹲下來，撫摸著李舷。
忽的一陣風颳過，李珍的笑臉也隨著風地離去漸漸消失。她抓住李舷的衣角，漸漸衣角傳來的力道逐漸變大。
忽然，李珍面目猙獰地朝李舷大喊著:“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你要是早點來我就可以活下去了！”
李舷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女人，面對她地質問，李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李舷流著淚，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直到女人把他推倒在地……
李舷猛地睜開眼睛，一片昏暗，右手傳來陣陣疼痛。李舷用左手慢慢摸索過去，摸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那團“東西”感受到李舷的觸控慵懶地“喵”了一聲。
李舷摸著小傢伙，心中的恐懼慢慢被撫平，但消失的睡意並沒有因軟面的觸感再回來。
“已經很久沒夢到媽媽了。”這話似對一旁地貓咪說的，也似對他自已說的。
李舷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一直到微光透進房間，天邊泛起橘黃的光，樓下傳來包子鋪地吆喝聲，李舷才慢慢地從床上爬起來，慢慢地把買來的散裝貓糧倒進盤子，慢慢地洗漱，慢慢地穿衣。
李舷看著睡在床上的貓咪，走到它的飯盤前，晃了晃。
床上地貓咪聽見食物在盤子裡晃動地聲音，飛奔到盤子邊。
李舷看著大口大口吃飯的大胖橘貓，一邊在嘴中嫌棄地說著:“小傢伙睡得挺死。”一邊又撫摸著它的頭，靜靜地看著它把東西吃完。
李舷拿從鞋櫃上拿過手機，慢慢地出門了。
今天便利店不開門，陳姐的咖啡店九點上班，距離九點還有兩個小時，應該還來得及做個早飯，晚上九點去袁叔的飯館幫忙……
李舷整理著一天要做的事情，想著，想著，便走到了菜市場。
“小舷，這麼早來買菜啊。”一旁穿著圍裙的女人滿臉笑容的。
李舷微笑地回應著女人的問題:“昂，張姨這麼早就來了？多多呢？”說著便上手挑著兩捆青菜放進袋子裡，遞了過去。
張姨接過袋子，回答著李舷:“多多還在家裡呢。”
李舷又接過袋子，發現手中的分量多了些:“張姨多少錢。”
“五塊。”
李舷從口袋裡拿出七塊錢，塞到張姨手裡。當張姨回過神來的時候，李舷早就不見了蹤影。
天邊的微光逐漸照亮整條街道，李舷提著手裡的菜，回應著衝他擺手的街坊鄰居。李舷居住的片區，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又或是中年人。
這個片區裡的房子，大都掛著斑駁的印記，淡黃的晨光打在街道上，光下映襯著李舷的影子。
每到週六的這個早上，是李舷獨屬於自的時刻，光撒在路上，整條街的黑暗被驅散，只留下斑駁的倒影。
人煙逐漸稀少，李舷走過兩條小巷，拿出鑰匙走進去，整個房屋才顯出它本來的樣子。白色的牆上掛著各色的顏色－－綠色，黃色，褐色……這堵牆的年齡或許比這裡居住的老人的年齡都要大一些。
院子裡面放著各種各樣的廢品，有易拉罐、塑膠瓶、紙箱子……這些成堆的的廢品全是李舷奶奶的作品，即使李舷無數說教過這個老太太。
屋子裡的老婆婆坐在雜亂的房子裡，手裡捆著紙皮箱子，他似乎沒有聽見門口的響聲依舊忙活著手裡的東西。
李舷在門口搭著的小棚子裡，洗菜、炒菜再到出鍋一氣呵成。兩個人坐在‘‘露天餐館”裡，張梅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事情，李舷挑著她說的話，時不時回應幾聲。
收拾完家裡的一切，已經八點半，匆匆忙忙地又趕往咖啡店。陳姐以前也是那條小巷子裡的成員，後來開了家咖啡店，掙了點小錢，也搬走了。
咖啡店的位置在一所憶懷一中旁邊之、再過幾個月，李舷便會是裡面的一員。李舷咖啡店只有李舷一個店員，陳姐不常在這家分店裡。
李舷熟練的開啟門，放下身上的揹包，收拾著裡面的衛生，收拾完李舷又開始拿出借來的課本，坐著等待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窗外的的蟬鳴聲越來越大，路旁的的樹耷拉著腦袋，陽光穿過樹葉直直地撒進來。或許陳姐選這裡作為咖啡店，是因為每當這個時候整個店子都看起來特別有氛圍感吧。
年輕的女學生們總是喜歡拍照的，這裡也成為這座小縣城裡為數不多的幾個‘‘景點”。
但或許是暑假加上高溫這裡基本上也什麼人來往。偶爾路過兩個人還都是揹著籮筐的大爺大媽。
‘‘叮鈴鈴”
風鈴隨著門的牽動發出陣陣聲響，李舷抬眼望過去，一個白頭髮的少年走了進來。
李舷怔怔地看了一眼心裡泛起嘀咕:“現在小孩染髮家長都不管了嗎？”
白髮少年緩緩開口:“我要一份黑森林和一杯冰水。”
李舷:“二十四。”
李舷把那個年輕人所需要的東西端過去，他正坐在陰影處手中的筆不停擺動著，李舷瞟了一眼熟悉的頁面，說道:“你的蛋糕和冰水。”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少年沒有離開，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各自幹著手中的事情……往後的很多天，那位白頭髮的少年總會來店子裡，每天準時來準時走，每天點一份蛋糕和冰水。
李舷有時真感覺這位少年像是來上班，不遲到不早退。白色頭髮坐在咖啡店裡，有時對李舷來說倒也是真的扎眼，但同時他也會感嘆那頭白髮下的一張皙白的臉，確實比一般人戴著白毛要好看一些。
憶城的天氣在李舷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這般陰晴不定，早上出門時李舷還看著小傢伙在窗戶下曬太陽，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天空就開始閃著白光，傾盆的雨水落下，吞噬了整座城市。
李舷依舊坐在咖啡店的收銀臺處，沒有拿起手中的筆，靜靜地看著外面的雨水。或許今天他不會再來吧，李舷真這麼想著，忽然門外的風鈴聲再度響起，夾雜著雨聲和雷聲。
熟悉的白髮再次闖入李舷的視野，只是這次如平常的不同，他沒有帶揹包，身上的一襲黑色禮服襯托出他蒼白的臉，和臉上掛著的一雙猩紅的眼睛，臉上夾著淚水和雨水，肩上的雨水順著滑下。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白髮少年靜靜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李舷送去熱水和毛巾。毛髮男生輕輕看了一眼，心中的酸澀忽然湧了上來，堵在脖根處，像是被人扼住喉嚨難受的讓人喘不過氣。
李舷見他有哭的趨勢，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李舷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覺得這樣子或許會好一些。
少年無言地流著眼淚，李舷默默地走開。兩個人與平常一樣坐著，只是這一次位置不一樣，伴奏的音樂也不一樣了。
少年一直待到晚上才離開，李舷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把許多年前那個失魂落魄的背影相重合。
後來的很多天後，白頭髮的身影沒再出現過，李舷也按部就班的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