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租住的房子,離公園近。是離婚後搬過來的。

剛搬過來時,楚寧天天不出門,不見人,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深陷進自我否定的情緒中。天天行屍走肉一樣。

李琳怕她想不開,早中晚的電話跟蹤,各種理由的住進她家睡沙發。兒子也每天視訊通話。看她抑鬱成疾的樣子,一向樂觀開朗的兒子有一次深夜打來影片電話,兒子的臉和眼睛都是紅的,吐字也不清楚了,是喝醉了酒的樣子,影片裡兒子的背景是漆黑的夜,不是公寓。楚寧的心一下子揪緊了。異國他鄉的深夜,喝醉了酒的孩子,孤身一人,楚寧擔心害怕到渾身顫抖。對著兒子大吼道:馬上到人多的地方去,或者回公寓。

兒子說著說著,突然大哭了起來: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活著的。姥姥姥爺都沒有了以後,你就是為了我,我長大了卻沒有保護好你,我不稱職,不是好兒子。媽,我很自責你知道嗎?心很痛,你知道嗎?你病病怏怏的,天天不高興,我根本不能安心上課。我要回國,媽,你讓我回國吧。我要回國守著你,我沒有家了,你把自已折磨死了,我就沒有媽了。讓我回國吧。兒子在對面哇哇大哭,楚寧早就是滿臉的淚。

看到兒子拍著胸口說心好痛好痛。楚寧在那一刻清醒了。知道自已這麼長時間的頹廢,深陷在自已的情緒裡,這種生存狀態影響到兒子和身邊在乎她的人了。從那一刻起,楚寧決定要開始振作,慢慢規劃調整自已的心態和生活節奏。

現在,每天早上和晚上,她都在公園裡快步走和慢跑。公園裡清新的空氣,運動到出汗後那種無來由的喜悅感,都讓楚甯越來越離不開公園裡的慢跑和快步走了。

自從五臺山的寺廟裡回來,開始讀經後,就把每天公園裡慢跑都帶著耳機聽音樂改成聽師傅們讀誦的經典了。楚寧明白了,許多事都是因果,所有發生的都是自已起心動念招致的。有胡思亂想的工夫,不如老實念念佛。

一個人的寂寞生活,經過這幾年的適應和合理安排,已經越來越有聲有色。

早晨從公園出來,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回到家裡,一邊收拾衛生,一邊做簡單的早餐,煮蛋,煮玉米,煮紅薯,熱牛奶。吃了早飯後,開始讀書。主要是讀佛經。中午飯楚寧燉菜的時候多。從小紅書上學了各種蒸菜燉菜的方法,食物簡單好操作又保留了食材的營養。到11點多,麻將館的趙姐就打電話來了,約下午的局,下午去打12圈麻將。

楚寧最初是跟著李建良學會打麻將的。生意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牌桌上。李建良一直在做著不大不小的生意。

對於麻將,楚寧說不上喜愛,沉迷。就是找個事做做。因為打麻將的時候,必須集中精力在手裡的牌上。就沒有時間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兒了。而且打麻將的時候,在經過大腦周密的佈局,精細的計算後,一副爛牌鹹魚翻身,坐等胡牌的快感,是很奇妙的。楚寧打的麻將輸贏很小,一把不胡一下午也就100元夠了。

麻將館裡都是小區裡的鄰居,但是對於楚寧都是陌生人,沒人知道她的過去。除了打牌,她跟誰也不多說話,也就少了是是非非,人情應付。打麻將的人都是沉浸在對麻將牌的各種組合中,我捏住一顆牌,你碰不出對,你就聽不了胡。麻將透過一局又一局小小的輸贏,把人最功利最自私最慾望的一面給調了出來,如果善於觀察,透過幾局麻將便可以看清一個人的人品。贏不形於色,輸不表於顏,總是默默的面對失敗,等待機會。這種人生活中常有堅韌不拔之志,能獨自面對逆境和挫折,等待機會。

離婚的時候楚寧正是更年期。月經不規律了,要麼幾個月不來,來了就一個月不走。總是大量的流血,人沒有一點兒生氣。當時楚寧還天天上班,要好的同事說:你的氣色蓋上紙能哭了。去醫院裡檢查,要給她刮宮清理一下,楚寧沒敢,也是想到手術時要躺到婦科檢查床上,分開雙腿,就被巨大的羞恥感壓迫了。楚寧是個極度自愛的人,自律且自控能力強。除了李建良,她沒有跟任何男人有過肢體的接觸,她一直乾乾淨淨的。

從月經不規律,身體垮掉,楚寧沒有和李建良行房。總是出血,弄的兩個人都沒有興趣。也正是這個期間,劉曉燕爬上了李建良的床。也是因為李建良在她身體有病的這種情況下出軌,讓楚寧看不起他。20多年的夫妻,給他伺候老人養育孩子,激情早就化成親情恩情了,竟能因為生理上的不能滿足,就沒有一點自制力的出軌了?!男人果真是隻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楚寧也不是說就讓李建良做關雲長,柳下惠了,見到女色不動心,非得壓抑住自已。而是在楚寧看來出去找小姐花錢買春也比跟劉曉燕有了首尾強。那個是付錢提起褲子走人了,沒有後患。

楚寧打聽過劉曉燕的情況,知道這個女人是無絲毫底線的,做賊養漢浪出圈了。由此對李建良的厭惡更加深了一層。但凡有頭腦的人,也能看出劉曉燕是什麼貨色。能看上這種貨色女人的男人,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楚寧沒有給李建良改過自新的機會,執意要離婚。

離婚的時候,楚寧做的很徹底。李建良是過錯方,婚必須按照楚寧的要求離。楚寧的要求也不多就是堅持一條,截止到離婚時,家中所有的財產全部轉移到兒子名下,2套房子,存款,車子,以及李建良公司的股份都是兒子的。楚寧和李建良都是淨身出戶。相當公平。誰也別計算多和少,也不用爭搶。快刀斬亂麻!

楚寧有工資,李建良沒了公司的收入就沒有其他經濟來源了。跟李建良一起幹公司的老張出面找楚寧,才給李建良要了公司8個點的股份,但是也要寫好字據,李建良百年後,股份的繼承人是李上。李建良以後掙得錢,怎麼處置是他的事,但是跟楚寧婚姻存續期間所有的錢都必須是兒子的。楚寧搬離了原先叫做家的那套房子。李建良沒有搬,但是要按照市價出租金給兒子。

其實,李建良是有後手的,他自已有小金庫。靠著小金庫維持了和劉曉燕這幾年紙醉金迷的生活。

被兒子嚇了一場,楚寧心裡包袱放下,開始振作,調理身體,去北京同仁堂包了中藥,開始慢慢調理。吃中藥時間長了,真是看到藥湯就打哆嗦。後來看到一個熟人的朋友圈,她開了一箇中藥粉外用鋪灸館,是把雲南小黃姜打碎,跟中藥粉拌勻加熱,人躺進加熱倉裡,靠透皮吸收,藥物走經絡。就開始了外用中藥的方法。吃中藥和外用鋪灸,這麼折騰了一年,楚寧才褪去了滿臉的肝斑,氣色由原先的蠟黃浮腫變得臉上有光,體態豐腴卻不臃腫,整個人都好了,活過來了。

被李琳拉著去五臺山時,楚寧心裡沒有一點兒異樣。就當作是去避暑旅遊了。但是當她在黛螺頂燒了香,跪拜下去的時候,突然控制不住的淚流滿面。是長途跋涉後找到了家,看到了親人,有欣喜,有委屈的那種心情。

從寺廟裡結緣了《地藏菩薩本願經》《大乘妙法蓮華經》《佛說阿彌陀經》,從此每天上午吃了早飯後,開始讀經。

楚寧去的麻將館也是李琳介紹的。是李琳住的小區裡開的,開了十多年了。打牌的都是小區裡的鄰居,都知根知底的,沒有打夥牌,出老千的人。

麻將館老闆提前約好了人,卻不給安排誰和誰做一桌,都憑到的早晚夠四個人就開一桌。跟那個老男人老邢就是這樣認識的。

那天牌桌上,楚寧手氣一直不好,前4圈開了一個胡一個槓。調風后在開始,到楚寧莊上了,起手的牌是12334萬,一對南風,一個邊3條的搭子,一個邊7餅的搭子,還有2張閒牌。摸了一張3萬,楚寧就扣下牌邊上了。(打邊要扣下牌,把摸來的3,7張扣在最上面。最後胡牌了,要亮牌)打了一張閒牌。南風出來楚寧碰了,把4萬打出去,留下三萬做一對將,轉了2圈摸來了3條扣下。聽胡邊7餅了。在楚寧扣下第一張3萬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就都把手裡的3,7張往外打了。三邊牌是最大的胡了,因為只胡6張3,7,別人好掐牌。

楚寧自摸了7餅,莊上3邊自摸。最大的胡了。楚寧心裡說有這一把牌就上了點兒。

洗牌的時候,其他2個人在互相埋怨,一個說:你不該碰那個對,上碰下提。另一個說:我碰了聽胡6,9萬。如果沒有聽我不碰。7餅都打出來2個了。人家有點兒。

楚寧不說話,繼續坐莊,骰子打了7個點,抬頭看對面坐的男人,男人也正在看她。楚寧眼神示意對方打骰子。對方把開好的牌遞過來時,手指碰上了楚寧的手。男人的指甲修剪整齊乾淨。衣服也穿的板正。從衣著能看出是個自律的人。

老邢是早就注意到楚寧了。第一次見到楚寧時,她在麻將館外面的凌霄花下抬頭看花,拿著手機拍花,紮了一個低低的馬尾辮,一身淺灰色運動衫褲,眉宇間帶著從容淡然。

坐下打麻將,看了她幾眼,也就40多歲的樣子,臉上沒有皺紋,現在的女人們都美容,甚至整容,都看不出具體歲數。個子不高160左右,但是身材勻稱,沒有臃腫的贅肉。經常是一身休閒裝扮,應該是愛運動的型別。打牌從來不說話,不像別的女人一樣嘰嘰喳喳的。偶爾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柔聲細語。

老邢不喜歡話多的人。他的妻子是因腺癌過世的。從查出來到死3個月。女兒大學畢業後留在北京了,現在也結婚了。

退休後的老邢先是迷上了釣魚,妻子查出病來後,不讓他再去殺魚了,就戒了釣魚。老邢在單位上一直是紀檢幹部,由辦事員一步一步升到紀檢書記退休,這些年他看到了太多放鬆警惕放鬆要求導致的東窗事發,而被開除公職,深陷囹圄,滿盤皆輸的人生警示。所以他一直板著,一直嚴格要求自已。沒有養成任何不良習慣。本來想好退休了,走走祖國大好河山,誰料剛退休,老伴兒就查出了癌症匆忙的扔下他往生了。老邢只能一個人跟旅遊團去了。不出門旅遊的時候,他最後選擇了在小區裡打小麻將打發時間。

老邢一直覺得是楚寧身上那種恬淡的氣質吸引了他。讓他想接近。

一次打著牌,李琳給楚寧送野菜餡的包子過來,老邢知道了她們倆關係好。

過了兩天,找了個要印家譜的由頭去李琳門市了。李琳的老公原先是老邢的同事。因為這層關係,李琳跟老邢認識20多年了。當時,李琳的老公猝死,單位上出面操辦的喪事。

老邢一問打麻將的妹妹,李琳就笑了:邢哥,還別說啊,你們倆人挺合適的。你要是不問她,我還想不起來這一層呢。

老邢讓李琳的快人快語整的臉有點紅了:我是看她安安靜靜的不俗氣。相由心生嗎。也不知道她具體多大?看著挺年輕的。

李琳說:跟我同歲,55了。

老邢說:她可是看著年紀不像這麼大的啊。我比她大6歲,問問她嫌棄我大吧?我定個飯店,你約出來咱們吃個飯吧?

李琳說:我問問她啊。你聽我的話在定飯店。我姐妹倆確實是挺好的人。她是離婚的,兒子在日本留學了。自已有退休金。她父母都過世了。她是看著柔弱,其實是有個小犟脾氣,眼睛不揉沙子。

老邢說:我感覺是,她是外柔內剛的性子。我家的情況你也都知道。咱們都實打實坦白說。我身體很好,剛做了體檢,各項指標都正常。這個歲數了,也就是想找個投脾氣的伴兒。互相關懷取暖。

李琳說:就是這個意思。有個頭疼腦熱的,有人給端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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