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葛蠻吃了早飯去老林的辦公室,敲門推門進去,見老林在自己辦公桌前坐著,戴著一副老花鏡,老態龍鍾。

見她和葛蠻進來,老林慢悠悠地摘下眼鏡,蒼老的臉上浮現笑容,張口道問:“你們宿舍就剩下你倆了對吧?唐邱和方菲菲都回家啦?”

葛蠻和她同時點頭。

“那今天就辛苦你倆啦,幫我整理整理,我最近眼神不太好使,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了。”老林這麼說著,不由得讓她倆頓生惻隱之心,畢竟是快60歲的退休老人了,因為她們這個學科一直辛勤努力耕耘著真的是不容易,但下一秒看到期末成績的時候這種感覺被打回了原形。

葛蠻和她在另一張辦公桌上咬牙切齒地翻著試卷,看著檔案,動作之僵硬,快趕上被凍了一天一夜的雪人了。

“清音,為什麼相同的話術分數都不同,”葛蠻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抬眸狠狠地瞪了老林一眼,“方菲菲和我寫的一模一樣,為什麼她滿分我就要被扣兩分,字兒還沒我寫得好呢。”

黎清音也很氣,她的分數平均比唐邱低兩分,比方菲菲低了三分,正好拉開了距離,這一分之差就謬以千里,何況三分,果真是不公平。

但人總被一些事情困住,想要掙脫想要灑脫似乎都做不到,除非是你遁入空門,皈依我佛,可和尚尼姑還有吃葷的呢。

一上午她倆心情低落的度過,直至把這些整理好出了門,才長舒一口氣,但鬱結已然形成,怎麼可能這麼快散掉,跟Q市的霧霾似的,殺人於無形!

“好想罵人。”葛蠻幽幽地說出這句話,她剛才差點就在辦公室質問老林了,但話到嘴邊硬是嚥了回去。雖然知道他不是唯一一個這麼做的老師,但彌散在心中的那股氣依舊憋著她。

“那就罵,使勁的罵!”黎清音也想,她想的是期末成績這麼低,獎學金徹底無望,原先以為只是老閔給的分數低,現在是都低,除了公共課以外,裡面的貓膩多多少少知曉一些,但這種操作實在是讓她氣憤。

沒了獎學金,下學期的學費還是要自己賺,想到這就頭大,她一個女娃子哪來的這麼賺錢的機會!

“放心,放心,或許還有轉機,不是說成績只佔一部分,百分之三十。”葛蠻撥出一口濁氣,拍了拍身旁的黎清音,她其實心情也低落的不行,倒不是因為獎學金,而是她自認為不比方菲菲差,再者也不想聽到方菲菲的炫耀。

黎清音知道她是在安慰,也明白道理都懂,但就是過不了心裡的坎。

剛要同葛蠻攜手一同回宿舍,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回頭,是舒年。

這少年站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一身軍綠色棉服,腳蹬耐克球鞋,身上背了書包笑盈盈地望著她。

此時此景,卻沒有去好好欣賞美少年的心情,努力讓嘴角上揚,算是打過了招呼。

“你去了哪兒?”他來到她身邊,目光輕柔溫和,微微低著頭,聲音從頭頂傳到耳朵。

黎清音簡單說了自家專業的老師找,興致缺缺,沒有想要繼續交談的慾望。

看得出她心情,舒年沒再多問些什麼,躊躇了一番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大概就這個月二十二號。”

“這麼晚?”今天才是十五號。

“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她沒告訴他自己還有一堆事亂如麻,即便說了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簡單寒暄了幾句,便分道揚鑣。

只是黎清音沒注意,舒年一直在二樓樓梯口的窗戶處看著她和葛蠻漸漸消失在他的眼簾。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程,葛蠻才扯住了黎清音的胳膊,悶悶的聲音傳來:“清音,我明天就要走了....明天回家。”

“這麼急?”黎清音驚訝地張了張嘴,不能言語,葛蠻之前告訴過她下學期可能不會再住宿舍了,方菲菲和唐邱更是堅決不住,意味著宿舍真的就剩下她一個人獨守空房。

“本來想多陪你一段時間的,但我爸媽訂了去海南的票,我到了家就直接飛海南了。”葛蠻語澀。

“去玩哦?”好羨慕,她現在這麼說。

“嗯!”

“玩得開心點。”

“知道了。”

一路上,各懷心事,看著被寒風肆虐的光禿禿柳樹枝和一排排修剪的整齊的冬青,感慨萬千。

喪喪的氛圍只持續了不到一刻鐘,下一秒葛蠻拉著黎清音直接進了學校僅有的一家711。

“相中哪個,爺給你買回家。”把她推到盛滿了零食的貨架前,任君挑選。

黎清音終於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一雙清亮大眼直勾勾地打量著貨架,風殘雲卷般拿了幾聽罐裝啤酒和幾袋花生米。歪著小腦袋展示著自己的戰利品。

葛蠻從她手裡拿過,又從貨架上隨便一抓,極風騷地一撩頭髮,拋來一記眉眼,扭著腰肢來到了櫃檯前結賬。

回到宿舍,黎清音把平時放在床上學習的小桌子展開,把買的啤酒統統開啟,花生米直接倒進了飯盒裡,兩個人盤坐在椅子上,跟江湖大俠似得舉杯碰杯,開懷暢飲。

“清音,你說當初為什麼要卯了勁兒的讀研呢!”葛蠻隨意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啤酒汁液,美目流轉,看著她的眼睛,“到最後還不是要考公務員或者事業編之類的,還不如本科畢業就考呢,也不至於現在這麼窩心。”她還是耿耿於懷,因為成績,因為一切看得見看不見的不公。

黎清音被嘴裡沒吞嚥下去的啤酒直衝的鼻子發癢,想打噴嚏卻打不出,只好張著嘴巴呼呼吸氣,聽了葛蠻問自己的這句話,想了一陣一拍桌子,給她打氣:“為了遇見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他。”

被她這番話逗得一愣,隨即笑得花枝亂顫。

“黎清音,所以你在無人的街遇見了巨星,對不對!”葛蠻捏了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裡,色眯眯的瞅著她。

“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黎清音想到昨天南歌那面無表情的清冷,直接抄起身旁空的啤酒罐當做話筒開嗓便唱“四大天王”經典情歌。

“哈哈!”葛蠻笑得更大聲,雙手雙腳直接撐在地上,笑勁兒逐漸消退,開始眯著一隻眼挑逗她,“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回他那裡去了?這夜深人靜,黑燈瞎火,咱們的巨星知道自己隔壁還有那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一時色心大發搖身一變來個餓虎撲食...”說著兩隻沾滿了油漬的爪子朝著黎清音伸過去。

“哎呦,葛大爺,拿開你的熊掌!”黎清音節節後退,最後不得不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嬌嗔的嘟起嘴兒跺腳,小模樣可愛至極。

“哎一古,哎一古,小音害羞了,哈哈哈哈....”葛蠻收回了自己的大掌,笑個不停。

黎清音翻白眼,對其無語。

重新坐回椅子上,黎清音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的啤酒,挺著小胸脯抱怨:“我說回來的時候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麻煩他,他竟然還甩臉,”想到南歌那清冷到快要凍死人的表情,不寒而慄。

“唉,一看你就是個小白痴,”葛蠻不安慰,反而丟給她這麼一句話。

看著黎清音越來越向下垂的腦袋,開始展現她特有的的“葛式愛情觀”,循循善誘。

“你現在不再是獨來獨往,是有巨星男朋友的人,要給人南歌表現大男子主義的機會,男生都有這種虛榮心,你表現的嬌嬌弱弱的,他們那種保護欲就爆棚了,不僅語氣放軟,連行動也會軟,比如說…”葛蠻眨巴著眼,舉起如白嫩細蔥般兩隻手,清脆的拍起,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黎清音不解,瞪著一雙大眼歪著頭感覺她有些莫名其妙,等反應過來,臉瞬間紅的透透的,夾帶著一絲羞澀的笑意,急忙揮開了葛蠻的手。

“葛大爺,你真是無下限了。”

葛蠻狂笑幾聲,眼角噙了眼淚,被黎清音這單純小娃的表情惹得忍俊不禁。

“不是我說,跟我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純潔的像個洋娃娃?看來為師需要好好修煉修煉你。”說完直接上手,也不管自己那雙碰了雞爪和花生米的大手。

“你夠了哈你,”黎清音嚇得一躍而起,抓緊了自己的衣領,連連後退,“不亂了,不亂了,我怕了你了還不成嗎?”

葛蠻不再逗她,示意她坐下。

“說真的,清音,我還挺羨慕你呢。”葛蠻望著她,突然的一本正經有點不習慣,“不是說因為巨星是巨星,而是你找到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不像我,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他孃的,這個人怎麼跟個蝸牛似得。”又丟進嘴裡一顆花生米,咬得嘎嘣脆。

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有不得完美的一面,想著葛蠻家境、人品樣樣俱佳,還是屬於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氣質女神,卻在感情路上一路跌跌撞撞,喜歡的人不知所蹤,不喜歡的卻左右逢迎。逢場作戲這種事做得多了,到後來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自己都迷失了自己。

黎清音思想單純,一門心思只讀書,自然是感情來了欣然接受,沒有任何的猶豫。

這一夜,她們跟上次跨年般暢談,百無禁忌,都想抓住最後還在學校能夠看得見彼此的時間,過了今天,明早葛蠻就已登上了去內蒙的飛機,呼倫貝爾的大草原在召喚她迴歸家鄉。

黎清音一大早的看著自己書桌上葛蠻留下的便利貼,只有赫赫然六個大字:等葛大爺歸來。

嘴角上翹,又添了幾分空落落,心像被挖空了一部分,怎麼也填不滿,那種感覺她後知後覺,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失去,記得有位老師對她說過,得不到其實並沒什麼,重要的是你沒有失去什麼。

想著老蔣那裡怎麼樣也得去打聲招呼,總不能留學妹一個人吭哧吭哧的累死累活,雖然說辦公室並不是很忙。

在二食堂簡單吃了早餐去了實驗樓,老蔣正巧在。

聽見“叩叩”敲門聲,老蔣那獨特的嗓音響起:進來!

“蔣老師,”黎清音笑靨如花。

“是小黎啊,”似乎人和人就應該有些時日不見才會發現等見到了其實還有些欣喜,一如老蔣此時的面部表情,黎清音能猜得出他見到這位平日裡被自己指使過來指使過去的小助理竟然像孩子般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些天一直請假…”欲言又止,恰到好處,她在等老蔣下一句。

“哎,我也是你這個時候過來的,懂得懂得,”老蔣點了一支菸,他煙癮還是比較大的,之前一直鬧著要戒,怎麼也沒戒掉,反而又染上了嗑瓜子的習慣。

“開題報告是大事,寫好了是點題,整個文章立住了,才是一篇好論文。”黎清音好奇,怎麼這老蔣煙齡這麼多年牙齒竟然還是這麼白,比她的都白。

老蔣一字一句的,聲音漸漸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進她的耳朵,然後又從另一隻慢悠悠的飄向很遠,好吧,她承認只顧著盯著老蔣那口白牙遊神。

直至黃美潔拿著一疊檔案要來蓋章,老蔣停下了喋喋不休,黎清音回了神。

“蔣老師,”黃美潔聲音甜美,笑意盈盈,“輔導員讓我來蓋章。”

“自己拿,自己拿。”老蔣用手一指櫥子。

一般學生助理都是這待遇。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黃美潔自然看到了黎清音,眼裡閃過陰狠,只有一瞬間,但黎清音看的真真亮亮的。

“清音學姐也在,剛才沒注意到。”眉眼彎起,嘴角微揚。

靠,直接說不想搭理不就得了。

黎清音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的敵意。

聽著老蔣說馬上放寒假不用來辦公室值班,這感覺還不錯,轉眼把剛才黃美潔帶給她的不快沖刷的一乾二淨。

也是,心就這麼大,哪來這麼多空兒盛這些烏七八糟的。

從辦公室出來,黎清音頓覺腳步輕盈,想了想還是得回南歌那裡去。在學校兩天,這廝一通電話沒有,簡訊也沒有一條,撇撇嘴,想到當初追葛蠻的“文青”,這待遇真是天差萬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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