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塞新人
孟清慧從儲秀宮回來已經是半夜了。
她躺在床上，摸著自已的肚子，暗暗祈禱自已千萬不要懷孕。
如今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怎能護住一個孩子，恐怕沒生下來，就會被人給害了。
次日一早。
孟清慧感覺自已剛閉眼，就被凝雪叫醒。
今兒，皇貴妃雖免了請安，可她還要去儲秀宮參加三皇子的喪禮。
她挑了一件顏色素淨的宮裝，頭上也只插戴了一對玉蘭花玉簪。
儷嬪想來昨晚也沒睡好，眼下青黑一片。
不知是心虛，還是被荃妃嚇到了。
繡冬來的比孟清慧早，儷嬪起身時，她擠開紅梢和錦春攙扶著儷嬪出門。
儷嬪坐著暖轎，她們則一左一右的跟著。
天色灰沉沉的，罩在人頭上，壓的人有些透不過氣。
儲秀宮一片縞素，哀聲慼慼。
儷嬪進門，嬪妃們都側目，神色各異。
大概沒想到經過昨晚的事，儷嬪還敢來。
皇上沒來。
荃妃也沒出現。
喪禮由皇貴妃主持。
吉時一到，身穿孝服的太監將三皇子抬進棺槨裡。
三皇子才半歲大，身子小小的，棺槨也小小的。
孟清慧遠遠的看著，覺得可憐。
其他嬪妃也都面露不忍。
“蓋棺。”太監的唱和聲響起。
殿內淒厲的哭聲：“瑧兒。”
“孃的瑧兒……”
送走三皇子，孟清慧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她坐在暖炕上，盯著窗外怔怔發呆。
凝雪想了想開口：“小主仁善，可這後宮死人是常事。”
孟清慧聽出凝雪的未盡之言是她要習慣。
她嘆了口氣，暗暗的告訴自已後宮爭鬥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孟清慧的眼神堅定了幾分。
她要活著。
她要爬到高位上去。
……
三皇子薨了。
皇上一連十幾天都沒有召幸嬪妃，進宮也只是給太后請安。
“兒子給母后請安。”
“起來吧。”太后擺手。
皇上掀開袍擺在太后的對面坐下。
太后見他面色憔悴，勸道：“三皇子是個沒福的，你雖傷心，卻也要顧及身子。”
“是。”皇上點頭。
“如今荃妃驟然失子承受不住病倒，她再這麼下去怕是也要跟著三皇子去了，哀家記得她還有個庶妹尚在閨中，不如就將她接進宮來給荃妃侍疾，想來有親人陪伴在身邊，荃妃也沒開懷些。”
皇上聽著太后的話，覺得有些諷刺。
這是看荃妃倒了，就急著塞新人給他。
他偏頭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仍舊是那副慈和的面孔。
“全由母后做主吧。”皇上撐著膝蓋起身，大步的帶人離開。
“娘娘。”站在太后身側的齊嬤嬤有些擔憂的皺起眉：“奴婢看著皇上像是不高興的樣子，要是三小姐進宮，皇上不肯留下怎麼辦？”
“不會的，他如今還沒坐穩皇位，自然不會違抗哀家。”太后篤定的說道。
她捻著佛珠，緩緩的閉上眼睛。
次日。
一頂小轎從神武門進入紫禁城，一路西行來到慈寧宮。
“小姐，到了。”婢女銅心掀開轎簾。
段靜蓉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慈寧宮大門，才扶著銅心的手下轎。
齊嬤嬤站在殿門外等候，見著段靜蓉忙上前：“奴婢見過三小姐。”
段靜蓉曾在府裡見過齊嬤嬤，那時她替太后去傳旨，連父親都要對她恭敬有加。
如今看著齊嬤嬤給自已行禮，她心裡有些得意，卻也不敢託大：“嬤嬤快請起。”
齊嬤嬤順勢扶住她：“三小姐快進去吧，太后正盼著您呢。”
進了正殿，段靜蓉看到坐在寶座上的太后，立刻曲膝跪地行跪拜禮：“臣女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見她禮儀周全，滿意的點點頭：“好孩子，快起來吧。”
段靜蓉鬆了口氣。
自從半年前，嫡姐早產生下三皇子，父親就為她遠門請了嬤嬤教導禮儀。
她從前只是個不得寵的庶女，就算嫁人，也不必如此費心。
因此，她隱隱猜到了父親的用意，心裡忍不住雀躍。
直到昨兒晌午，太后派人傳話讓她準備進宮侍疾，她才有了“終於來了”的塵埃落定之感。
太后仔細看了看段靜蓉，對她的相貌倒是滿意。
皇上一向喜歡這樣冷然素雅的女子。
像是儷嬪，還有最近很得寵的孟答應。
太后拉著段靜蓉問了幾句，就讓人將她送去儲秀宮。
看著人離去，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希望她比荃妃中用些。”
“奴婢看著這三小姐是個有心計的。”齊嬤嬤安慰道。
“希望如此。”太后眯了眯眸子。
段靜蓉到了儲秀宮，就直接被引到了正殿。
這會兒子，正是晌午，殿內卻混沌暗沉，彷彿日頭丁點兒透不進來似的。
她覺得背後有些寒涼，下意識的抓緊銅心的手。
“娘娘，三小姐來了。”宮女隔著帳子稟告道。
“扶我起來吧。”帳子裡傳出一道沙啞的嗓音。
“是。”宮女掀開帳子，彎腰攙扶起荃妃，並將枕頭墊在她的身後。
段靜蓉看著荃妃的模樣嚇了一跳，她不敢相信眼前面容枯槁的女人就是自已那個端然華貴的嫡姐。
“怎麼？不認識本宮了？”荃妃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段靜蓉趕緊搖頭。
“你過來。”荃妃朝她招了招手。
段靜蓉遲疑了一下，邁步走過去行禮：“靜蓉見過嫡姐。”
荃妃伸手掐住了她的兩頰，目光復雜的打量著她。
她嚇了一跳，又不敢躲開。
“段家為了榮華富貴，一波一波的往宮裡送女兒，先是太后，再是本宮，如今是你。”
“你覺得你的下場會比本宮好嗎？”荃妃輕聲問道。
段靜蓉縮了下肩膀，不知該如何回答，荃妃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她喃喃：“段家成是靠女兒，敗也會是因為女人。”
段靜蓉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恨意，心裡驚駭萬分。
“放心，本宮會成全你的。”荃妃勾起嘴角，看著有些詭異。
段靜蓉緊緊握著拳頭，極力保持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